《夏虫语冰》笑听风雪归

2、新座位，新气象

　　下考铃声响起，教室里的人稀稀拉拉散了多半，凌玱也起身去上厕所。
　　他独自一个人走到楼梯拐角处，路过旁边的水房，水房里有三三两两男生女生聚在一起玩闹，不知道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爆发出一阵异常尖锐的笑声。
　　“我跟你讲啊，那个谁......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真的假的......哎哟我去......”
　　“可不是......”
　　凌玱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收进去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语，尽管已经下到底层，可是这些声音就像是风，跟随着他，无处不在。
　　别管闲事。凌玱在内心告诉自己。
　　回来的路上，有双眼睛穿过十几米远的走廊，朝着凌凌玱望过来，带有十分清晰的目的性。
　　凌玱感受到了，他抬起头，眼神直直怼回去，就像那天晚上他看着凌远那样，本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是十足的凶狠，充满着和他年龄不符的戾气。
　　关你屁事。
　　那双眼睛最终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

　　等到他回到考试位置，休息时间已经快结束了。凌玱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刚刚坐下，班主任便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嘈杂的人声逐渐弱下来。
　　下堂课是班会，提前进教室倒是符合她的风格。尽管刚刚毕业，初出茅庐明显威严不足，她还是一直在班级内灌输自己的意愿，有些时候甚至不近人情，这一点所有人也早已见怪不怪。
　　“大家安静......”
　　众人在她的指挥下完成了一次常规的座位轮换，地板桌椅的刮擦声中还有许多要好朋友忍痛告别的声音，仿佛换一次座位就要阴阳两隔。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前面几十张桌子围堵的局面终于有所缓解，凌玱也终于慢慢挪到了预计的位置。
　　凌玱背过身往里抽桌子，突然被人拍了肩膀，正要转过头去看看是谁，一颗咖啡糖却最先撞进视线。
　　“嘿，新同桌，见面礼嗷，这个糖可好吃了！”
　　声音不大，女孩子笑得挺开心的，眼睛弯出一个可爱的弧度。
　　像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凌玱心里暖呼呼的，笑着道了谢，便直接拆了包装把糖放进嘴里，咖啡甜中带苦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鼻腔。凌玱没来由的有了一些好的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难度过。
　　“啧啧啧，笑起来才好看，哎凌玱我就好奇，为啥没人跟你搞对象啊，”窦燕一边调侃一边也往嘴里塞了颗糖，看着自己秀色可餐的新同桌大大咧咧地问着十分大胆的问题。
　　窦燕的性格全班都晓得，凌玱刚和她接触就感受到满满善意，一边坐下收拾书，顺着话和她打趣：“我不丑吧。”
　　窦燕看着他线条十分优越的侧脸，腹诽道哪里只是不丑，然后“嗯”了一声。
　　凌玱紧接着转过脸来，一双眼对上窦燕。
　　窦燕语文成绩不好，想不到多少词形容他的眼神，可能有些夸张，但确实是，乍一眼看上去正常，可总是忧郁得可怕。
　　“同桌..我只求你对我善良...”这家伙的眼神谁来了都没法对他含情脉脉。
　　凌玱听后尴尬地笑笑，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继续收拾书。
　　窦燕只是开了一句玩笑，却没有得到凌玱的任何回应，正准备寻找新的话搭子，后面的空位置正好有人挪过来，方理的新位置在凌玱后面，刚一坐下就和新同桌打得火热。
　　“方——理——”窦燕哀嚎一声，“真的太好啦呜呜呜......有你在这一片肯定最有意思......看看我窦某人什么好运气，后桌同桌都这么养眼嘿嘿嘿......”说完还搭配一个心脏被击中的夸张表情。
　　方理这才发现前桌是凌玱。趁着桌子还没完全搬好，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会趁着还没完全安静下来跟四周唠几句，可是凌玱这家伙，也不扭过头来看一眼。
　　方理瞟了一眼凌玱毛茸茸的后脑勺。
　　希望他别挡我看黑板。
　　正当方理第一次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怀疑时，他突然注意到，凌玱把桌子右边角上吃剩下的糖纸拿了起来。正当他以为凌玱接下来要把他扔掉时，凌玱的手却拿着糖纸停留了许久。
　　他的身体微微向右边倾斜，像是要背着窦燕，然而这个动作让后桌的方理拥有了更加广阔的观察视野。方理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仔细把糖纸上的褶皱抹平，叠好，然后轻轻放进自己的笔袋。
　　收集癖吗？

　　班会课除了换座位，剩下的时间都在讲卷子。然而一群累的要死要活的高中生丝毫不在乎班主任的威严，依旧有人睡得醉生梦死。方理一向在这种课上睡眠细胞发达，早就已经不省人事，凌玱也感觉有些困了，看了看目前在讲的几道题自己都没什么问题，就挺直身子微微垂下头，打算小睡一会儿。
　　班主任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学生的惨状，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凌玱所在的这列，已经全军覆没了，方理甚至已经放弃伪装，直接趴在桌子上。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原本讲课的声音停止了。
　　窦燕本来正在看借来的小说，马上从安静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悄悄把小说塞进抽屉正襟危坐。
　　“方理，站起来，念一下你这组选择题的答案。”
　　方理站起身，神志还不太清醒，眼睛在自己一半空白一半草书的卷子上寻找上课进度。
　　教室理已经有人开始小声提示方理，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长得讨喜，成绩看得过去，人缘也不错，老师也只是想杀鸡儆猴，看他反应了几秒答不出，便打算说几句然后放过他，反正现在班里因为开始点人，已经醒了一多半了，也算是达到目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前面的窦燕救人心切，尽管自己没怎么听，眼睛已经扫到凌玱的卷子上寻找答案。凌玱也是刚醒，看见窦燕比方理本人都着急，就把卷子挪到中间，是方理和窦燕都能看到的角度。
　　方理本来已经打算站着听课了，谁知道前面这么热心，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往前看了一眼，窦燕生怕他看不见，侧过头来口型张的老大，就差把ACD三个字母写在脑门上了。
　　这一面试卷只有一组选择，方理说完以后也是自信满满，直到班主任冷声说道：“看来你是真睡着了，试卷已经翻面了方理！”
　　班里一阵哄笑，除了方理本人不好意思以外，窦燕也是十分愧疚，前面的凌玱身形一僵，默默地把中间那份丢人现眼的卷子收了回去。
　　“对了，窦燕记得下了课把小说给我交上来。”班主任补充道。
　　窦燕刚刚生出的愧疚荡然无存，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作者有话说

　　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