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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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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惊,皆回身望去。
来人身着深蓝色锦服,衣服上密密麻麻绣着暗纹,走动间隐约可见衣服上的粼粼波光。
明明是初春,他手中却拿着一柄折扇,那扇子瞧着也不是俗物,上头坠着个精美的流苏挂饰,被拿在手中一摇一开,上头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大字。
还未来得及细看,男人开口说的话已经夺去简惜的注意:“你就是简家小闺女?”
他自称徐家来人,但从他身上的华服和他身后那群家丁的窃窃私语中可知,他是徐家的小少爷。
徐老爷子老来得子,且膝下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也正是因着这个儿子,徐家正房的位置才能坐得如此稳当。
简惜不知其中缘由,只是对徐家仍抱有警觉,她双臂交叠在身前,做出防备姿态。
“哎呦,徐少爷,怎么亲自来了。”武春翠面对那位小少爷到是一改在简惜面前的嚣张姿态,举止间颇为谄媚,“我家这丫头就是倔,但您放心,到时候肯定准点儿送到府上。”
徐鸿朗听说父亲看上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姑,今日心血来潮来看一看,他对父亲纳妾一事到十分无所谓,后宅在他母亲的看管下,不会多出什么庶子来分他的家产。
不过,他看向简惜,心中微动。
原以为只是个有些姿色的村姑,见了人才发现,她身段纤细,貌美柔弱,举止间颇有风骨,不输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人,若是落到父亲手里头,岂不可惜。
心中有了些想法,简惜的抗拒在徐鸿朗眼中就成了不可为外人言说的趣味,他对武春翠这等妇人没甚么耐心,也不耐烦听她谄媚话语,目光直直撞向简惜。
“你说你已有婚配?”
“是。”话已出口,简惜不得不继续将这个谎圆下去,“娘亲弥留之际已为我相看好人家,只是进来发生种种,我尚且来不及处理家事,旁的事就落下了。”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律法,简惜接着说:“我爹娘走前既然已经为我相看好人家,那我必然要遵从我爹娘的遗愿,二婶难道想插手我的家事吗?”
她说的坚定,武春翠便支支吾吾。
她哪里晓得到底有没有这么一门亲事!从前她和简老大家的又不怎么来往,哪里晓得那么多细节,只知道她爹娘走得急,膝下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财产什么的可不就都落到自己家了吗。
武春翠好糊弄,徐鸿朗却是个精明的。
他笑一笑,似乎不把简惜的挣扎放在眼里:“既然如此,简小姐可与那人交换庚帖了?”
“……自然。”
“那可否将庚帖拿出来与我一看,也好让大家做个见证。”
什么庚帖,她怎么拿的出来!
见她迟迟不动,武春翠也回过神来,有了底气,叫嚷着她满口胡言,说着就上前来扯她,似乎想将她现在就送到徐家后院里头去。
简惜想要挣脱,但原身遭受丧母丧父之痛,悲伤过度之余身子也消瘦不少,哪里能和武春翠这等做惯了农活的相比,眼看身子摇摇欲坠。
徐鸿朗这时候却展现出自己的宽宏大度:“简小姐尚在孝期,自然不好马上出嫁,我再给你半月时间,半月后,徐家自会派人来接你。”
话说完,他收了折扇就要走,瞥见仍在纠缠的武春翠,却不打算帮忙。
在他看来,这半月时间,刚好让武春翠磨一磨简惜的性子,等她被这泼妇纠缠不止的时候他再出手,岂不刚巧能英雄救美。
徐家出乎意料地好打发,还给了简惜半月喘息的时间,与之相反,武春翠却显然要不到钱不肯罢休。
在她看来,将简惜卖出去是一笔银子,之前简老大家的欠她家的又是另一笔银子。
如今前一笔又着落了,后一笔可得紧着要回来,否则等把简惜卖出去了,哪里还有机会要债。
简惜不堪其扰,眼见徐家的人走远,才终于爆发:“婶娘不多就是想要银子,如今我家的情况,便是掏空了家底也还不上,你若再纠缠下去,我大不了吊死在你门前,到时候别说银子,徐家来找你要人,我看你怎么办!”
她破罐子破摔,要鱼死网破了,终于将武春翠镇住,这个泼辣妇人讷讷几声,强撑着说了一通要简惜半月内还钱的话,终是被打发走了。
简家门口的闹剧终于结束,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
简惜回到屋内,长舒一口气。
到这一步,她才有时间好好梳理现在的情况。
对于还债一事,简惜已有了些想法。原身从前经常考绣活补贴家用,但绣活费神费力,且她本人于绣技上并不精通,不如干脆考虑她自己的结绳手艺。
刚刚短暂的会面,她已经关注过别人身上的装扮了,相比于现代,这个时代她的结绳手艺更能发挥日常装饰的作用,不论是武春翠身上的香囊还是徐鸿朗扇子上的流苏,从装饰效果上看,她都能做出更好看的款式。
她再度仔细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结绳系统。
和一些经营类小游戏很像,系统给出的任务是开一家结绳饰品店,且贴心的标注了需要的基本启动资金、地段选择和各种相应功能。
只不过如今简惜的事业还么起步,大部分功能都是灰色,没办法使用。
好在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结绳样式和创新的功能还能使用。
简惜试用了一下,发现系统居然能提供给她一个模拟平台,用来进行设计和展示成品,对现在的她来说,可以省下她很大一笔试错经费。
而创新的功能则贴心的列出了目前她所观察到的可以使用结绳进行点缀的物品,例如香囊和挂坠,还有一样则是她从前经常制作的手链。
简惜恍然间想起,时下的人带在手上的都是玉镯、金银镯等首饰,不像现代,女孩子们不仅会往手上戴镯子,还会带各种好看的手链、串珠等等。
是她自己对手链习空见惯,反倒陷入思维盲区,只想着迎合古人的习惯,忘了自己做的最熟悉的还是手链。
在心底草草定了初步计划,简惜在家中仔细翻找,获得了初步的启动资金。
不多,只有半贯铜钱,好在简惜所需要的原材料很便宜,她寻着记忆找了原身从前接绣活的地方买了线来——可惜的是股线的颜色很单一,红色因为常见所以最便宜,其次是白色,别的淡粉色等颜色的股线不光量少,价钱也贵,且简惜看了看,染色的手法也比较粗糙,没有她在现代看到的各种繁杂好看的色系。
囊中羞涩,她索性只买红色股线。
给她拿股线的活计与她相熟,听说了她家的一点儿情况,颇为关切:“怎么突然打算打络子了?你的手艺,接点绣活可比打络子轻松得多。”
简惜冲她笑了一下,微微蹙眉:“婶娘急需要钱,我做绣活来的慢,不如另找些法子。”
别人的家事就不好多问了,那人将红色股线递给简惜,略带惋惜地看着她走出去。
旁边有人询问:“你看什么?”
她悄声说:“你是不知道简家最近出了事……”
简惜做手链很快,不过小半炷香的功夫就做出了三条,都是最简单的款式,虽然在现代她知道这种简单的手链也比较受小姑娘喜欢,但在这里还真的不确定能不能卖得出去。
她想了想,将其中一条手链系在手腕上,推开门往旁边的院子望了望。
她家旁边住着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姓贺,简惜搜寻了一下记忆,贺家只有三个孩子,长子贺修,次女贺棉,还有最小的男孩贺琪。
贺修是村里少有的已经考上秀才的书生,且学问做的是一等一的好,村里头的人不知道有多好,只知道私塾里的先生对贺修赞不绝口。
以他自身的条件,应当很容易娶媳妇。
可惜他底下还有两个小的,妹妹贺棉是个傻子,听说是幼时烧坏了脑子,弟弟何琪才五岁,马上也要到启蒙的年龄,听说贺修想将他弟弟也送进私塾,这么一个家,谁嫁过去了,都得背上不小的负担。
贺修的条件再好,样貌再俊俏,村里头的女娃心动了,她爹娘也不可能放她嫁了。
贺家就在简家旁边,从前简惜爹娘在的时候,时不时会帮上一把,两家关系还算不错。
村里头的院子,其实也就是用篱笆草草围起来,简惜站在门口望了望,正巧看见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贺棉。
她招招手,贺棉欢喜地跑过来拉她进去。
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比简惜矮了一个头,幼时烧坏了脑子,智商就永远停在了五六岁:“惜惜,你来找我玩呀?”
简惜摸摸她的头,将手腕上的手链递给她看:“看这个,好看吗?”
“哇!”贺棉睁大眼睛,爱不释手地摸摸手链,小孩子很喜欢红红的颜色,简惜将另外两根手链给她看,将其中一根给她戴上。
她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差了,不应该来找贺棉做参考,不过贺棉这么兴致勃勃拉着她说话,她也不好直接离开。
她朝屋里望了望:“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贺棉点点头:“弟弟出去玩了,棉棉看家呢。”
正说着,外头已经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还没等简惜反应过来,院子门已经被人推开。
她扭头望去,来人一身青色长衫,面容俊秀,唇边似乎隐隐带着笑意,见到家中有旁人在,稍稍一愣,很快又温和地冲她点头:“简小姐。”
正是贺家的长子,贺修。
简惜和贺修不怎么碰面,两人年纪相当,正是男女大防最严重的时候,往常如果不小心遇到贺修归家,简惜会自觉避开,不过今日,她定定神,主动与贺修搭话。
“贺……修,”她不知道怎么称呼,想了想还是叫了他的全名,“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贺修面上透出疑惑来,他看了看跟在身边的幼弟,让他带着贺棉去旁处玩耍,想要推开门的手一顿,问简惜:“简小姐想在哪里商谈?”
“就在屋子里吧,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