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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魔门作风 ...

  •   “还未醒转么?”狐眼碧衣的男子持笔,蘸了朱砂,在纸上点点画画。

      对面的男子神色不虞:“封宗主一日三四回过问,不如自己去看个究竟。”嘲讽地勾唇,仿佛对方不是东境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道巨擘,而是不知天高的黄口小儿。

      狐眼男子停笔,转首望窗外。鸟鸣似有还无,忽远忽近。竹影疏疏,剪出修长魅影。

      “幽篁里”,是封成雪的居处。

      “娇娇幼年丧父,性情乖戾。我当时忙于内外事务,终于得了空看顾她,却发现她已成人,脾性再难回转。”封成雪启口,道出家事。

      言行无礼的男子蹙眉,搓着掌心的玉核桃:“为何同我说这些?”

      “妖魔就合该无血无泪,残杀不止么?”封成雪目光如看待无知晚辈,嗟叹无奈。“娇娇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在历代宗主牌位前发誓,保她一世平安。”

      男子清透的雁眼低垂,口上不依不饶:“久闻封宗主法力高强,能言善辩,今日一晤,待外人也赤忱尽心,真是亲善和蔼。”

      此次东行,乌川奉师尊之命与白骨宗交涉,以换取先天至宝须弥胎。同门千余弟子,独独选中他,可见师尊寄予厚望。

      须弥胎是否是肉白骨逆生死的神药,具体功用恐怕连白骨宗的长老都不知。

      “红枫谷悬壶济世,当会体谅我一长者对子侄的拳拳爱护之心。”封成雪不紧不慢回应,丝毫不臊。

      乌川厌透了这些客套话。从魔修口中听到,更是滑稽又诡异。

      东部魔修虚情假意,花花肠子多,真是名不虚传。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愿见她。”乌川起身,手撑桌面,俯身凑近。

      狂妄到极点。

      封成雪的喉结一滚,憋出嗤笑。

      乌川皱眉,还待说什么,门外侍从恭敬道:“入松峰主求见。”

      名为求见,那女子却不待通报完,就掀帘而入。

      丽妆华服,凌云高髻。每一饰物都精巧而硕大,随着她蹙眉仰首,香风阵阵,环佩当啷作响。

      “什么风把龙峰主吹来了。”封成雪绽放喜悦的笑容。放下手中笔,迎人的姿态。足却分毫未动。

      “呵。”她余光捕捉到低头盘核桃的乌川,冷凝的神色收敛些许。

      “我儿已在剜骨堂呆了三天,吃够了苦头。”见封成雪不动声色,拐了个话头:“少主芊芊弱质,平日又不知节制,受了惊吓方卧床多日。我儿尽心尽力侍奉,竟落得这个下场,难免叫宗门中人心寒。”

      龙质雪晓之以理,兼以势压人:“膝下孩儿中,我最放心不下庭儿。几位长老看着庭儿长大,见他受了苦头,舐犊情深,可不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

      玉核桃溜溜转了一圈。乌川面含讥讽,似乎不齿堂堂宗主,竟被女流压了一头。

      龙质雪再接再厉:“那伤了怀幽谷七公子法身、唤庞玉崖的侍从,无根无蒂,低微粗鄙,怎可同我儿拘在一处?莫不是想要少主自个儿修身养性不够,还要拿侍从开刀?”

      这美妇言辞犀利,颇有胡搅蛮缠之意。乌川心中微微动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国有国法,门有门规。娇娇一日不醒,我便一日不能放人。”封成雪脸侧赤金纹路熠熠,阖眼叹气:“也罢,开个价吧。”

      龙质雪突然害了羞,忸怩地比了个三。

      “行。拿了之后,不再追究。那几个老家伙也给我安抚住。”

      听完嘱咐,龙质雪满面红光,掐了乌川结实的肩膀一把,袅袅婷婷从正门走了。

      玉核桃咔哒碎成两瓣。

      乌川面色阴沉,山雨欲来。

      门口的侍从站立不稳,没看错的话,那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高大侍从的胸肌。

      “不知廉耻。”乌川恨声道,眸子里几乎喷出火星。玉核桃摔在地上,骨碌碌滚入桌底。

      “我可算知道你为何驻足不前,离她六尺有余了。”

      什么舐犊情深,全是这女人敛财的伎俩。

      入松峰主龙质雪,年二百余,分神期,贪财好色,牙尖嘴利。乌川默默记下信息,有些后悔答应出使时太过爽快。

      封成雪淡笑,恍如青丘狐仙:“公务缠身,劳烦乌神医再去看顾我家小辈。”

      红枫谷有求于人,何况对方是出尔反尔惯了的魔门,乌川面无表情,心中骂骂咧咧,鹿皮靴狠狠碾住玉核桃,直至化为齑粉。

      床上被褥凌乱,看不出底下人形。一缕乌发枝蔓般缠着涂了蔻丹的手指。

      行秋瑟缩着,讷讷道:“你能先出去吗?”

      “昏厥三日,封少主可谓是性情大变啊。”乌川语气恶劣,抓住被褥就要扯开。被下的人春卷般滚了滚,严严实实,更难看出行迹。

      “停停停!你到底要干嘛?还有,你谁啊?”乱蓬蓬的脑袋探出,愠怒地瞪。

      雁眼微波粼粼,底下不见笑意。乌川低头,发尾淌过行秋的脸。

      他目光专注,好像要看出朵花来。

      行秋有点憷他,收敛了飞扬跋扈,闭眼躲闪。他的目光犹穷追不舍,叫人尴尬无措。

      “本以为封少主不拘小节,现今却连面都不敢露。莫不是被吓破了胆?”

      激将法对行秋毫无作用,只引她无赖道:“对啊,我太害怕了。不认识的男人闯女子香闺,真是好大福气啊。”

      “……”

      “封少主装睡三日,可有心得?”

      “啊?”回忆着龙卿庭的神情,行秋照猫画虎,痴呆以对。

      “筑基期可不会这么高明的敛息之法,”乌川不予理会,喃喃自语,“是什么法宝吗一一还是眠眠散?”

      他絮叨着,靠得越发近了:“快告诉我……”行秋被他搅和得心荡神驰,就要全盘托出。

      “不然咬死你。”

      沉默蔓延,只有屋檐上脊兽的鼾声不断。

      半晌,行秋粲然一笑:“秘密在我手心,你可受得起?”

      瞧着面目和封成雪肖似的女人,乌川不屑。她和那年轻宗主一样,委以妥协,示之软弱。“如何受不得?”

      要是用乱七八糟的玩意搪塞,他不介意给这小魔头施针,治下狂悖无礼的毛病。

      电光火石间,一肥润如鹅卵石的金蟾脱手而出,“咕呱”。

      舌头长且细,柔韧非凡,瞬息缠住了乌川的脖颈。长舌分泌毒素,猎物在束缚下轻轻颤抖,清透而傲慢的眼里错愕与嫌恶交织。

      “死不了,别激动。”眉开眼笑地理顺他的发丝。“这几天,我可是靠着给自己下毒至昏迷才蒙过小叔的。你真有意思,还能看出端倪。”

      行秋爬出被子,大喇喇地裹了裙子。慢条斯理,对镜梳妆。

      两颊画了朱砂色的新月,抿一口胭脂,打开香喷喷的盒子挑拣簪子。

      梳妆完毕,回头看,乌川只是面无血色,却不见晕。行秋啧了声,拔掉他的储物袋、玉佩、抹额,一股脑塞榻上。

      看到男子眼珠子滴溜溜转,几乎要在她脸上烧出个洞。心下不耐,手刀劈在他秀颀的右颈。连砍六次,揪着昏迷不醒的人塞床下。

      “传送阵……会把你送到翠微潭,给你的暴脾气降降火。嘻嘻。”

      床下光华大振,照彻居室长廊。门外婢女欲进,行秋拂袖,金蟾吐露,女人便失神卧倒。行秋弯腰,把昏倒的人儿摆正成偷懒微憩状。

      眼见碧空如洗,开怀舒畅,不由朗声呼号:“封成雪,你的福报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境界划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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