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痴》苗蕴

54、花令德X司徒显

　　花令德和司徒显之间的感情线是在这次逃跑中发展的。

　　对花令德来说，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决定，在脑海中却是一瞬间形成。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不能让司徒显在自己面前死掉。

　　他们藏匿的地方是一座山谷，山谷里绿树葱葱，有着充裕的灵气。

　　让司徒显惊讶的是，这种灵气充沛的宝地，居然没有被仙门或者鬼门占有，而是实实在在的原生态，没有遭到任何来自人为的破坏。

　　花令德道：“这是我出生的地方。”

　　如今的世道，妖精也能投靠仙门，所以花令德是妖精这件事并不会让世人有多大排斥之心。

　　在司徒显已经形成的世界观中，世界上有妖精的存在，他却从未见过。

　　这是比人，仙，鬼更稀罕的物种。

　　他道：“你是蝴蝶精？”

　　花令德：“师父说我是扑棱蛾子。”

　　司徒显：“……”

　　这么漂亮的翅膀，那个传闻中的师父是怎么说出来这种话的。

　　晚上他们在山谷的洞穴中生火，司徒显瞧着这处洞穴像是以前有人居住过的样子，花令德举止间对洞穴的陈设也毫不陌生，一看就是之前来过。

　　花令德解释道：“以前师父在的时候，每次我修行累了，师父就会带我来这里放松。”

　　司徒显默默听着。

　　她话本来就密，在夜晚让人放松戒备的篝火前，话更是多了起来。

　　“师父说我出生的时候，她恰好路过蝴蝶谷，看到刚出生要破壳的我，吓了一跳，见我有灵性，就把我收了回去，原本想当个宠物养的，一不小心养成妖精了。”

　　司徒显：“……”

　　灵物化妖本就是逆天之举，期间堆彻天灵地宝数不胜数，才能有一线机会蜕变成妖精，逃脱俗体凡身。

　　此中艰难，却是她师父口中的一不小心。

　　“我刚会说话的时候就问师父，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唯独我没有。”

　　“师父说，蝴蝶生子前会成茧，生了孩子的蝴蝶精会耗尽精元，羽化湮灭。”

　　她说起这些事情并不带有伤感情绪，仿佛只是在说故事一般。

　　“当时我问师父，为什么明知道要死，还要生下我呢？”

　　“师父说，这是生老病死的规律，哪怕我的父母不生下我，很快也会随着时间老去。留下我，是这个种族传承下来的唯一机会。”

　　花令德：“那时候我听不懂，现在我反而懂了。”

　　司徒显：“……”

　　从面前少女无厘头的故事上，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花令德添着篝火里的柴火，火光中她脸色被烧得通红，眼睛神采奕奕。

　　是司徒显身上没有的鲜活。

　　然而这样鲜活的人却对他说：“我们蝴蝶精寿命很短的。”

　　司徒显出声：“多短？”

　　花令德和他讲故事就是为了他多说点话，闻言打起精神，比了个数字：“大概这么长？”

　　“师父说，我哪怕修行，寿命也只有人类的一甲子。若是不修行，今天，或者明天，也许就是我的祭日。”

　　司徒显盯着她手上比的八十岁：“……”

　　一甲子是八十岁吗？不是六十年吗？

　　他倒宁可她比对了。而不是她口头上说的六十年一甲子。

　　他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只是简单的询问。

　　花令德：“有啊。”

　　司徒显：“什么？”

　　花令德：“找个道侣，双修，他若是渡给我修为，愿意有我这么个拖后腿的精灵，说不定，我真能活到成仙那一日。”

　　她说话时笑意盈盈落在他脸上，意思不言而喻，司徒显以为她是开玩笑，撇过脸不去看她。

　　花令德在这时揪住他的袖子，她语气颇有些难过，透着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可怜可怜我。”

　　司徒显：“……”

　　你还真实诚。

　　花令德似乎生怕他受到的冲击不够大，接着问出惊天一问：“你能做我的道侣吗？”

　　司徒显：“……”

　　见他没反应，她补充道：“我不会占你太多年的。”

　　此情此景，莫名其妙被人求了婚，司徒显显然有点呆滞，对此他的反应是默不作声。

　　花令德继续循循善诱：“反正我们被仙门追杀，没几天活头了，你不想体验一下有道侣是什么感觉吗？”

　　司徒显反应过来，默默拉出被花令德扯住的袖子：“不想。”

　　花令德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司徒显继续道：“莫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花令德神色无比认真：“我没开玩笑。”

　　司徒显不说话了。

　　花令德：“好吧，我知道答案了。”

　　篝火前两个人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第二天早上，火光熄灭，司徒显还在打坐，花令德从洞中的草堆床上醒过来后，悄无声息靠近他。

　　她显然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司徒显拒绝她，也没抵消她半点想要得到司徒显的心思。

　　意识到男人真的在她面前内观不理外事，花令德悄无声息戳了戳司徒显的手。

　　没反应。

　　她平时内观完全在私密空间内进行，不知道人在内观时到底能不能感觉到外界的触碰。

　　此时司徒显这样，她理所当然以为他感觉不到。

　　意识到男人真的屏蔽外界后，花令德胆子大了起来，试探着戳了戳司徒显的脸。

　　这张脸，一直戴着面具，面具如同蛛网一般，露出的另一半脸好看得紧。

　　大抵是花令德见过的最好看的半张脸。

　　面具下覆盖的另一张脸，在靠近时能隐约看到下面的皮肤并不是完好无损的。

　　花令德怕吵醒司徒显，没碰他的面具。

　　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盯着他的脸看。

　　她想，人生这么短，若是碰上喜欢的，还不赶紧下手，那也太虚度光阴了。

　　她看司徒显第一眼，就觉得命中注定是她的人。

　　果不其然，每一处都长得合她心意，简直不要太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