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茶星夜』忘川不忘》杏仁冬甩

5、忘川不忘·第五忘·一线生机

　　那一戰，修羅複生；那一戰，孤星隕落。……而後的第十日，茶花綻放。

　　末日神殿，夜神獨坐在那人曾經停留過的位置，眼中映著那人曾一度映入眼中的景色。

　　他重生之後的第二個任務便是殺他，取他之心血，讓阿修羅複生。天狼星是他的敵人，他的獵物。而阿修羅，是他愛過的人，自己曾一度為他放棄性命的人。

　　他不曾猶豫過的執行著自己的人物。知道那一次，他第一次看到流露出感情的魖。看著掌心光芒的眸，深沉而溫柔。夜神發現自己深深迷陷在那樣的眼神之中，不可自拔。

　　但他不清楚那樣的情緒，早已忘卻了當初對阿修羅的執著，亦記不起那樣的情感。爲了找尋，他與他做了故事的交易。

　　原本只是想作為自己記憶的契機，但卻不想被天狼星言中隱藏的情感，因為相似的感覺曾經有過。他決定幫他，幫他完成心願。

　　那日，迴旋的鐮刀揮落，夜神覺得自己的心在那一瞬，也隨著孤星隕落而灰冷。待到了那一刻，他才赫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在那個眼神的影響下產生了殺戮以外的情感。

　　原來自己是那樣在意一個人，那種在意，是愛嗎？現在的他，依舊記不起昔日自己對阿修羅的感覺，他並不在意，那已是過去。但卻再也不會有跟他一樣的魖來為他解答內心的疑惑了。

　　恍然明白，天狼星在向他訴說著那人類所有的情感之時，亦是一種對他的寄託。或許是曾有過相同的情感，所以才希望能傳達吧！

　　『阿星……』夜神輕念著逝者之名，『若這是你對我的心意的話……』

　　身後傳來腳步聲，夜神轉身，微點頭：

　　『小茶姑娘。』

　　『夜神。』小茶走近，『有什麽苦惱嗎？』

　　夜神搖了搖頭：『阿星呢？』

　　小茶似笑了笑：『他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無論怎樣看得開，我也不願相信的……』

　　『魖族的尸身得以千百年不毀不化……』

　　『難道這就是你不葬了他的原因？就這麼陪著我守著她傷神神傷？』語調有些輕快，令夜神一怔。

　　『你不傷心？』

　　『唉！』小茶歎了口氣，滿是懷念。不說，並非甘心啊。

　　……沉默了片刻，小茶又開口道：

　　『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是苦悶的，所以才需要笑話的滋潤……』

　　夜神不語，靜待下文。

　　『對了！』小茶仿佛想到什麽似地，『阿星一定沒跟你說過我曾經一度把他當成鬼魂。腳也軟得跟豆腐做的似地，老久站不起來。』

　　聞言夜神征然：

　　『是不曾聽過呢？甚是有趣味。』

　　『要我說故事給你聽嗎？』小茶眨了眨眼睛，『我很會講故事的哦！』

　　夜神似被她的情緒感受，軟了語氣道：

　　『你們的故事，阿星跟我說過了……』

　　『哎呦喂！』小茶大叫一聲，『阿星那木呆的樣子，一定沒把那些好笑的部份跟你說！』

　　『哦！』夜神語調上揚，有趣味。

　　小茶見他有興趣，便興致很好的開口了：

　　『我跟你後所哦，我跟阿星的第一次聊天，因為看不到他，我一屁股就坐他身上了……』小茶想起往事，顯得特別開心。

　　『然後阿星他就用很低沉但又很拽的語調說……』小茶說到這裡壓低聲調，別有意味的學了起來，『你坐到我的身上了……』

　　『啊！』夜神聽著聽著也放鬆了緊張的心。

　　『還有就是我叫他阿星的時候，他硬是讓我改口叫他天狼星。』小茶一臉哀怨狀，『真是的，我恨不得將叫他小星星！』

　　『噗！呵呵，很有趣。』忍不住輕笑出聲。小茶間他笑了，更加興致勃勃。

　　『還有啊！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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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下眼眸，抿去眼角淚水。你們曾有過這樣美好的回憶啊！他卻不曾留下什麽給我……

　　看在眼裡，小茶停住了，轉而道：

　　『阿星沒跟你說過這些嗎？』裝作沒看見的別開眼，『少了這些笑話調子，那故事怎麼聽得喲喂！』

　　『不曾說過……』眼睛依舊閉著，聲音有些顫抖，『他只跟我說過你，你是怎麼樣的，你的善良，你的可愛，你的美麗，一起他的思念……』

　　『哈！我很美麗！他腦袋秀逗了？』小茶止不住笑道。

　　『難不成是身為一大棵樹的美麗？』他到底從哪裡看出來的啊？

　　『不。』夜神抬起眼眸，眼角的淚終於滑落，『他說的沒錯，在你的身上，確有似于那崖邊白山茶的美麗之處。』

　　看著眼前落淚的人，小茶不語。他知曉，在這種時刻，複雜的心緒是她無法用言語安慰得了的。

　　『謝謝你，你真是一個有趣味的人。』夜神起身，緊握腰側的刀柄。

　　『你要去哪裡？』

　　『我……』舌根的苦澀竟是難以出口，『我對他……』

　　罷了，搖了搖頭，甩開臉頰的淚，問道：

　　『你可希望阿星復活？』

　　小茶眼神一緊：『為何這樣問？』

　　夜神眼有淒厲，聲音有些嘶啞，周身的氣流急劇旋轉起來。吹拂著頰邊的髮絲，挑落無限哀傷：

　　『我願用我一命，換他一線生機。』帶血的指尖結印。

　　『不可啊！』猛的一驚，明白眼前之人要做之事。小茶伸手一拉，衣角自指尖滑落。

　　『阿星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能再見你，你又怎能讓他失望……』夜神似在回憶，緩緩地說著，『現在你既然已經回來了，阿星他又怎能丟下你離開……』

　　『這樣不值得！你別傻了，你自己的命，難道不是命嗎？』出言打斷，一語中的。

　　抿唇，夜神不語。

　　『夜神，聽我的，別鬧了。我們這樣守著阿星不好嗎？』

　　『不好！』夜神艱難開口，『我要他活過來，就算無法再見到他，我也要他活過來！』

　　仿佛下了決心一般，夜神再運指尖咒術。

　　『小茶姑娘，我終於明白阿星當初的心情了。原來，捨身的心情是這樣美麗……』

　　『夜神，你……』急速的閃身，停在沉睡之人的身邊。真的就好像睡著了一樣呵！輕撫天狼星蒼白的面容，低念咒語。

　　驀地熾熱的白光大盛，是暗夜的絕殺之神的唯一一次綻放。用盡的是生命的淒美……

　　『原來我也……可以……離開黑暗……』嘴角有血絲滑落，『原來我也可以……在光之中……只可惜……』眼角之淚再度滑落……阿星，他無法看到吧！

　　用盡力量的身軀搖搖欲墜。忽的一隻手伸來，扶著她慢慢坐下。

　　『小茶姑娘……』夜神的生命此時隨著法術的運轉快速流失，『阿星以後……就拜託你……照顧……答應我……守到他醒來……否則……我做的一切……便沒有意義……』

　　『一線生機，夜神你這是何苦？』

　　『有了感情……的魖呵……都是這般的固執……』夜神歎息，『替我……一直……守著他吧……』

　　身體只餘下最後一絲氣力，用盡的睜開模糊的眸，望向床上之人，耳中漸漸感受到他回覆的心跳。現在，只需等待蘇醒的奇跡。

　　『夜神……』耳中恍惚傳來的聲音，『你……喜歡阿星吧！』

　　喜欢……阿星吗？呵，是啊！他喜欢阿星。即使知道生机渺茫，仍是盡一切努力。自那時溫柔的眼神開始，夜神就已不可自拔的沉淪進去了。只是他不曾被告知，那種感覺，就是喜歡……

　　終於……又有人來為我解答心緒了么？

　　阿星……我喜歡你……

　　路長，終有盡時；情長，綿綿無止……

　　那一日之後，世間再無暗夜中的神冥，留下的，只是用盡生命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