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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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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疼!”姜酒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一手抚着头,一手撑着地,眯着眼坐了起来,“来人!”
“来人!"沉闷空旷的声音响起。
“绿云!"
“绿云!”依旧是那沉闷的声音。
“郎君们不要闹了,本郡主的头疼得要爆开了!”
“郎君们不要闹了,本郡主的头疼得要爆开了!”沉闷的声音依旧重复着她说的话。
“再闹,姐姐可是要......"生气了!姜酒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郎君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自己作对,她非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当她睁开眼看清面前的时候,后面三个字的气势弱了不仅是一点点。
“这是什么鬼地方?”姜酒想要站起来,脚刚一用力,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嘶!疼疼疼!”
右腿断了?!!!她堂堂景国最有名的郡主,出了名的风流郡主,先不说她明明是跟一群俊俏郎君在院中饮酒作乐的,醒来怎么到这个鬼地方的,重要的是,要是让大家看到自己如此落魄,以后还怎么在京都郎君圈里混了!
好在她幼时就开始习武,以手作足行走到最近那块巨石旁是完全没问题的。她深吸一口气,找了块干净的地,两掌一用力,“扑通!”“哎呀!”声音几乎同时发出,她头着地,屁股着地地在草地上滚了一圈,腿更加地疼了!
“什么玩意儿?”她骂骂咧咧地用手摘掉头上沾着的枯草,名声可以不要,但是形象不能不要。
“咦!这跟枯草一个颜色的小臂是怎么回事?”她把手放到自己面前翻过来覆过去,借着朦胧的月光认真打量起来,说是干树枝吧,它能动,说是手吧,除了捡回来的破小孩她还没见过谁长成这样的手,重点是还长在自己身上,也怪不得她会原地滚了一圈,手没断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这绝不是自己的手,尽管她活了二十六年,但是她的手很注重保养,除了练武时磨出的茧子,其余都是肌白如雪,珠圆玉润,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都羡慕的手,艳羡的身材,绝不是这骨瘦如柴,又黄又枯又干的手,跟这干巴巴的身体更没半毛钱关系,那这又是谁呢?
她开始觉得自己需要坐下来,冷静地分析一下目前的处境了。
她先整理了自己的形象,她把挡住脸的发丝都拨开,头不需要怎么弄,她觉得只需要露出她的脸就是绝美的了。接着是衣服,满是补丁的破旧粗布衣,显得有些花花绿绿,破旧是破旧,但是这补丁打得是有些技巧,她从前从未见过这样子的衣服,就是腰上的带子松了,没有凹显出腰,她用力一拉,断了。鞋子也是她没见过的布衣鞋,明显脚底是用布缝制,不止不合脚,还只有一只,她干脆把另外一只也藏起来,光着脚。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应当是有另一番美的韵味的。
整理完这些,她才细细打量周边暗沉沉的环境,荒山野岭,了无人烟,东侧矗立着一座险峻山峰,南侧是一片宽阔的山谷,北侧是巍峨的山脉,西侧则是一片小山坡,她在靠近西侧的位置,难不成是从西侧的小山坡上掉下来的?
她慢慢挪动到小山坡脚下,那里有很多小臂粗的干树枝,她捡了几根好看且厚实的,在石头上把两端磨得尖尖的,制成“长矛”,再用野草藤将它们捆绑起来背着,这才拄着干树棍一拐一扭地往小山坡上走。
小山坡不是很陡峭,但是也不矮,入秋了,一片片黄叶都打着旋儿落下来,姜酒一手拿着树棍在前面敲打,没有陷进才光着脚踩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上,光脚并不疼,只是时不时发出的“咔擦”声伴随着虫鸣声,一下一下的,要是放在平日里,在这空旷的山谷中倒像是悦耳的小曲儿,只是这大晚上的,实在是有些瘆的慌。
“谁?”姜酒突然听到了上面传来的“咔擦”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树棍,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有野兽出没也是常见的,她竖起耳朵,背靠在一根大树上,打起精神,一手摸在后面的尖枝上,时刻警惕着。
见对面没有回应,她便不敢再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让野兽察觉到自己的具体位置,她紧紧贴在大树上,眼睛快速地扫视周边,在这秋风袭袭的夜晚,她的额上沾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它就是朝着自己后背的方向来的,但是此时她也不敢变动位置了,她从后背取下一根“长矛”,握在手上,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不是没见过野兽,以往跟随男子们出门打猎的时候,她打的猎物比大多男子都多,就连宣帝都夸她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如今这残躯病体的,也不知道力气够不够,就连跑都跑不了。
来了!
脚步声在身后停下了。她握紧“长矛”,尖的一端朝向外面,徒然,转身朝着声音方向一刺。
“啊!”耳边响起清澈的尖叫声,随后便是一片混乱的“咔嚓”声。
她及时收回到达对方脖子处的“长矛”,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吓得捂住眼睛,跌倒在地,心中卸下一口气,倚在树上,颇有怨气地笑着道:“哪来的小孩,大半夜不睡觉的跑来这干嘛?是课业太少了吗?”
“姐?是你吗?”小少年听到声音,似是有些熟悉,但是又不敢确定。
“姐?你姐丢了?”姜酒问。
“姐姐,真的是你呀!”小少年拿开捂住眼睛的手,彻底看清了面前的人,突然蹦起来,拉着她的衣袖,声音有些鼻音:“你没死真的是太好了!可担心死我了!”
“小孩,你说我是你姐?是不是认错人了?”姜酒虽然在众多小郎君面前自称“姐姐”,但每一个小郎君都是她亲自挑选的,每一个都是拥有俊俏的美貌,而面前这个小孩,虽然长得白白净净的,一身书生气息,但是要达到她“弟弟”的标准,还是有点差距,年纪太小了,明显还没长开,她的小郎君们中就没有年纪这么小的,但是她还是暗暗记下来了,也许过几年长开了倒也是个丰神俊朗的郎君。
“姐,你头怎么流血了?疼吗?还有腿,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小少年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伴随而来的就是抽噎声。
“流血了呀,我说呢,怪不得那么疼。”姜酒用手摸了一下头疼的地方,果然是摔破了皮,不过好在血干枯了,问题不大,便安下心来,但是小郎君的哭声让她更加心烦,“哎哎哎,你别哭呀,我没事。”
“都满脸血了,腿也瘸了,像个女鬼一样,还说没事。”小少年哭得越心疼了。
“......”姜酒见软得不行,直接来硬的:“我跟你说,我最喜欢吃哭了的小孩了!”
小少年听到这话,哭得更大声了。
姜酒也不甘落后,两指微弯,放在嘴旁,睁大嘴巴,恶狠狠地道:“哭得越大声,吃起来越香!”
小少年这下停住哭了,只是围着她转了一圈,又拉着她面朝着月光,虽然感觉有些不一样,但是这张脸就是他亲姐姐呀,“姐,我是周子贺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就是我姐姐周子来呀,你不信,你跟我回家”看看,周子贺话还未被说完,就被姜酒狠狠捂住嘴巴。
“嘘!好像有声音。”姜酒轻声在他耳旁说,“会爬树吗?”
“什么?”周子贺愣了一下,顿了顿“没爬过。”
姜酒拿两根手臂粗的树枝并着靠在树上,两手按住,轻声道:“就这棵,顺着爬上去,快!”
周子贺虽然长得白白净净,又有些瘦弱,但是身子还算灵活,没两下就爬到树的分叉口了。
“小孩,还挺灵活的嘛。”姜酒将一根磨尖了的树枝递给他,又把一根树枝的尖处固定在树上,画出一条弧形,另一端的尖处递给周子贺,说:“待会我引过来,你就......知道了吗?”
周子贺又愣了一下,很快便点头,“知道了,姐,你小心点。”
“少废话,藏好。”姜酒走到邻近的一棵树下,握紧尖枝,提高警惕。
一股凶猛的气息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姜酒故意踩动地上的落叶,引得脚步声越来越快。
“这么大只野猪!”姜酒笑着道:“烤着吃,下酒最合适!”
野猪发现姜酒,立马朝她的方向扑来,面对这威胁生命的局面,姜酒并没有恐惧或者逃开的想法,在树上的周子贺都忍不住为她捏把汗。
姜酒手持“长矛”,朝着狂奔而来的野猪刺去,正中腹部!但她也同时跌倒在地!
野猪痛苦地嚎叫,但这并没有使它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它像发了疯一般扑向倒在地上姜酒,姜酒侧身一闪,野猪扑空,此时姜酒已经爬到周子贺那棵树下,扶着树站起来了。
野猪并不甘心放弃,看到姜酒没有了手中的工具,便再度袭来,姜酒双手撑着树一脚踩着地又晃到对面的树下去了,就这样来来回回两三次,野猪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明显是生气了,而此时,姜酒的力气也几乎耗尽了,他朝树上的周子贺使了个眼色。
野猪咆哮着冲向姜酒,姜酒这会直接扑倒在周子贺的那棵树下,野猪的前脚刚要抓到她的背,周子贺那边已经放下尖枝,尖枝狠狠地弹到野猪的背上,并深深地刺进去,野猪“嗷呜”一声,扑倒在地,原地不断地挣扎。
与此同时,姜酒已经借着树站了起来,在野猪倒地之时,纵身一跃,手持“长矛”,直刺野猪头部,野猪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小孩,看什么!还不下来?!”姜酒整个人坐在野猪背上,左腿踩着野猪的头,喘着粗气对着树上的人说。
周子贺在树杈上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见惯了唯唯诺诺、柔声细语的姐姐,唯独没见过这般果敢飒爽、干净利落的周子来,一时间有些失神,他都在怀疑这世上是不是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
他轻轻“哦”了一声,慢慢挪下来。
“啥?又来了?!”姜酒把手放在地上,没一会又道“这么刺激,一群哦。”
“什......什么?我怎么没听到。”周子贺听到“一群”一慌就从树上跌落下来,屁股着地。
“瞧你那出息。”姜酒说完便直接躺在野猪背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抱胸,闭上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周子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看到姜酒不愿走,惊讶地问:“你......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