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鬼》轩潇

11、怪事连连

　　第二天早上，缠绵的细雨终于停歇了，湿润的空气从窗子扑入。虽然昨天夜里发了高烧，但白凡今天的精神却是不错。他正站在窗旁，对面陈阿婆家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黑猫从中窜出。陈阿婆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看见了白凡，对他说：“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雷真是吓死人了哟！”

　　白凡点点头，对他来说吓人的却不是雷，而是随着雷声而来的东西。白凡目送陈阿婆走远，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红色的蛋糕依旧放在桌子上，特别的显眼。白凡有一种预感，一切才刚刚开始。

　　教室和往常一样热闹，白凡坐在最后一排靠近门边的地方。没有人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被刀刺伤的男生没有来上课，班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男生生了急病，昨天紧急送到医院去了。

　　白凡想着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他看见男生的女朋友一脸的担心，她的好朋友，那个和她的男朋友搅在一起的好朋友正在劝慰她，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女生逗笑了。

　　这场景多少有些刺眼，但是更刺眼的是宋楠看过来的目光，看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昨天的事。

　　放学之后，宋楠拦住了白凡，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白凡可以看见他们眼中溢出来的带有些许恶意的好奇。

　　“有事？”白凡完全没有和宋楠说话的欲望。

　　“有事。”宋楠看起来很挣扎，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似乎很想和白凡说什么，又似乎在勉强自己不要说。

　　“我正好也有事。”白凡说着就想离开。他已经很累了，完全不想再去猜测宋楠的心思，他曾经花费过很多的精力去猜宋楠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已经放弃了。

　　宋楠却一把拉住了白凡，“我有事和你说。”

　　白凡挣脱不开，往常这种时候一定会凑上来的周怀今天反常地坐在一边，没有任何动作。

　　“我不想和你说。”白凡非常讨厌被人强迫，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宋楠也很讨厌了。

　　可是，宋楠今天格外的不同，看起来甚至有些颓废，已没有往日飞扬的样子。他低下了他一向高傲的头颅，低声对白凡说：“求你。”

　　这一点也不像宋楠，白凡就这样跟着宋楠的脚步走到了教学楼外的小树林里，全然放弃了挣扎，“宋楠，你想要干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楠开口一句话就让白凡呆住了，他不明白宋楠在说什么。

　　“告诉你什么，宋楠，你到底在说什么？”

　　“告诉我那些都不是你做的。”

　　白凡完全是一头雾水，“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跟踪我！写匿名信！都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说！”宋楠的眼睛通红，看起来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徒劳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白凡突然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是你疏远我，孤立我的原因。很好，宋楠，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能告诉你什么。”这些日子的煎熬都有了答案，白凡却觉得十分可笑，宋楠不了解他正如他一点也不了解宋楠。

　　“我只是……”宋楠握紧了拳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宋楠，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白凡不再看宋楠，快步地离开，他有时会怀念那个一脸笑容的大男孩，但是他知道，什么都会消失，所以他学会了放下。

　　“白凡！”宋楠大声叫道，白凡回头，看宋楠想说什么，可直到白凡离开，他都没有说出口。

　　白凡并不想知道宋楠想说什么，对他来说，宋楠这个人是过去了。

　　“哟，和男朋友吵架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白凡的面前传来。楚暮站在白凡的面前，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小朋友要好好学习才行呐！”

　　白凡一时不知道要吐槽他的哪句话，最后回了他一句，“我不是小朋友了。”

　　“哈哈哈哈”，楚暮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腰，“是是是，你是大朋友了。”

　　“我也没有男朋友。”白凡郑重地说，想必宋楠也不想要和他扯上关系，没有必要造成误解，给双方添麻烦。

　　白凡说完话见楚暮一直没有反应，疑惑不解地看着他，楚暮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可爱吗，倒是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自己，白凡淡淡地笑了一下，也并不认为楚暮是真心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白凡，我在等你。”楚暮的声音就好像清风一样，淡淡地拂过白凡的脸侧。

　　白凡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是很简单且无关紧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情只要一件。”

　　“嗯？”白凡微微侧头表示疑问。

　　“楚暮。这是我的名字。”楚暮这样说着，眼中有着异样的光芒。白凡也说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在他以前的人生从来见过，这让他觉得他好像很重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白凡会知道，他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对楚暮来说。

　　此时的白凡只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他记得在他人生出现的每一个人，但被遗忘的总是他而不是别人。“所以，你在等我？”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人值得我等吗？”楚暮夸张地四处望望，好像一个喜剧演员，最后无奈地摊开了手，“只有你了。”

　　“可是，为什么？”白凡不知道楚暮想找他干什么，难道昨天的事还没有结束吗？他想起了昨晚在他家里出现的那个东西，也许事情真的还没有结束。但是这件事该不该对楚暮说呢，这与楚暮并没有关系，还有可能会把楚暮卷进麻烦了，给别人添麻烦向来是他最不想做的事。

　　“好了，为什么先生，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讲话了。我相信你也有话想对我说。”

　　楚暮嘴上说着肚子饿了，自顾自地找了一家店，将白凡拉了进去，又自作主张地给白凡点了一份牛腩饭。“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是我要是问你，你肯定会说你什么都不要。所以你要好好地吃掉，浪费粮食可是不好的。”

　　楚暮确实把白凡看得很准，白凡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他，他安静地吃着饭，楚暮却在一边唧唧喳喳像只小鸟说个不停，与他的外表一点也不符。白凡以为这个人会是一个很高傲的人，眼睛里除了完全放不下任何人。楚暮不说话的时候与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像一个人。

　　当白凡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甚至不想理他的时候，他还会振振有词地说：“为什么先生有义务回答别人的问题，不然别人也不会理为什么先生了。”

　　只是大多数时候，白凡仍旧是沉默不语，偶尔会回应两句，与别人一起吃饭是一种很奇妙感觉，虽然这个人总是唧唧喳喳，却也不让人觉得厌烦。白凡吃了一半就停下了筷子，非常不好意思地对楚暮说：“我吃饱了。”

　　楚暮倒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开玩笑地说道：“真是小鸟一样的胃。”楚暮吃饭的速度倒是很快，先前光顾着说话，没有吃上几口，这时候三两下就把饭吃完。白凡想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想和楚暮一样吃饭，看见楚暮吃饭的样子，不管是多好吃的东西都没有胃口了。楚暮吃饭的样子并不难看，相反很优雅，只是你看不到他对食物的感觉，就好像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区别。

　　“好了，让我们进入正题吧。”楚暮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你的身边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奇怪，什么叫奇怪的事，“我觉得我见到你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从遇见你开始似乎就没有正常的事。”话说出口，白凡就觉得后悔，这话听起来实在是不够礼貌。

　　楚暮却只是反问道：“真的吗？从遇见我开始？”

　　楚暮的目光炯炯有神，有什么人能在他的目光下说谎呢，如果有，那也不是白凡。白凡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也并不全是因为你。”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楚暮这话在白凡的耳中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白凡并不喜欢这样，“我想我并没有义务向你说什么。”

　　“朋友之间互相倾诉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朋友，我和你什么时候成为了朋友？”

　　楚暮笑了笑，“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我自认为我是你的朋友。”楚暮的话说得这样好听，即使白凡认为他只是在说假话，也没有理由对他发火。

　　“我大概不是一个正常人。”白凡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些话，但也许对楚暮可以说，“我会看见奇怪的东西，会做奇怪的梦，会说奇怪的话。”有时他会梦见翻倒的三轮车，有时会梦见巨大黑影将他吞没，没有一件是令人愉快的。

　　“奇怪的事在我身边发生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