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沼泽：安眠曲》子墨丹青

7、安眠曲7

　　1.

　　“唰唰唰。”云雾林公馆中，羽毛笔在纸间跃动的声音时断时续。安德鲁把头埋在书和稿纸的海洋中，抓耳挠腮的尝试着把脑中那乱成一团的思路整理清楚。

　　壁炉里的温暖的火光笼上大厅里这张长长的书桌，桌面上除了安德鲁坐的地方看起来比较杂乱外，剩下的都十分整洁，伊丝忒划给自己的那一半桌面上甚至还铺上了边缘锁金边的墨绿丝绒桌布。

　　安德鲁眯起眼，只从高高叠起的书堆缝隙中，看到对面那张空空的雕花靠背椅——老师似乎出去好一会了。他突然很想罢工，比如就这么扔开羽毛笔，闭上眼睛趴在桌上，然后听着壁炉里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逐渐进入梦……

　　“安德鲁，拿上这个，跟我走一趟。”熟悉的声音让安德鲁精神一振。哎呀，是老师回来了!他猛的从书堆里探头，看见还穿着墨绿长袍的伊丝忒朝他走过来，把一个竹筐塞进他怀里。老师不在，安德鲁早就呆不下去啦！这一听有外出，他连忙放下笔，随便收拾了下桌子就抱着竹筐兴冲冲的跑到伊丝忒身边，满脸写着“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不问我这是去干什么吗?”伊丝忒走在前面，回头看着一路小跑跟上来的安德鲁，心情不错的问了一句。

　　“我们这是去干什么?老师。”安德鲁听完也很配合的接了下去，他在伊丝忒身后抱着竹筐一级一级的跳下楼梯，轻快极了。

　　“问的好!”伊丝忒昂起头，完全不掩饰脸上那的得意的笑容，顺带着把手背在背后故作神秘的说着，“到了再说。”

　　2.

　　一精灵一巫妖站在树下，抬着头望向眼前寒鸦栖息的树林。

　　“老师，我们来寒鸦林做什么?”安德鲁看了看伊丝忒，又看了看手里空空的竹筐，有些疑惑。伊丝忒没说话，只是吹了个口哨。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林间，声音不大但足以把那群睡懒觉的寒鸦挨个敲醒。

　　“嘎——!”转眼间，林子里就变得十分热闹，扑腾着翅膀的寒鸦从林中各处乖巧的飞来，熙熙攘攘的排着队，挤在他们俩面前那几颗树上。它们有一下没一下的整理着羽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伊丝忒看这帮寒鸦来的都差不多了，于是跟它们说明来意：他需要一些羽毛。

　　伊丝忒与寒鸦之间的交流可不是单纯的学鸟叫，而是依靠模仿一些源于自然的声音来传达意思。这份独特的韵律比起白噪音，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语调奇特的歌声。安德鲁抱着竹筐，看着老师和寒鸦一来一回的交流，这才回想起伊丝忒之前给他提过的那段“因为有助研究于是决定兼职德鲁伊”的过往，哑然失笑。不过最近有什么需要羽毛的课题吗?

　　“每只一根就够了，别太多。哦！放在这里就行。”伊丝忒指着安德鲁抱着的那个竹筐。安德鲁见状，乖巧的上前把竹筐轻轻地放在地上。寒鸦们见状纷纷整齐的排好队，然后用它们细小的喙埋进翅膀里，叼出一根黑灰色的羽毛堆在筐内。它们越积越多，仿佛用竹筐从天上挖下来一团蓬松的云彩。

　　安德鲁看着筐内松松软软的羽毛，没忍住摸了两下。结果不知道从何飘起的羽毛恶趣味的挠了挠他的鼻尖，让他不得不赶紧偏头错开竹筐，狠狠地打了两个大喷嚏。不仅吓跑了一些胆子小的寒鸦，还光荣的收获了几声来自伊丝忒的嬉笑。

　　3.

　　“老师，这是……设计图?”安德鲁把那筐刚刚用魔法处理好的羽毛放在桌脚，起身便看见了陈列在墨绿桌布上的精致手稿，上面勾画的赫然是一只寒鸦的模样。

　　“嗯哼，我要制作一个容器。安德鲁，去帮我把地下室里那罐寒鸦鸟喙拿上来。”伊丝忒靠着椅背，手里正拿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金色刻刀，认真仔细的将手里珍贵的银之树树枝雕刻成寒鸦细长的腿和爪子。

　　“好的!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拿的吗，老师?”安德鲁刚走两步又返回来问伊丝忒。

　　“哦，对。还有扣子和宝石，什么颜色都行。”伊丝忒看了一眼设计图，很快又拿起刻刀在成型的树枝鸟腿和爪子上刻下繁复的纹路，这几份咒文安德鲁很熟悉，都是用来传导魔力的，“扣子要水滴钻扣，两颗。宝石你看着拿，多一点也没关系。”

　　他点点头，哼着小曲一路小跑来到昏暗的地下储藏室，这里的格局安德鲁熟悉得很，所以平常找东西的时候他为了效率从不开灯，反正他的脑袋还挺亮的。他熟稔的在架子上拿起一罐装着鸟喙的水晶罐子，被魔法和药剂保存好的鸟喙有些坚硬，磕碰在水晶壁上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安德鲁知道寒鸦们与伊丝忒那不成文的约定：沼泽中所有行至暮年的寒鸦都会在临死前飞向公馆——它们希望能在死后由伊丝忒负责妥善处理它们的遗体。喙对于寒鸦们来说意义非凡，伊丝忒总会在老寒鸦下葬前，取下它们作为来过的证明，悉心保存。安德鲁记忆犹新，因为他也在寒鸦们的默许下有幸参与过这个环节。

　　安德鲁又在旁边拿起一小瓶细碎闪亮的宝石——虽然颜色很多，但他不需要看就能很精准的拿起装着金红色的那一瓶。扣子的话他的针线包里还有，尤其是水滴钻扣，之前把老师衣服改成自己能穿的尺码时剩了很多，不需要拿。

　　但他在回去的楼梯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折返。他在一罐子叮叮当当的寒鸦朋友们的见证下，心满意足的又从架子上带下一瓶和他头发颜色一模一样的蓝宝石。

　　4.

　　“老师，拿来了......嗯?”安德鲁拿着材料从地下室里出来，刚一抬头便看见伊丝忒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垂下脑袋歪在一旁，睡的安详。他赶忙闭嘴，一边叹气一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杂乱的黑色布条和麻绳，它们应该是被嫌麻烦于是被老师随便的扒拉在一旁了。摊开的设计图上，两根加工完毕的树枝腿爪就这么安静的躺着。安德鲁小心的拾起这两只精美的工艺品，小心的放在丝绒桌布上，他甚至都能通过这幅景象看见老师打哈欠的样子了。

　　“这个容器，老师是要用来做什么的呢？”安德鲁想着，熟练的挽起袖子用金红色的袖钉扣好，再搬来他的藤蔓椅子悄悄坐下。抱着“要是老师重视的容器是我亲手做的就好了”的小心思，安德鲁没有叫醒伊丝忒。而是按照设计图上的步骤，默默地把那一堆布条按着材质、长短、大小分好类整齐的排在桌上，然后麻利地将眼前的那卷黑色麻绳理顺，再仔细从中抽出几股细绳分成组。最后他伸手从斗篷里掏出他的针线包，打开后挑了一根合适且顺手的银针利落的将线穿好，一次成功。

　　银针飞舞，黑线在空中轻快的流淌，两者随着壁炉里温暖火光的跃动下有节拍的律动。很快，寒鸦玩偶的雏形出现在他手中，与设计图上的别无二致。不得不说，安德鲁的手艺很好，他搓搓有些酸疼的手指，露出了自豪满意的笑容。毕竟他们星痕一族最擅长的就是手工，无论是雕刻还是缝纫，安德鲁也是一点就通。

　　缝上扣子眼睛后，接下来就是找一些填充物了，他记得老师手边就有一小袋蓬松的棉花……安德鲁转过头打算去拿，目光却正好撞进一片金红色的汪洋，被发现了！伊丝忒把那袋棉花塞给他，又象征性的打了个哈欠，在桌子上撑着半边脸津津有味的看着宕机的安德鲁。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你小子手艺不错，继续吧。”伊丝忒幽幽的声音带着玩味，骤然把安德鲁炸裂的思绪从天上拉了回来。“好……好的，老师。”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跳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忘开窗户了，闷的他有些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安德鲁打开布袋，动作机械迟钝的把一团团细密柔软的棉花塞进玩偶。他其实正担心自己的自作主张会不会让老师有意见，不过现在看来算是松了口气。

　　安德鲁低着头，继续默默地用棉花填充玩偶，蓝发垂落遮住他因为喘不上气而微红的脸颊。旁边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知道老师是不是又睡着了，但他不敢看。因为他知道，要是再看久一点，心脏就会迫不及待地从胸膛里跳出来。

　　5.

　　伊丝忒托着脸，金红色的眼睛在火光中惬意的眯起，他看向脑袋低的快要贴在地上的安德鲁，露出得逞的笑。不过既然醒了，那还是得干点正事。

　　他的指尖泛起金色的水波，将桌面上的两瓶宝石轻轻提起。木制的瓶塞乖巧的让步，瓶口倾斜，宝石倾泻而出。金红宝石与蓝宝石沉在水波中变得更加细碎，旋转着像一片微缩的星空。接下来是桌脚旁的羽毛，它们随着金色的波浪飞起，扑腾着在空中画着圆圈，追赶着星辰般的宝石并沐浴其中。洒满宝石的羽毛瞬间变得焕然一新且富有光泽，仔细看还会发现羽毛间时不时闪过的，由宝石碎片传导的细小魔力流。

　　他换了只手撑起另外半边脸，伸出食指像指挥家一般引导着宝石与羽毛间的共舞。伊丝忒望着空中的闪亮场景，手指心不在焉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动着。用宝石附魔确实有些奢侈了，但胜在高效稳定，也能让作为容器的玩偶具备足够的承载能力。最重要的是——这样羽毛的光泽质地效果才是最酷最炫的。

　　安德鲁低着头，刚刚才将塞棉花的开口缝好，就突然看到羽毛从脚边的筐里飞出去了，吓了一跳。他顺着抬头一看，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哇——!”安德鲁瞪大双眼，他淡紫色的眼中倒映着随着水波缓慢旋转的闪亮的宝石碎片和羽毛，他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附魔场景了。伊丝忒挑眉，看到安德鲁这幅惊奇样子，他突然来了兴致。

　　只见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子，伸出手朝着徒弟怀里那没有羽毛的寒鸦玩偶一招……安德鲁看着自己怀里的玩偶突然张开没有羽毛的布翅膀飞向空中！玩偶转了个圈，闪亮有光泽的羽毛瞬间包覆其上，等它再次张开翅膀时，就像一只真正的寒鸦——就差装上喙和腿爪了。
　　金色的波纹散去，寒鸦玩偶从空中缓缓降下，被安德鲁小心的接住抱在怀里，房间内重归平静。宝石彻底化作魔力成为羽毛的一部分，在保持羽毛光泽的同时，让其手感也十分丝滑柔顺，安德鲁抱着都不想放下来了。

　　“哟，老朋友们，今天出来透透气吧。”伊丝忒伸手拿起装满鸟喙的罐子，轻轻拔出木塞，他看着这些喙，有些怀念的摩挲着磨砂质地的罐口边缘，似乎闭上眼，就能看见这些老家伙们生前在他身旁叽叽喳喳的模样。

　　忽然，伊丝忒看到了某只寒鸦留下的喙，久远的记忆浮现，让他难得露出轻快的笑容。他用戏法将这黑色的鸟喙从罐子里拎出来，悠悠的从空中递给安德鲁，“用这个吧，安德鲁，我记得这个老家伙那会天天嚷嚷着要出去外面看漂亮小鸟，这次给它个机会。”

　　安德鲁点头，随后郑重的接过这位寒鸦老朋友的喙，将它小心的用特制的胶水粘在寒鸦玩偶上。

　　6.

　　银之树之所以叫银之树，是因为他的花和果实都是银白色的。但银之树真正的价值在于树枝——罕见的纯黑色树枝，魔力承受与传导性能极佳，是制作魔杖的上好材料，而且比起常作施法材料的花和果实还要珍贵一些。伊丝忒舍得用其雕刻两只腿爪制作容器，还真是有些破费，但谁叫他乐意呢。

　　两根珍贵精致的腿爪被安德鲁悉心安装完毕，离完成最后还差一步……

　　“老师，红色布条在哪里，我没找着。”安德鲁寻找材料的同时，也顺手收拾着桌子，多出来的黑布和麻绳比较杂乱，还好装羽毛的竹筐空下来了。安德鲁索性将它们分好类，整齐的放进筐内收好。伊丝忒听完，金红色的眼睛狡黠的转了一圈微微眯起，随后他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用着有些夸张的语气拍桌感慨:“哎呀，对！还差红色的布条，我想想看，在哪来着……”

　　伊丝忒嘴上说着思考，实则斜着眼滴溜溜的盯着正卖力收拾东西的安德鲁看呢。他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拿出准备好的白布条，剪出细长的形状当成舌头，粘在张开的鸟喙中。等这小子差不多收拾完了站在原地开始擦汗的时候，伊丝忒突然朝着安德鲁大呼一声:“哦！安德鲁，我想起来了，在这儿呢。”

　　“在哪啊？老师，我来帮你装……嗯?”安德鲁一路小跑来到伊丝忒身边，左顾右盼，可这里除了老师金红色的眼睛以外，哪里还有红色?安德鲁低头一看，玩偶嘴里只有被老师装上的白色布舌头，“老师……这?”安德鲁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还是白的。

　　“笨，现在当然不是，只不过……让他变成红的还不简单吗?”伊丝忒坏笑着，他盯着安德鲁的眼睛，优雅的拿起那把金色的古朴刻刀，说完就往自己手掌划去。

　　“不可以！”安德鲁瞳孔骤然紧缩，在刀锋即将碰到伊丝忒手掌心的那一瞬间，他猛冲上前扣住老师的手腕，动作甚至比脑子还要快——要知道他剑术课上从未有过这样的速度。

　　“怎么了吗?安德鲁。”伊丝忒感受着手腕上意外紧张的力道，心情大好。安德鲁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慌乱的松开老师的手，默默地把伊丝忒手中的刻刀没收了。

　　“没什么，老师。”安德鲁咽了口唾沫，转而伸出手，将摇晃的刀尖对准自己的食指指腹，“我是说，这个用新鲜一点的会不会更好……”

　　老师制作这个容器用的材料这么珍贵，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用途。不如，让这个玩偶再多留下一些他的痕迹，安德鲁眯起眼睛，心里暗自打着算盘。但他其实还是怕疼的，只是他一想起老师刚刚那幅果断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于是他咬牙，锋利的刀尖抖动着轻轻划过，一颗鲜艳的血珠骤然从指尖迸出。

　　“老师。”安德鲁把手指伸向伊丝忒，“快！别浪费了。”伊丝忒看着眼前这个傻小子，叹了口气。他拉过安德鲁冒血的手指，轻轻按在用寒鸦玩偶口中那轻柔的白色布料上，指尖的血迹迅速蔓延，象征生命的鲜红透亮的颜色让这只寒鸦玩偶仿佛拥有了灵魂。

　　“你这臭小子，疼不疼。”伊丝忒捏着安德鲁的还在冒血的手，难得有些紧张，金色的水波泛起带来一丝暖意，无声无息的将安德鲁手上的伤口带走。虽然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坏心眼儿，但也只是想逗一逗他而已。没想到这怕疼的小子说刀就刀，出乎意料的果断。不错，不愧是他的学生。

　　安德鲁眨了眨眼，愣了一下。虽然疼，但其实自己也算乐在其中？不过能听到老师这番关心，他突然感觉手上那道口子一下子就变成了镀金的徽章——现在没了还有些舍不得。他其实很想像以前那样说着:“我没事的，老师。”

　　但最后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疼。”配上他理直气壮的表情，颇有种得寸进尺的感觉。

　　7.

　　“这个容器不错，不枉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寒鸦玩偶高高的仰起头，优雅的伸展翅膀。幽绿的光芒点亮水滴钻扣中心的水晶半球，在昏暗的房间里狡黠的跃动。

　　灵魂链接?安德鲁瞪大双眼，他看向规规矩矩躺着床上安详闭眼的伊丝忒，又瞥向窝在他枕头上，那正用尖细带钩的喙梳理着他炫酷羽毛的寒鸦玩偶，面露喜色。自己这是在做梦吗？两个不同版本的老师，还有这种好事?

　　安德鲁小心翼翼地凑近蹲下，双手搭着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寒鸦玩偶。他早就猜到了这玩偶容器对老师来说有大用途——毕竟连珍藏的宝石和银之树枝都拿出来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容器的用途原来是把自己装进去的吗?难怪制作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不然普通的容器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住来自巫妖的灵魂链接。

　　伊丝忒满意的理顺它那闪亮有光泽的羽毛，一抬头便撞上安德鲁这小子在一旁暗中观察的，灼热的目光。真是新奇，要知道他本体时可看不到安德鲁露出这种眼神。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内，毕竟能有哪个小孩可以拒绝毛茸茸的帅气玩偶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再次得意的伸展翅膀，还用翅尖的羽毛故意挠了挠这臭小子的鼻子。“啊——啊嚏!”安德鲁扭头打了个喷嚏，把他刚刚戴好的睡帽都抖歪了。

　　“老，老师，那个……”安德鲁吸了吸鼻子，随后盯着伊丝忒栖身的寒鸦玩偶蠢蠢欲动的搓手，“我，我可以不可以摸两下，就两下！”伊丝忒抖了抖他那帅气的羽毛，细碎的闪亮魔力流不经意间划过，他昂起头，就当默认了。安德鲁两眼冒星星地一边抚摸着寒鸦玩偶一边赞叹不已，不得不说手感真的相当顶级，轻飘飘毛茸茸的，让他的心仿佛置身于云彩之上，绵软的令人陶醉。

　　“你不是说就摸两下吗？”伊丝忒眯着扣子眼睛，就算心情轻快也不忘张嘴戳安德鲁一句。“好的老师，好的，马上！”安德鲁点头，但他完全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大胆的一把抱住寒鸦玩偶，还把脸凑过去蹭了蹭，一脸惬意的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扣子眼睛中幽暗的绿光熄灭，端正躺在床上的伊丝忒抖了抖眼皮，斜着金红的眼看着安德鲁抱着玩偶爱不释手的样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这小子果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老师，我可以抱着它和我们一起睡吗？”安德鲁从玩偶旁边冒出一双亮晶晶的紫眼睛，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伊丝忒点头，反正本体和玩偶也没什么区别，不都是他?

　　“有了这个玩偶，你是不是也能出去玩了？老师。”得到允许的安德鲁麻溜的抱着玩偶翻身躺下，一边往老师旁边蹭，一边顺口问了一句。“难道要我放你一个人出去说我的坏话，丢我的脸吗?”伊丝忒哼了一声，却满意的露出一副计划通的表情。

　　“我哪……敢……啊。”安德鲁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沉浸在被窝里淡淡的雪松香气中。绵长轻缓的呼吸声传出，柔软的羽毛还有老师熟悉的冰凉体温让他睡得格外香甜。伊丝忒瞟了一眼迅速入睡的安德鲁翻了个白眼，随后也跟着闭上眼睛。

　　幽暗的绿光悄悄的亮起，他满足的在安德鲁怀里蹭了蹭，随后也跟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