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柜竹马 意外变傻》流涎的狗狗

16、第 16 章

　　“这个问题，不该问复喧吗？”秦海东笑笑，直接把问题踢出去。

　　景复喧脸上僵硬地笑笑，含混应对。

　　秦海东轻拍一下脑门，说：“忘了，今天没开车。佳佳，我们拼车？”

　　“您跟我们拼什么车，您坐景律师的车呗。”

　　景复喧无奈，只得接茬：“我载您。”

　　办事效率极高的行政小妹儿，半小时后就敲定了聚餐地点。距离律所三公里远，有家新开的自助烧烤店，最近爆火，成佳订了那里。
　　*
　　六月的风里，虽带着火热，但隔窗吹进屋里，又没有暑天的潮热。趁着天气好，奶奶一床一床地把被子洗了。

　　在阳台晾晒了一天，眼见日头西沉。
　　“小泽？”
　　“嗯。”趴在床上一直鼓捣电话手表的白启泽，答应一声。
　　“去阳台上收下被子吧，天气这么好，肯定都晾干了。”

　　奶奶话刚落音儿，手机响了。看也没看，接起来。
　　“喂？”
　　“嘿嘿，没干还收不收？”

　　“哈？”奶奶拿着电话往白启泽房间走，还没到门口，听见啪一声，门关上了。

　　“没干的收不收？”白启泽关了门窃笑。拿到手表的新鲜劲儿还没过，一天鼓捣好几回。奶奶让他不要总给景复喧打电话，他就给奶奶打。

　　“盖湿被子，想生病啊？”奶奶没奈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拿着手机走开了，挂断之前叮嘱：“你两面都摸摸，干透了再收。”

　　“盖湿被子，想生病啊——”声音从门外和电话手表里分别传进白启泽耳朵，微妙的时间差，让白启泽觉得好玩。

　　笑着笑着，那句话变成了气愤的训斥：“盖湿被子，有病啊？！”怒吼着训斥的，不是奶奶，而是景复喧。

　　那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白启泽放下手表，合上眼，声音只管在脑海里回荡。渐渐地，随着声音，有了画面。

　　十一月初，寒冷阴沉的午后，是高中生返校的日子。供暖之前的日子，即便是十六七岁的壮实少年，也忍不住冻得抱怨。

　　“草，你们都换厚被子了？！不会只有我还是薄棉被吧？”同寝室的小东同学看看小西同学从被服袋里拽出来的厚实棉被。
　　“不会——白启泽一年四季都是薄被。”小西整理着被褥，随口答。

　　宿舍里八个人，每次返校，都有人磨蹭到最后一刻。此刻，除了白启泽和景复喧，就只有小东和小西在宿舍。

　　白启泽不说话，把装被子的包袱直接扔到上铺。景复喧自顾自把拆洗干净的被子掏出来，铺在床上叠整齐。

　　小东小西整好被子结伴去教室。景复喧靠在床边，踢了一脚身边的白启泽。
　　“你怎么还不整床？去教室了——”

　　“不跟着我会迷路是吧？快滚吧你。”白启泽烦躁地赶景复喧走。

　　“喂，你是不是有病？一路没好脸。”

　　“我有病，你赶快去教室学习吧。”白启泽败下阵来，他可不想看景复喧急赤白脸。

　　景复喧不解气，提着书包，在白启泽烂球鞋上踩了一脚才走出宿舍。

　　晚自习之前，白启泽坐在上铺，对着摊开的被子发愁。景复喧一阵风似的，跑回宿舍拿落下的书，顺手扯了一下从上铺耷拉下来的被角。
　　立时瞪起眼，不可思议地冲白启泽吼：“盖湿被子，有病啊？！”

　　“本来都快干了。白天光顾着在便利店收拾货架，下雨忘了收——”

　　“是没人给你收吧。”一提白启泽家里的事儿，景复喧就觉得窝火。伸手把白启泽的湿被子扯下来，三下五除二挂到晾衣绳上。
　　“明天再拿出去晒吧，今晚挂出去该冻住了。”
　　从教室到宿舍这段距离，冻得景复喧鼻子发红。路边万年青的叶子已经是青黑色，潮湿的土壤也显出硬邦邦的质感。
　　“被子晾干之前，先下来跟我挤一床吧。”

　　“你不怕别人说我们……”

　　在同学们眼里，两人好得离谱。返校一起，吃饭一块儿，就连女孩子们偷偷塞给景复喧的情书，白启泽都要拆开来看。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中间，渐渐有了景复喧不喜欢女孩子的传闻。白启泽是景复喧的恋人未满。

　　此时，头已经高出上铺床沿的景复喧，翻了白启泽一眼，道：“是你怕吧？看来你更喜欢盖湿被子。”

　　“你才喜欢盖湿被子。”

　　“那么多废话？快下来，预备铃都响过了。”

　　白启泽跳下床，不解地问：“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找一个谈嘛。让流言不攻自破。省得我再跟其他班那些嘴碎的男生动手。”

　　“成语学得挺好呀。还不攻自破。”

　　“滚——”

　　晚上，两个人一个头朝南，一个头朝北，挤在景复喧床上。

　　“你们是不是过分了？”小东从景复喧床前经过，开玩笑。

　　“你小子找打。”白启泽撑起上身，冲小东挥拳头。

　　“女生知道你们这样，明天都该哭了。”

　　“别说屁话，你又不跟我换着盖被子……”白启泽还想说什么，脚下一暖，默默收了声。

　　景复喧不搭理他们，脸朝里合着眼。

　　白启泽起身时，冰凉的脚碰到景复喧的手臂，没一会儿，两只脚被捂在怀里。

　　白启泽不再言语，也不再乱动。
　　随便别人说什么，他只想让景复喧好。景复喧不恼，别人说什么都是放屁。

　　门被敲得duang duang响。奶奶在门口喊：“让你收个被子，你还睡着了？”

　　下午五点五十。景复喧处理完案头工作，踌躇几秒。起身去敲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秦海东的声音从虚掩着的门缝里传出来。

　　景复喧推开门，并不打算进去。一脚门外，一脚门里，看向办公桌后面的秦海东，说：“主任，我去地库开车，五分钟后在楼前等您？”

　　秦海东放下手里的文件，说：“不用，我和你一起下去。”

　　景复喧在离秦海东半步远的位置随行。在办公区丢下一句“在店里等你们”，就和秦海东出了门。
　　电梯轿厢打开，里面竟空无一人。秦海东站在轿厢中间，景复喧犹豫着，贴着轿厢站在秦海东右后方。

　　电梯四壁如镜，秦海东看向镜子里颀长俊挺的身形，嘴里发出啧声，问：“还以为在你转所之前，再没机会和你同席了。”

　　景复喧垂目看向地面，不搭话，也不抬眼。

　　秦海东并不恼，干脆侧转过头，视线肆无忌惮地在景复喧脸上巡睃。半晌，意犹未尽地笑笑，说：“复喧，钮家确定亲子关系的案件，我接了。”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亲耳听到，内心还是大为震惊。这么快就要进入诉讼程序了？景复喧还没从线索资料中看到林文文的材料。

　　“更有意思的是，林文文也找到我。”

　　这意味着，钮家已经知道了白启泽私生子的身份。景复喧哑然。林文文根本不想拿酬金，她想要更多，才找到秦海东。成为秦海东诉讼策略的一环。

　　淦！窝火又讽刺。吃完庆祝餐，就要去解约。

　　一旦进入诉讼程序，景复喧必然会以监护人而非律师的身份和秦海东在法庭上相见。与秦海东本来如履薄冰的关系，将难再有转圜余地。

　　秦海东除了是律所主任，还兼任燕市律协副会长。职位再体面，一旦涉及到利益，都可以全然不顾。

　　景复喧的坚持，将让他成为白启泽回归钮家的绊脚石。
　　管不了那么多了……景复喧深吸一口气，抬眼，与秦海东目光相撞。

　　只一眼，秦海东从景复喧眼里读到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秦海东还是被身边人优越的外貌吸引，视线在对方身上留恋。
　　不多时，眼底的留恋渐渐被另一种情绪替代，浮现出一种，“那就好好玩玩吧”的狠戾。

　　“我不会同意白启泽做亲子鉴定。”
　　鉴于白启泽的精神状况，目前，亲子鉴定结果会成为法庭判断亲子关系的关键证据。要想顺利做鉴定，首先要获得监护人的同意。

　　当然，林文文和她手里的出生证户口信息也不容忽视……

　　“别冲动。你还有思考时间。在庭审结束之前，如果想法变了，告诉我。我办公室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电梯到达地库，景复喧咬咬后槽牙，提步走出轿厢。面若寒冰。
　　“我不会因为这事儿，去打扰您的。”

　　电梯里的不快，在车里依然持续。秦海东坐在副驾，稳如老狗。俩人谁也不再主动开口。好在到达聚餐饭店，有众多同事，不用再单独跟秦海东在一起。

　　三十来号人，一直吃到店里打烊。
　　吃饱喝足，呼啦啦一群人聚在餐厅入口，三五成群一一在门口。酒精作用，相互之间亲密又豪放地挥手道晚安。

　　中年代驾司机，驾驶技术高超，车子劈开路灯和霓虹落在路面的光带，平稳前行。景复喧闭目靠在后排座，思索秦海东可能要采取的策略。

　　手机响了，是白启泽打来的。
　　还未接通电话，脸上先溢出笑容。一天至少一通电话。景复喧心说，大概是催他回家。
　　“喂——”

　　“……景复喧……”
　　白启泽少见的，连名带姓叫他。

　　“马上到家了。”
　　彼端声音听上去不高兴，景复喧忙汇报行程。

　　“……”

　　“奶奶训你了？”
　　怏怏不乐的声音，引得景复喧猜测原因。

　　“……路上小心。”

　　景复喧：“。”
　　这句话让他有点儿大人样儿了。奶奶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