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柜竹马 意外变傻》流涎的狗狗

13、第 13 章

　　景复喧在闹钟声里惊醒。又因为，正前方白启泽圆溜溜一眨不眨看向他的双眼，受到二次惊吓。
　　倏然坐起：“瞪着俩眼瞅什么？！”

　　白启泽眼里瞬时充满欢乐，九十度翻身，平躺在床上拍手，扯着嗓子喊：“奶奶，小喧喘着气儿醒了——”

　　就剩吃这一个心眼儿了。景复喧鼻子里哼一声，下床去卫生间放水。

　　白启泽也从床上弹坐起来，去景复喧那屋，确认另一个挺尸的死活。

　　趿拉着拖鞋，推开景复喧房间的门。扑面而来，是空气中发酵了一晚的酒味儿。白启泽皱眉，走到窗边，唰一声把窗帘打开。倏然从窗户中漏进来的强光，让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钮璟川动了动眼皮。

　　白启泽一屁股坐在床边，把手放在钮璟川鼻翼下方试探。

　　钮璟川正在梦里艰难跋涉。他不知道为什么上个厕所竟如此之难。明明刚才已经找到厕所了，正要解腰带的时候，发现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他，像是约好了，要观看他小便……

　　羞耻心让他决定换个地方，一出去，竟然是白茫茫的刺眼的冰山。浑身哆嗦的钮璟川，在梦里担心自己会因为小便，被弧形水柱冻在雪地上……正在踌躇的时候，雪山突然崩塌，巨大的雪堆直接冲他汹涌而来，钮璟川感觉一阵窒息，从梦中惊醒——

　　原来有个讨厌的家伙正在用手堵着他的鼻孔——
　　“你疯了？！”
　　拍开鼻子下白启泽的手，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去完成梦里没实现的事。找卫生间嘘嘘去。

　　白启泽高兴地从床上坐起来，边往外走，边大声嚷嚷：“奶奶——都活着呢！活着呢！买雪糕！”在厨房找到准备早餐的奶奶，缠着要买雪糕。

　　卫生间，景复喧正满嘴泡沫地刷牙。

　　钮璟川推门进来，也不回避。
　　“情况紧急——”说完，松开裤带，掀开马桶。哗哗的流水声持续良久。

　　景复喧侧转身，嘴里含混不清地骂道：“你当在学校宿舍呢——”

　　流水声结束，钮璟川凑到水台边洗手。镜子里与一侧腮帮子被牙刷撑得鼓起来的景复喧四目相对。

　　景复喧懒得理他，低头垂目，继续刷牙。

　　钮璟川关掉水龙头，目光依然粘在镜子上，嘴角翘起。从镜子里瞄准，把手上的水珠弹到景复喧脸上。

　　水珠的凉意让景复喧从嘴里拿出牙刷，嘴上一圈泡沫胡须。用眼神警告钮璟川，赶快停止无聊的游戏。

　　钮璟川被景复喧的表情刺激，越发想看看大帅哥的容忍度，喉咙忍着即将滚出来的笑声，换另一只手往景复喧脸上弹水珠。

　　景复喧蹙眉，伸手在嘴角边抹了一下刷牙后没处理的泡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在表情得瑟的钮璟川脸上。
　　“没完没了还——”

　　钮璟川愣住，照了一下镜子，脸上沾了白色的泡沫。抿抿唇，干脆打开水龙头，捧着水哐哐往景复喧身上招呼。
　　“好啊你——”

　　自从小时候穿着衣服被白启泽一脚踹进小溪流，景复喧就特别不喜欢衣服被打湿的感觉。又凉，又黏，让人心烦。

　　他现在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屁孩儿。嘴里嘟囔着“你过分了——”，扑过去，从身后用右胳膊圈住钮璟川的脖颈，左手牢牢箍住钮璟川的上身，离开水盆前。

　　钮璟川见景复喧恼了，耸着肩膀笑，嘴里不忘讨饶“不打了，不打了”。身体不停尝试挣脱束缚。

　　景复喧松了右手的力气。钮璟川贴着景复喧前襟被打湿了的衬衣，在景复喧臂圈里，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尴尬了。景复喧眼神越过钮璟川肩头，松开左手。
　　“你用这间，我去主卫……”

　　睡觉前景复喧俯身在床的样子从钮璟川脑袋里一闪而过。
　　“别动——”慌乱中，抓住景复喧一侧衣领。

　　景复喧抬手把钮璟川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挪开，低声回道：“洗个澡，准备上班了——”

　　钮璟川神采奕奕的目光，瞬间冷却，松开景复喧的领口，退半步靠在水台边。躬着身，双手扶在胸口，表情也变了。

　　景复喧起先还以为自己拒绝，让钮璟川心里难受。仔细看，钮璟川额头渗出一层潮润的汗珠，俯身询问：“怎么了？”

　　钮璟川抬头，脸色唰白，艰难地做出个微笑的表情：“用我的手机，给曹医生打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去医院。”

　　景复喧不敢耽搁，把钮璟川扶到客厅沙发上。迅速联系了曹医生。曹医生是燕市某私人医院的医生，钮璟川确诊后一直在曹医生处就诊。
　　挂断电话，景复喧要叫救护车，被钮璟川制止了。

　　“不用……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是不舒服，身上突然没了力气。再说，也得给医生时间，这么早，还没到医院呢。”看着景复喧脸上严肃又担忧的眼神，钮璟川突然放松下来。

　　景复喧看了钮璟川一眼，衣服也没换，就要带钮璟川下楼。

　　奶奶和白启泽听到动静，围拢过来，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地看着。

　　景复喧犹豫了一下，叫白启泽跟他们一起下楼。
　　“你一起来吧，兴许可以帮上忙。”

　　白启泽看看奶奶，一脸“雪糕怎么办”的表情。奶奶拍拍白启泽的后背，说：“买了给你放冰箱，从医院回来再吃。”

　　钮璟川觉得好笑，忘了自己不舒服，打趣：“那么想吃雪糕，把冰淇凌店买给你？”

　　私人医院以医疗设施先进，服务周到著称。景复喧和白启泽陪钮璟川来到曹医生诊疗室门口，曹医生已经在等了。

　　问诊结束后，护士恰好把血液检测结果拿过来。曹医生看了一眼结果，如所有医生一样，面无表情，又胸有成竹。

　　“距离上次输血四个月又十天。支撑的时间在缩短。”
　　“一会儿安排护士陪同，去做一下其他检查，准备输血吧。我通知血液中心联系志愿者，等反馈吧。”

　　钮璟川习以为常，平静地接受了医生给的治疗方案。

　　景复喧第一次经历钮璟川身体不舒服的场景，忧心忡忡。从联系志愿者到钮璟川输上血，时间是否可控，让人牵肠挂肚，转而问曹医生：“联系志愿者，一般多久有反馈？”

　　“情况各异，按以往的经验来看，最快也要明天。”

　　“明天？”景复喧大感震惊，继续追问：“等待期间，医院是否有方法，缓解症状呢？”

　　“以检测指征为主。”

　　医生的意思非常明显，等待期间，不会做无意义的治疗。检测身体指征，万一面临需要抢救的局面，再采取相应措施。

　　人的情感，奇怪又复杂。从林文文处获知白启泽是钮政松私生子的时候，景复喧一门心思在考虑如何避免让白启泽变成钮璟川的血库。

　　目睹了钮璟川发病如此迅猛的过程。现在，为了尽量节省体力，就连检查都要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进检查室。

　　景复喧坐在等待区，内心却与平静的外表相反，情绪汹涌如惊涛骇浪。这一次事出突然，固然有白启泽在身边，那以后呢。
　　如何能既保全白启泽，又不耽误钮璟川的治疗。

　　白启泽见景复喧脸色难看，又不说话，乖乖坐在一边不去打扰他。
　　早上，匆匆出门，两人都没吃早饭。此刻，白启泽的肚子里响起一阵不容忽视的肠鸣。

　　声音暂时打断景复喧的思考。
　　“去医院餐厅吃点儿东西吧。”

　　“好——”
　　白启泽正安抚似的用手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闻言，瞬间打起精神，挺直后背。

　　听着纯粹又欣喜的声音。景复喧获得些许安慰，起身带白启泽去医院餐厅。

　　整洁的餐厅里，坐着三五个人。景复喧端着餐盘在收银台结账，发现旁边有个冰柜。里面赫然摆放着十来个品种的雪糕。
　　景复喧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个小布丁，放在托盘里。

　　坐在餐桌边，伸着脖子等的白启泽，接过景复喧递过来的雪糕，脸上满是意外之喜。
　　“现在能吃？”

　　“要不，等化了再吃？”景复喧逗趣。明明就两眼期待，还问。

　　“不要——”白启泽张嘴咬了一口，被冰得露出怪表情。

　　雪糕在白启泽满足的“嘶——哈——”声中，很快被消灭殆尽。白启泽用景复喧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嘴巴，看到景复喧面前的蛋饼和粥一动未动。

　　“我跟你换——”白启泽把自己面前的油条和馄饨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景复喧摇摇头，表示不用换。

　　景复喧的安静，引起白启泽的不安。
　　“你害怕医生呀？”

　　景复喧摇摇头，注视着白启泽明显开始焦虑的双眼，半晌，才开口问：“如果，如果，现在只有你能救钮璟川，你愿意救他吗？”

　　白启泽见景复喧说得这么严肃，心下先怕了，惊恐地问：“让我死吗？”动画片里总是出现英雄救人，陷入危机的桥段，白启泽不免担心自己的安危。

　　景复喧愕然发笑：“怎么会？！”

　　“那要怎么救？”

　　“医生要从你身体里借点儿血，给璟川。”景复喧解释完，笑笑安抚道：“你害怕的话，就拒绝，医生会另想办法。”

　　“他会还给我吗？”白启泽不知道血怎么借。

　　“不还。我们健康人，身体里有神奇的造血功能。你借给他多少，身体自己会继续造出来多少。”

　　“像头发一样，剪短了会再长（zhang）长（chang）？”

　　“聪明。”
　　景复喧不是敷衍，而是真心觉得白启泽理解能力提高了。赞许地看了一眼白启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