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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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是不应该对饲养者们的争吵插嘴的，只需要待在自己的笼子里，偶尔为她们献上一首歌，得到宠爱，奖励，所期许的一切。
Y安稳的喝着康斯坦丁提供的甜茶，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两个人表面柔和却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听着她们越来越凝滞的话，又往茶里加了一块方糖，略有些黏腻的红褐色液体被银匙搅出漩涡，那块白色也慢慢的融入温热，合为一体，被人满足的喝入腹中。
又在为了小帽子的利益而争吵。Y有点想走了。
走出康斯坦丁的办公室，随便去哪都行，无论是找槲寄生，维尔汀，十四行诗，甚至是被红弩箭拉去喝酒她都愿意接受。Y是很闲，但她并不总愿意浪费很多时间来旁听无意义的纠纷。
“我想出去走走了。”喝完的茶被遗弃在了桌子上，Y向两位女士提出了自己的申请，站起身。
两个人即刻停止了争吵，康斯坦丁看了眼表，分针已经从四指至十一，根据目前的情况，还需谈论很久，所以她把今日份的糖果盒放在桌上。
“早点回来，晚上有奶油柠檬茶。”Y点点头，走过去拿过桌子上的小盒，停顿了一会儿，与Z擦肩而过，不曾有任何交流。
刚刚想要伸出的手，只触碰到对方的袖口就被主人强迫着收了回来。Z告诫过自己，从Y加入了基金会的那一刻起，她与Y的关系注定了只能局限在上下级。
没关系的，上下级也好过没有关系。
Y走后，Z看着对面坐着的康斯坦丁，想要重启刚才的谈话。
“Y本来在等你抓住她。”
Z垂眸，合掌，视线与康斯坦丁相合，又不自觉闪躲。她当然知道，但保持现在的距离是最好的结果。
走出门后，才会发现基金会其实很大，就连一段走廊，都很难望得到尽头。冷硬简奢，黑白交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棋盘上的筹码。人，事，物，执棋者编篡好的一切，很难去改变的结果。
Y漫无目的的走着，玩具卫兵们也沉闷闷的连打招呼都不会，路过的工作人员奇奇怪怪的，礼貌的疏离，亲切的无礼。
还不如变成影子躲在角落里呢——Y没劲的瘫在大理石的雕像下。拜托，这个基金会里的正常人都在哪里啊！？难不成都被调去维尔汀的大楼了？那可真是要燕子的老命了，要知道可怜的Y女士被下了禁足令现在根本出不去总部呢。
“虽然很不想打扰您的思绪，但我仍有一场审判，能请您移开吗？”
光洁，易脆，在三维世界的光源的照射下泛着石质的光泽。大理石不合常理的弯下腰，Y翻到一边，看着雕像女士从底座上离开。
……基金会到底能不能不要把审判会的大理石法官乱摆。Y已经不止这一次不小心靠在了这位善解人意的大理石上，是的，甚至一直是同一位。
“Y女士？你还好吗？”
一只路过的小橘子站在远处，她抱着一部分资料，也许是来找康斯坦丁或者Z签字的。那就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十四行诗？正好，拉我一把。”Y遥遥的对十四行诗伸出手，苍白的手指上没有任何点缀，微微分开。
似乎没有理由不帮一把。小橘子加快脚步，很快就拉住了Y的手，将她从地上带起。
“做得好，奖励一颗太妃糖。”Y拿出一颗珍藏的老朋友送的糖果放入十四行诗的手中，把她的手指合上。“好了，今天是周六，我认为基金会应当为你放一天假。”Y抽出那沓资料，扔给一只立在骑士雕塑上的白鸽，把十四行诗调转了个方向。
“可是……”十四行诗还想辩解什么，她转过头，只看到Y的笑脸，和她身后长长走廊尽头的禁闭的办公室的门，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Y女士只会把她送到门口看她离开的，到时候再回来就好了。
“十四行诗，”又到了大楼间的交接点，Y看着十四行诗一点点离开这里，“我在看哦，反正都已经这个点了，离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起码今天别再来了。”
明明都是些很好的孩子。
偏偏都在这个基金会里。
一个严格的，苛刻的，利益至上的，偏偏愿意给你自由的“好地方”。
自由。
人类科技的眼球遍布每个角落，视线聚集在Y的身上或者她可能前往的下一个位点的周围，更别提那些拒绝交流高高在上的，烦人的白鸽。
明面上的阻止出入，暗地里的无死角监视，重塑之手到圣洛夫基金会，不过是换了一个更豪华也更难受的鸟笼。
Y又走上自己漫无目的的路，抚摸沿路的墙壁，把自己归类为影子，淡出。
那为什么还要选择这里，把自己带入一个更深的泥潭？Y抬头，看着那个与自己对视的屏幕，极小的屏上闪过几个字。
[我有话和你说]
Y不想去。
交流，只会引起愤怒和失望，所以没必要去。哪怕对方是Z，那也不是张之之，早已失去让Y不顾一切追逐的理由。
“Y，我们聊聊吧。”Y的笑比以往更僵硬。
“嗯，好，您想聊些什么呢？”Y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Z准备倒茶的动作，“不用倒茶了，我觉得我现在还不渴。”
“我加了糖。”
Z还是只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们……我，之前，有写信给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Z深呼一口气，这只是为了断清楚关系而展开的交谈而已，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信？也许吧，也许在康斯坦丁那里，也许在某个时代的角落被暴雨淋成废纸，总之，从来没被允许流落到我手中。”
Y没想好好完成这一次交谈。不得不承认，阿尔卡纳确实给Y烙上了属于自己的印记，Y的每一个选择，都会有阿尔卡纳遗留的激进和不计后果。
她按了按自己有些发烫的后颈，Z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吵架，什么时候情绪最稳定的Z女士也会露出这种的震惊表情了呢？明明她只是Y而已。
王回一与张之之，Y与Z，终究是不同的。
她其实本就不该奢求从Z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不是人人都是槲寄生小姐，会记得自己许下的每一个承诺。
“那我先告辞了。果然还是得想办法出去找槲寄生啊。”
意料之外的被扑在了地上。
Z用的力气很大，Y的肩膀直接撞在了门上，连带着整个胸膛都震得发麻，膝盖磕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Y头脑发晕。想吐，想骂人，眩晕感让Y根本使不上劲，甚至无法让自己支撑起来，只能用来阻止Z的下一步动作。
“起开！”
“回回，好好和我说话。”Y顿了顿，收回手，安稳的缩在地上了。Z贴近Y的耳朵，搂住她的脖子。
“你每天去康斯坦丁那里，就是为了能早点获得通行许可，去找槲寄生小姐？”
“嗯。”Y闭上眼睛，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不在计划中的接触。
Z向来知道怎样在与Y的交涉中占据主导地位，只不过除非必要，她不是很想以这种手段来对待Y。这是第一次动用这种合情合理却又卑鄙的手段，却只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
“我知道了。”Z的声音很轻，温热的气息扫过Y的耳朵，相贴的躯体传来的体温也炙热。
没办法拒绝。
无论是十指紧扣的手，落在脖颈上的吻，还是那些因槲寄生而起的占有欲。就像很久以前在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因为张之之总是忙着做实验有时甚至会忘记家里还有一个人一样，被锁在家里的王回一只能抱紧门口那盆蓝花蕉。
也许会在对方回来后想要大吵一架，但只要张之之用那种疲倦歉意的语气叫她的名字，所有的怒气都只能戛然而止。
成为只能掩藏情绪的哑巴。
所以王回一不喜欢流露感情，快乐表现出来没有必要，张之之知道她该开心；愤怒表现出来没有必要，很快就得重新掩盖；悲伤表现出来没有必要，因为相处总要继续。
这也是Y选择追随着阿尔卡纳的原因，因为在梦中可以毫无顾忌的抒发感情，没有什么需要去顾虑。
对于阿尔卡纳每一个人，每一个神秘学家都是一样的，人是一样的卑贱，神秘学家都有相同的价值。只不过是有的看着更为顺眼，所以愿意耗费时间来教导如何成为一个合适的宠物。
“我该回去了。”
连难得的闲逛时间都被人占用了去，一天天的还要应付四面八方的试探，不如待在阿尔卡纳的地窖里等死。
躯体上的疼痛变为一种轻微的痒感，头脑也不见得还有那么混沌，Y轻松的把Z从自己身上推开。
没有下一句交流，Y径直打开门离开了Z的办公室。
既然处处不如阿尔卡纳，处处不如在重塑之手的日子，为什么还要回来？
Y把自己暴露在那些视线下。
“因为唯独不想成为死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