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和无难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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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的墙与深黑的瓦片像鹰的翅膀，在院门两侧延伸。
从鹰的血盆大口中，走出几位素衣年轻人。
春季明晃晃的太阳催促下，他们快速从门下走出，像束光，一瞬间明亮得让人心跳。
成如若有所感看向一旁，有长者，有男主人，有女眷，有小厮，有护卫。
蓦然，他感觉自己眼前有尘微翻滚，眨过眼后，才确认眼中所见！
他强压着微扬的嘴角，泰然自若的主动向一行人中身长八尺的男子说话：“施主，春讲已毕。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
这算不算报平安？
男子也学着他持佛礼，向他请求道：“余等从楚陵州而来，误了时辰。尊者能否为余等，独解经文？”
尊者主动与信者说话，身边的人无不赞成他施善。
但这一家人，竟然想私下见尊者？
荷花率先道：“尊者岂是你们相见就见？今日来听讲的信者均背过《楞严经》，你们先背过再说！”
一家人中唯一的女眷，身姿绰约，戴着面纱，一双漂亮的眼带着冰冷销魂的寒意，径直望向荷花。
而荷花也看向她！
眨眼之间，空气中好似有雪莲和火莲一起缠绕共舞。
男子如荷花所愿，开始背经。
成如看着乔装过的无难，脑中一直在想办法。
背到一半，成如身后的侍者在他的耳畔说了两句话。
供养？
成如语气温和，让无难停下：“施主的声音沉稳大气，不必再继续了。明日晨间卯时，施主可一人前来听讲。”
上阳城的城西是太阳渡，城北是万锦滩，宝乾寺在城南崖壁高耸的鹿合峰，峰下。
亲卫任忠去打听过才知，原来尊者只在宝乾寺待两日，第二日是信徒向庙里供养的活动。
宝乾寺里的佛像一律被换成了“般若佛”，此像仔细看还是与大国恩寺的大精进菩萨有些许不一样，比如手势。
成如心惊，他居然在首次见到时，没有发现这个违和的地方。
无难被侍者一路引到尊者所在的禅堂，进门一眼便看到长身玉立的人。
“尊者，吴施主已完成惠施。”
尊者为施主讲经，其余人没必要待在堂内，只留两个少年人，守在门边。
禅堂四周挂着厚厚的帘布，就算开着门，里面说明不明，说昧不昧，外面的人也看不明了。
瞬息之间，堂内蒲团上的二人就变成了丁一和丁二！
丁一学着成如的声线，降低了声音，看着衣摆上写下的经文，皮动肉不动的对着丁二念了起来。
堂后是满架的经文，空间狭小。
无难因为不熟悉环境，后背不小心撞在架上，两手微微的张开。
成如见到，高兴的扑向他怀中。
直到察觉，后面的书架在晃，成如才明白，原来他误会了。
“抱歉！”
成如想松开抱他的手，却又被箍回腰上。
就在这时空骤停的片刻，两个人满怀欣喜相望。
做了一年井底蛙的成如问：“丁一竟去找你了？我还以为他一直在城外等我！你怎么来了？战事结束了吗？”
无难用浑厚的低音回他：“嗯！停战了，太子命我暂守崤关。”
“太子监国了？陛下身体有恙？”
“是。”
当年成如去交远州之时，太监元禄还曾暗示他，皇帝身体不好，太子过不了几年便会继承大统，没想到就快实现他言了。
温热的大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成如被茧和疤刺激到颤栗。
“别动！”
“我没动……”
小心轻柔的吻落在成如的唇角，太久，太久了。
成如觉得面前之人，生疏的像第一次。
他含笑抬起头，主动啄了对方带着凉意的唇。
接着宽硬的身躯将成如包围住，一个缠绵的吻之后，他的眼中转盼流光。
无难看着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一直以为他会老实待在京城等他，没想到他被人掳走做了什么尊者。
他越来越觉得，成如像他抓不住的一阵风；让他既舍不得，又想给予自由。
说不出的纠结被人看了出来。
成如拉起他的大手摸回身上的饰物：“我一直都戴着，你的呢？”
面对成如的追问，无难说不出话来。
那枚写着“无难”的“勿相忘”，被他藏在了宝繁院。
“可否将你这枚，送给我？等回到京城，再还给你。”
“嗯？这是交换佩戴的吗？”
看到面带窘状的无难，成如忍不住在心中偷笑。
虽然现在他们二人面对对方，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但他真的很满足了。
无难没有如愿拿到东西，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成如，我带你走！”
“可是无难，我还没见到魏云章。”
“什么？”
“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向魏云章报仇！是他诱陷害死了忠信公，我和母亲计划多年，筹集他的罪责，他本该在京受审，受万人唾弃！”
“成如……”
“无难，我一直谨记母亲的养育之恩；更何况，魏云章害了我生母，如今国恨家仇，正是给了我机会！”
“成如，母亲与我团聚，达成所愿，早就将仇恨放在了一边。而且大公主死后，她觉得被‘风雪’压身的二十年怨恨，突然消减了。魏云章自有我朝悍将解决，你不该冒险留在魏家。”
直到听到此处，成如才慢慢卸下心中一道枷锁：无难不当我是仇人之子？母亲放下了仇恨？也是，魏云章此人必不会有好结局。
可本是书中炮灰的他，不惜自寻死路，为朋友报仇，一路支撑到现在，就是多亏这个世界还有他在意的人。
他说过，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不仅如此，他，早就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了。他的角色、他的身份，都告诉他，他有责任！
成如再次将目光聚焦到对方：“无难，我想与你合作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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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布施者所捐并不全是银子，故而众人比昨日还要忙些。
廊檐下，随心作为教派的中层管理者，双手捧着一个宝盒，小心翼翼向目的地走去。
若从阴影下走出，就要直击刺眼的骄阳，随心干脆低着头，走到尊者的禅房。
门前的两个少年对随心行佛礼，随心颌首进入房内。
尊者坐在上首的蒲团，因对面的布施者身量较高，遮住了他的面容，随心走的更近了些，才看清成如的脸。
尊者的面色怎么有些潮红？
一个时辰确实太累了！
正当随心快要将目光转移到水润的唇上时，尊者停下了讲经，对着布施者说道：“今日就到此卷，这些足够施主家去揣摩了。”
等布施者离去，成如问起随心手中的宝盒是什么。
随心似才反应过来，回道：“尊者，此物是宝瓶，可供奉在我佛之下，您请看！”
“嗯，不错，就依你之言吧。”
随心看着他的旧主，想到他本应该成为成如少爷最忠心的小厮，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不知他是被母亲临终之前的那些话影响了，还是他长大了，身体里分裂出很多个自己……
随心退下后，成如让侍者拿来了一个小铜镜。
只见镜中之人，消退了婴儿肥，五官立体不少；眉骨舒展，颧骨平坦，轮廓流畅，像宝石一般散发柔美的光泽，令人充满探索的欲望。
成如看着自己的脸，奇怪刚才随心对他面部的着迷，怎么？我脸上有破绽？
昨日成如和无难还交换了不少信息，比如，甘棠城的大概位置，比如甘棠城的防御工事；再比如，魏家部署多年之事：用教派和山匪扩大百姓对朝廷的不满，造就浊世之景！
如何让外人进入甘棠城，他们两个也商讨过，在迫切的时机下，只能行特别之法。
成如坐在马车里，无比心安，他知道此时无难和丁一、丁二等人就隐在左右。
荷花的声音响起：“你在看什么？”
“就算不叫尊者，也该喊一声兄长听听！”
荷花口中动了动，好像说了句秽语。
成如泛起不多的手足情，问她：“你怎么和小虎一样，爱吐恶口？你从什么时候忘记自己是女子的？你现在可是本尊者的右侍，需时时注意修养自己的口德。”
“哼，内心肮脏的人才会装模作样！只有把脏话说出口，嘴巴才会变干净。如果把脏话咽下去，那么心就脏了！”
“……”
这种谬言是在养济院学的？罢了……
“之前在宝乾寺我说想透透气，可你们连鹿合峰都没让我出，这街景我许久未看了，你要管我吗？”
他生气了？
荷花只是想关心他，没想到又适得其反了。
没有经历过太多善意的人，想亲近一个人，竟是这么难。
世间之人无不污浊，她可从没这样与人废话过……
护卫尊者的领队，还是之前将“尊者”掳来，名叫解聚的年轻人。
魏府在诚州时，此人的父亲就是魏家的家将。
一年前，他的任务就是和父亲一起伪装成走镖的镖夫，将在京城的成如和养济院的孩子们一同带回。
可到京城之时，刚好错过出走的三公子。
于是他父亲决定先将其他孩子送回，由解聚带人沿途找寻，最后在中豫州成功掳到了人。
解聚在队伍进入甘棠城“地界”之前，遇到了难题。
尊者的左侍随心，一直腹痛泻肚。
他们已经进了崤山境，方圆百里都不会有大夫。
正当解聚决定将人扔下时，再次泻肚回来的“随心”，昏迷在尊者的马车旁。
尊者命人将随心搬到他的车上：“随心曾随侍、陪伴我多年，我亲自来为他诵经，祈念他能撑到‘回家’。”
听到“陪伴”两个字的随心，此时此刻就在不远处！
他口中封着布条，头颅被强按在地，整个人埋在杂草中，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从他身后好似走出了几百人？糟了！
因“随心”重病，面色极差，所以一路并没被看出换了人。
回到甘棠城的般若寺，“随心”被移回自己的禅房。
不多时，尊者和大夫一同出现看望“随心”。
待对付完外人，屋里的两个陌生人才得到说话的机会。
“小人，在下，末将……名，名边胜。”
成如和悦一笑，对躺着的人说：“你身上确有‘恶疾’，随意些就好，我不可怕吧？”
“是，哦，不！”
但俊的可怕，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俊的脸。
成如的心中对随心多少有些愧疚，他看向桌子感喟：“随心变成了少言寡语的性子，在这里没有朋友。不然我们的任务，就要艰难了……”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和无难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