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风流不是下流 ...
-
城东的六延溪桥上新凿了牵牛和织女的石雕。
通泉大街一带的摊子上还新增了黄蜡制成的鸳岛雁、油面糖蜜做成的花样点心。
俱是为了迎接明日的乞巧节。
而在城东的一处园子里，城南药房的东家吕盈益，在一所闺房里奄奄一息……
四日前他听信了别人的话，说红尘楼有一座私园，名韵园。
园里专养才女，比楼里姑娘干净新雅的多。
在去的路上，吕盈益兴致高昂，还和小厮夸赞天气很好。
可两人到了韵园才知，园子不接外客，让他们打道请回。
吕盈益来凤口府这么久，哪个青楼没去过？哪个私园没让进过？
这满怀期望而来，不让进，真是打嗝又放屁，气不打一处来！
吕盈益不甘心，愣是等到天黑翻进了韵园
爷带了钱！还拦着不让花吗?
遗憾的是，吕公子刚摸到亮着灯的厢房处，就被几个大汉绑了，根本没来得及喊院外的小厮！
没见到“才女”，烛光下倒是走出一个脸色暴戾阴森的男子，径直冲他吼道：“你将芙娘藏到哪里去了？！”
不给他反应，强壮的护院对着吕盈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名男子才明白，眼前的人是个翻墙而来的宵小！
命人将他关到了厢房里后，便带人匆忙离去……
吕盈益疼的在地上打滚，一直都缓不过来。
肋骨被踢断！胸腔出血！暂时死不了……但急需敷药铺中接骨的金创药。
就在他疼的快昏过去时，房门被踢开，一个娇嫩鲜艳的女子被推搡至床上！
之前的男子阖上门就开始脱衣，女子显然已是哭过，咬着唇强忍着不出声，芙蓉帐顿时如同被暴风雨抽打着……
吕盈益在疼痛难忍之下，低哑着声音开口：“哎……衾枕之爱是在两人心甜意洽之下才有意思，你这毫无美感，只剩了恶心……我要吐了……”
男子对着芙娘诡笑：“芙娘，这小子是今天专门翻墙来看你的，是个有诚心的主！”
“就是还没问公子尊姓大名啊？”
吕盈益感觉到毒蛇一般的眼神看过来，定了定神咬牙说出：“本公子是皇商吕家！我的姑奶奶是贵妃娘娘！识相！你就快放了我！”
不料男子听后轻蔑一笑：“哦，京里来的贵客？你身上的银子我们都收了，留下多玩几日！一定让吕公子不虚此行！”
吕盈益再想回骂却没了劲，晕晕乎乎中听到的全是侮辱人的声音……
“你这小贱人！衙内的官人们都玩腻了你！只有本公子还念着！你不愿意伺候我，就给你换多多的人来……”
剩下的三日，吕盈益一直被绑在芙娘子闺房的通间里。
人贴着墙面，视线处有一个洞口，正对着被绑着的芙娘子！
他此生从来没见过那么残忍的画面！
进来的男子都是些猥琐汉子，第一日是极尽凌辱，第二日给神志不清的芙娘喂了不知什么东西，到了第三日早晨，仆人就发现芙娘死了……
不忍睁眼的吕盈益最清楚，芙娘在前一日就不行了，那硬挺身子楞是……
芙娘死了，屋里立马换了别的女子，磋磨……
吕盈益被绑了三天四夜水米未进，精神萎靡，身上瘫软无力，只剩喉中恶心的感觉……
目睹了芙娘之死，现在闭眼入耳□□之音，只觉身心交病！生不如死！错入地狱！
人在弥留之际大抵会惦记起家人，吕盈益想了很多……
大伯家，有考中了进士三甲，在浔饶州做推官的大哥；以及聪颖智慧，掌管京城铺面的二哥。
就连二房，弟弟们也都可爱有佳，会讨父亲、母亲欢喜。
只有他卡在中间，没什么出息，打理族中杂事。
父母留给弟弟们孝敬，就是可怜了他那身怀六甲的娘子……
“表哥！”
“少爷！”
有人在喊，有人在哭，被松了绳索的他像叶子一般飘在了谁的身上？
勉强睁眼，好像是成如表弟啊……
成如将外衣脱下盖在身有污秽的表哥身上，又看了眼还没结束的打斗。
只见吴百户一个跨步！反手砍向左后方要冲向成如的人！
被逼退的那人看情况不对想往回跑，紧接着被其他的虎贲卫拦住！
吴百户搭手将吕盈益扛到马车上，又将成如和小厮他们俩送回吕家药铺。
园中趁乱跑掉了一些人，但所幸还抓住几个，他等会儿就送到府衙里去！
小厮帮吕盈益换了衣服，又给他喂了吃食。
成如进屋正看到大夫诊治，表哥脸色苍白，虚弱无力，但神色看起来总算清明了一些。
等大夫走了，成如问起伤他的主谋是哪个？
吕盈益脑海中都是那名男子惊悚狠厉的神情。
沉默半响后，他摇头说，他根本不知那人的身份，只是他每次出现腰间都别着一把牛骨折扇。
且听他自报家门，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
成如猜测那人是都指挥使的公子，但这件事还需报给大哥知晓，也不知现在，大哥那边如何了？
前一夜崔无难吹响了叶笛，请两位大内护卫朱一和朱二，一起探查了严家的祖宅。
今日众虎贲卫尽数归来，一百多人搜出了一屋子的媚药，又在后院上了门锁的房中救出二十名试药的女子。
另有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媪，逢人就说她是莲妃的生母……
“强抢民女迫良为妓！私设暗娼惑乱官场！违背女子意愿试药草菅人命！对指挥使刘洪派兵在石山私制火药知情不报！”
千户大人总结完罪行，让严十三爷和其家眷不必紧张辩驳，去了京城，陛下将自有论断！
就在崔无难将人带出大门的那一刻！
虎贲卫队伍后方冲出一个乞丐，对着崔无难身后的老媪大喊！
“娘！娘！您还活着，我还以为您死了！”
崔无难让开身子，让老媪看到跪在地上的人。
老媪怔然后，湿着眼眶蹒跚向前……
而被抱住的乞丐，在看到绑缚双手的严十三爷时，突然痛快大笑起来：“娘！你不知道孩儿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失了你的救济，我本想送银儿进京找她的姑母。可谁知严家在双川州欺男霸女的事做惯了，当街看中银儿的姿色就抢去！银儿宁死不从就被他们送到了石山上！而我因去报过官，也被抓到送到石山上做苦力！山上那些看守的人，个个孔武有力，听他们说话竟是附近守备营的兵卒！我顿觉我们父女再难见天日！后来，银儿被他们活活糟蹋死！这是赶狗入穷巷啊！是他们逼我的！我趁看守的行伍沉迷女色放了一把火，想烧死他们的！你能想到吗？娘！哈哈！等我跑了，火烧到了石山下他们每天炮制的东西！那些东西，威力巨大，竟把山都炸没了，更好！更好！！！那些害死银儿的人全都遭到了报应！死无全尸！还有这严家！天不容也！终于被抓了！！！”
严家的老管家看着那乞丐，惊诧出声：“那船商的孩子还活着？还一直藏在玉安县？！”
严十三爷猛踩了管家一脚，让他闭嘴！
今日回来的虎贲卫是去查是否有村民去周围贩石，是否有运送硫磺的痕迹，还有本地的守备营是否少了人？
刚刚乞丐所言也正好证实了，石山确为行伍之人在掌管！
崔无难看着乱发下狰狞的面庞，心中了然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既知硝石矿山下后有异！又心怀不满的人！
------------------------------------
穿着宫装的女人，肤若凝玉，身段窈窕玲珑，凹凸毕现，任谁也想不到她已生过两位皇子。
少女的情态，聚着水雾的眸子，摆出对皇帝又慕又尊又倾心的姿态。
“陛下，莲儿确实是国公府的女儿，您连这个也要怀疑吗？若不是父亲遇到了我母亲，陛下又怎么会拥有这世上最美的莲儿？莲儿更不会有幸为陛下诞下两个聪颖可爱的皇儿……”
皇帝确实喜欢这样的莲妃，尤爱她的矫揉造作。
“你进宫时，就有人质疑过你的出身，说你根本不是鸿胪寺卿的女儿所生。朕知道，许多年前，国公府就爱从各地搜寻绝色女子，送到京城老爷们的房里；等待生下颜色好的女子送进宫，好让后宫一直让严姓女子把持！朕第一次动了要立你为后的想法时，就派人查过你。一直查到了严家祖宅，查到你的生母就藏在那里颐养天年。你的生母年轻时是一船商的妻子，被严家抢走后，船商投河自尽，他的幼子下落不明。”
皇帝微驮着背，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莲妃一眼。
“当然，这些都与在京城出生的你无关。朕爱你，并不在意你是什么出身。但是莲妃，你知道吗？朕老了，虽一直进着补药，可去其他宫里时总是力不从心，今年还被多人说到朕身上有爱妃你的味道，朕初时认为是她们拈酸吃醋的话，便没有在意。可朕偶然去了一趟兰林宫，贵妃说朕身上的味道，压过了龙涎香很是奇特，朕，才起了疑心。想想朕的确在你的宸水宫还有严国公府进献的那几个美人宫里，才会雄姿威猛。一个月前，宫里为宏屹办生辰宴，朕派人来宸水宫取了点东西，又再次查过国公府。莲儿，那卓绝无比的秘药，想必是出自严家祖宅了？朕身上的味道是长年累月沁入心肺的原因吗？爱妃不信朕，又嫌弃朕老了，所以大胆到私自给朕用药？！”
皇帝说完要说的话，根本不听莲妃多言，拂袖而去！
女人斜倚在宫女身上，牡丹髻渐散，披帛落地，金色抹胸下剧烈起伏着！
一双桃花眼看到宫中的名家古琴时，想到了流繁宫同样善琴的李婕妤，发疯似得命宫人砸了那琴……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风流不是下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