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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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一缕稻穗一缕香，无人欣赏。
官道上，一百多虎贲卫策马奔腾而去，豪气冲天！
今日他们共行了百里，队伍中难免有人担心：一千五百里路程，二十日能否到达？
行至夜里，总算到了出京的第三个驿站。
虎贲卫是京中精锐部队，全天赶路个个却只有乏累的感觉。
另一位曾跟随虎贲卫办过公务的记室文官，哀声连连。
更不提没有经验，一直咬着牙，浑身快散架的成如。
成如进了厢房，对着崔无难的背后，无声骂变态！
不料那人突然回头帮他卸下肩上行李，让他立时腿软跪倒在地。
崔无难边扶边无奈道：“快免礼，我说过不必跪拜。成如贤弟，第一日为了赶时间是辛苦些。因为后面的路会有不好走的，山路，水路，还需绕行。贤弟，你临行前几日，有没有练习骑马？”
成如收起疼的咧开的嘴，嘴硬道：“大人，我马术好得很，就是你们骑得太快了。为了不掉队，我和同僚在最后一直死命追着。白天一直夹着马肚子，现在腿是彻底没劲了！”
崔无难一笑而过，没有“再难”为他。
这座驿馆比直隶省的要小一些，有官职在身的住两人一间，或四人一间，其余人便是小旗带着十人住一间。
为了培养工作“默契”，两位记室分别跟着崔无难和孙百户。
可他们两个更像两位大人的小厮，贴身的秘书……
成如对分配很满意，和男主住一间，安全感至少有了。
在大堂里用过餐食后，崔无难问了驿长接下来的路况，然后回房一直看一正一试两位百户研究过的路程书。
两人打过招呼，成如就趁机去洗澡，顺便在屏风后的浴桶旁为大腿上药。
崔无难听到成如洗澡水声，只走神了一下。
但现在，听到成如小声“次哈”、“次哈”喘气的声音，让他直接忍俊不禁，听不下去了！
他也给成如备了一瓶药，但想到公主府可能备了更好的就没拿出来。
“磨破了吗？用布包扎好，明日可少受点罪。”
唉，一言难尽！
成如磨牙：专门选了又瘦又矮又跑过长途的马，还提前在大腿上裹好了纱布，以为自己聪明着呢！没想到还是受了伤！
他转而对崔无难客气道：“只擦了点皮，已经包扎好了，谢谢大人关心！”
“私下里，就叫我大哥吧！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
崔无难的提议，成如应下。
熄了灯，成如又困又疼在床上辗转，调整睡姿，过了好一会才睡着。
另一边床上的崔无难，看着窗上树影婆娑，记忆回到那夜从公主府回去后，在榆子巷……
本来就是回去找衣物的，又因延宁公主说的话在他脑中响起，便顺手打开父亲生前用的柜子。
那柜子最深处有一个墨绿色的布，布下包裹了一件退成砖红色的小儿肚兜，上面画着虎与几只虫，想来这就是“虎吃五毒”了，他竟真是公主亲子吗？
正思索着，章夫子来了：“我听到你的院门响了，便知是你回来。你有七八日没在了，我来是和你说一声，前段时间有哪府贵人的嬷嬷，向你师娘打听你的事。你心里有个数，你师娘说那是来相看你的。”
“正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几年打探的人虽也不少，但贵人家还是第一次，话说，你小子是不是又升官了？”
天刚刚拂晓，崔无难简单解释了几句，就送章夫子回去。
一眼就在门口看见了贵人，而马车停在不远处，应是追随他而来。
延宁公主带着帷帽，在一位脸上带笑的嬷嬷搀扶下，进了他的小院。
到了堂屋里，那位嬷嬷笑言：“公子福寿安康！奴婢姓杨，前几日才来过这边，可巧公子都不在家，所以没有遇到过。看这院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固然有邻人的帮助，但也能看出公子是个爱整洁的！请问公子回来，有没有找到什么旧物呢？”
崔无难提了提心，拿出刚才让他震惊之物。
公主一看到，就夺去仔细端详。
不久，帷帽下开始了止不住的哭声……
杨嬷嬷跟着擦起了眼泪：“公子！你就是公主的琛公子了！公主这二十年一直没有放弃，找你找得好苦！真好啊！母子团聚了！公主总算圆满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一个人近二十年的坚持，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公主取掉帷帽，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哭了半晌，又慢慢抚上他脸的轮廓。
崔无难来不及往后躲，他的心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跳了，一夜之间他怎就成了公主的孩子，果真是世事难料……
崔无难看向成如的方向，想来他就是我的弟弟了？
只比他小一岁，看着却还像个装大人的少年。
临出发前，公主又去找了他。
崔无难提出，等他从双川州完成了皇帝诏令回来，再认回公主府，给他一点时间。
公主拗不过只能答应，千叮咛万嘱咐，又送了他好些东西，锦服、钱财和金疮药……
他什么都没有带，一是装不下，二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娘亲，都这么大了，突然被亲娘念叨，有些不适应。
成如的竹篋里备了几条裤子，所以昨天那染血多又破损的，就让他埋在了驿馆的坑里。
毕竟还没到盛夏，洗了，一晚上也不会干。
亵裤要是挂在马上，那破损，被同僚看到，他会被笑话死的。
缺了，沿路经过城镇再买！省事！
反正公主给了他几张银票，够花。
过了几日，再一次在驿站停歇，崔无难发现了不对。
成如几乎每天都要沐浴，每天都要上药，却不见他有好转？
他看到成如又要出门扔裤子，拦下了他：“后面不途径城镇了该如何？我也没带多余的给你。拿来，我让驿卒送了针线，我给你缝缝。”
这男主还带贤妻良母人设？
成如赶忙拒绝：“大哥，小弟也会这手艺，还是我自己来吧！”
崔无难从浴房出来，看到成如已经歪歪扭扭的快缝完了，就问他要了他用的金疮药看。
“这药不对！”
成如奇道：“不对？我让我的小厮随心去买的，是掺假了？”
“不是掺假，是买的不对。金疮药有很多种，你这个是给受伤红肿用的。但若是严重，药效可达不到。你是不是并不只擦破了皮？你日日梦中出声，可见很是严重？！”
崔无难作势要去扒成如的裤子看看，成如吓得躲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腰：“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给我留点颜面吧！我可能是天生细皮嫩肉了些，结的疤爱破，已经快好了，大哥包袱里有药吗？借我用用就行！”
崔大哥无计可施，拿出本就为他准备的药，然后背着手继续对他嘱咐：“腿上的纱布可以一直附着，不然疤痕会成茧。”
“还有你的骑术，我看了几天，不对的地方很多。你太紧张了，不是专挑了矮些的马吗？怎么还一直怕掉下来？马跑快的时候，你的腿夹的过紧，放缓的时候，你的腰又不够挺拔……”
成如的手在被子下，男主的喋喋不休声中，上完了药，缠好了布。
半夜，屋外虫音伴奏。
其他的房间鼾声如雷，此起彼伏，而崔无难的房间突然传来短促的喊叫！
黑暗中，成如咬着唇坐起，手紧紧抓着腹部一块寝衣，全身紧绷！
同寝的人立马到成如的床前！
一只手伸出，抓住了他的胳膊！
另一只手腾出，为成如抚背。
这还是在巷子里看人哄小儿的办法，崔无难做起来实在生疏僵硬的很……
他轻轻开口：“成如，没事了，大哥在。”
黑暗中的成如脸色渐红，他知道，他像个孩子一样，做噩梦吵醒了人。
大哥白日要领头赶路，睡前关心他，现在又被吵醒？
太尴尬了！
成如羞愧的小声说:“对不起，大哥，我没事了。”
“你做了什么梦？梦到了鬼吗？是不是今日路过的乱葬岗，你多看了几眼？”
成如没有如实回答：“可能……是的……”
崔无难去抱了自己的被子到成如床上，说着玩笑话：“我们挤一晚，我自带着煞气，鬼怪不敢再来。”
成如心怀感激的想，男主和公主母亲一样，都是外冷内热的人，对他是真亲善。
两人间细小的缝隙传递着热意，不一会儿，成如就安然入睡……
虎贲卫们陆续从驿馆走出，各司其职，为赶路做准备。
只有一人神思不属，心不在焉，脑中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他之前就看到过成如一瘸一拐，抱着带血的裤子鬼鬼祟祟！
昨夜睡梦中又好像听到隔壁一声短促的叫声？！
啧！啧！啧！
早该想到！
这从天而降，新来经历司的小文官，可是被崔千户举荐的！
一开始我还不满，分给我的记室，眼欺缩塞，皮肤看着比我这个武官还糙，辣眼！
再看看细皮白肉，赏心悦目的小公子，被崔千户选走了，羡慕！
我也流连象姑馆几年了，怎么没遇到过崔千户？
没看出来啊！
千户大人是身体又好，心又狠！
这行军一般的去办公务，还带着相好？
夜里还不让人休息？
要是让我带心爱的韵松来，我才舍不得呢！
孙百户独自思量了一会儿，冲一旁要上马的同寝抛了个眼，惊得那小文官半天上不去马……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