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做委托嚣张点灭个世怎么了》叹饥生物

60、第六十章

　　鹤见稚久坐在沙发上。
　　左边，是面色沉重中原中也；右边，是若有所思太宰治。

　　两人以两面包夹之势把他夹在中间，双双盯着他，眼里透不出光，也不说话，就是看着。

　　“中也？”
　　中原中也不说话。

　　“太宰？”
　　太宰治也不吱声。

　　“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鹤见稚久头顶冒出一个快要具现化的问号。

　　太宰治这才收回目光，些许沉郁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鹤见稚久疑惑地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也说：“没什么。”

　　鹤见稚久：“？”
　　中也你也被谜语人传染了吗？！

　　不过就是过去了一天而已，昨天还不是这样的啊！

　　昨天，魔人的调虎离山计很快被识破了，他走得很及时，没有被赶回来的其他人逮到。

　　费奥多尔那些计划鹤见稚久倒是不意外，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态度。

　　思来想去之下，少年犹犹豫豫地应一声，“嗷，那没事的话，我就去找波德莱尔先生了。他之后应该会直接回国，我去问问魏尔伦的事他打算怎么处理。”

　　“还有兰波和斯特芳先生……希望波德莱尔先生不要再嘴硬了。”

　　是的，在其他人经历‘回到过去’、‘得知世界真相’等种种重大秘密的时候，鹤见稚久还在惦记着他那委托。

　　鹤见稚久是边说边起身，还没站起来，就被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默契地一人一只手拉住手腕，往后一拉，又坐下了。

　　跌坐在沙发上的鹤见稚久茫然回头，头顶真的蹦出了问号。

　　终究还是中原中也先忍不住，叹了口气，止又欲言地开口：“你啊……就这么在意这种事吗？”

　　鹤见稚久不求甚解地回答。
　　“当然，这是我答应你的，我会尽我所能去做好每一件事。”

　　“即使这件事很困难呢？”
　　“那也要去尝试，我有很多时间，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百年，总能找到办法。”

　　那少年眨眨眼睛，灰眸中没有一丝阴霾：
　　“有什么问题吗？”

　　“……”

　　中原中也呼吸稍稍顿住。

　　稍许片刻，他转头对安静不语的太宰治说：“我快要被那个家伙说动了。”

　　太宰治轻轻哼笑一声，声音里却没有笑意。

　　“谁不是呢。”

　　两人对视，又默契分开，全程没说一句让人听得懂的。

　　鹤见稚久面露震惊。
　　完了，中也真的被谜语人传染了！

　　就在鹤见稚久犹豫要不要直接跑路远离谜语人的时候，中原中也站了起来。

　　中也说，“我陪你一起去。”
　　鹤见稚久疑惑，“去哪？”

　　“你不是说要去找波德莱尔老先生吗，我陪你一起去。”

　　中原中也向鹤见稚久伸出手。

　　略带粗糙的手掌申到鹤见稚久面前，向上看去，少年蓝眸干净认真，澄澈的瞳孔蔚蓝如晴空，鹤见稚久一时被他吸引了，便伸出手去回应，在接触到中原中也的指尖时被紧紧握住。

　　借着这道力，鹤见稚久站了起来。

　　他不确定地问中原中也：“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有可能会再次陷入修罗场哦？”

　　中原中也笃定地回答：“嗯。我已经想好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路怎么走了，所以他们吵他们的，我不参与就行。”

　　太宰治一顿，立刻就意识到了中原中也要说什么，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鸢眸里有些不可思议。

　　“喔！”

　　什么都没意识到的鹤见君雀跃应声，他迅速抛掉刚才的小困惑，开心地问道：“中也想去哪？是要和魏尔伦一起去周游世界吗？我记得他说想带你去世界各地转转。”

　　“如果要世界上各种总风景名胜的攻略指南我可以写一份给你！好多地方我都去过，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巴巴多斯的海，那里的海水特别蓝！还有还有……”

　　“我不和哥哥离开。”
　　中原中也摇头否认。

　　“……诶？”

　　鹤见稚久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

　　中原中也没有停顿，也不打哑谜，他相当直接地说道：“我想和你一起旅行一段时间。”

　　那橘发少年慢慢握紧了鹤见稚久的手。

　　中也看见了，魔人选中他们的理由他都一一看得清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也不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但我想，我得到了你的馈赠，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为你做点什么来回报你。”

　　“我从魔人那里听说，你的旅途很漫长，从来都是一个人，而我接下来正好有时间。”

　　鹤见稚久微微睁大眼睛。

　　中原中也笑起来，笑容明媚灿烂，如包容万物的海风，“不如我们一起旅行一段时间怎么样？”

　　“哪怕只是一段时间的路有人陪着，那怕只是你生命的千万分之一里有一段不那么孤独的时光。”

　　中原中也说着，郑重地再问：
　　“我们一起旅行怎么样？”

　　鹤见稚久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他迟疑又茫然地发出了第二声：“诶？”

　　他没料到这个回答。

　　鹤见稚久一直以为中原中也会选择和家人团聚，这也是他回去帮中也找哥哥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最后会选择他？

　　“不可以吗？”

　　这声询问唤回了鹤见稚久的注意力。

　　“可以是可以。”鹤见稚久迟疑道：“但是这是不是太浪费了？中也的人生才过去最开始的十几年，未来还有很长时间去经历更多事，如果把时间浪费在我身边会不会太……”

　　“话就不能这么说了啊，稚久。”

　　反驳鹤见稚久的是太宰治。

　　那黑发少年幽幽地看过来，目光里充满了不赞同，少见地帮中原中也说起话来，“小矮人就算是和他哥哥一起回到法国特殊战力局，接受法国的国家培训和教育，阅历也未必能有和你一起旅行一半多。”

　　鹤见稚久呆了一下，“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

　　太宰治叹了口气：“你这家伙，也太没有自觉了，让人非常有吐槽的欲望啊。”

　　中原中也点头表示深刻赞同。

　　他认识鹤见稚久不过短短几个月，但先后经历的事，别说超过了他在「羊」里的阅历，甚至足够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样，为少年那完全没有自觉的思维模式叹了口气。

　　“怎么样，答应吗？”

　　被问询的鹤见稚久垂下眼帘，却没像以往一样欢快地就答应下来。

　　灰发少年犹豫着，几经蜷曲起手指，又张开，好像在与回忆中的什么做斗争。

　　片刻后，他看着中原中也的眼睛，认真地给出回应：“如果你最后想离开，一定要当面告诉我，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会接受。”

　　“唯独不要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

　　*

　　罗马尼·阿基曼一个人去了东京。

　　迦勒底所长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还要对鹤见稚久进行一些检查，毕竟预言不是小事，指不定就和鹤见稚久本人有关，所以就只有罗马尼一个人出门。

　　这一趟他离开南极到横滨来，是因为福地樱痴的预言勾起了他对千里眼中未来的担忧。

　　鹤见稚久那么大个世界杵在那里，他一死全世界都跟着玩完，这可比盖提亚烧却人理简单多了。所以这会儿不能逃避，他就跟着来了。

　　而现在，罗马尼出门则是为了另一个人。

　　寻着踪迹，罗马尼·阿基曼登上了东京塔的瞭望台，绕过建筑物，作为观景地的玻璃栈道上，站着他此行要找的那名俄罗斯青年。

　　作为正常事件幕后主使的费奥多尔在此眺望城市风景，瞭望台内还有其他游客，但他好像完全不担心会被发现似的，站在了距离横滨很近的这么一个灯下黑的位置。

　　罗马尼·阿基曼慢步上前。

　　费奥多尔闻声转头，看见是他出现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机弯下眼眸，微微欠身，道：“好久不见，所罗门阁下。”

　　罗马尼也神色复杂地回应，“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公元前941年，经过千年时光，魔术王转变为了普通人，成为了一名人类医生，而鹤见稚久和费奥多尔依旧还在历史中前行。

　　罗马尼深呼吸一口气，没有过多寒暄，直奔主题。

　　“我听说，稚久最近遭遇的事是你设计的。”
　　“是我。”

　　“福地樱痴得知的预言也是你告诉他的。”

　　费奥多尔浅笑，颔首回答：“是这样，盲目的理想主义者很好控制，只需要轻轻一推他就可以成为最好的火药引线。”

　　罗马尼没有被费奥多尔的话带偏，坚定地自己的话题：“你怎么做到的？”

　　费奥多尔诧异抬眉，“嗯？”

　　“给福地樱痴的可以是编造和假想，但示巴对未来的观测不可能错误到这种程度，示巴的预言，你怎么做到的？”

　　罗马尼·阿基曼问出了当时迦勒底所长问鹤见稚久同样的问题。
　　只不过这一次他问的是幕后主使：

　　“鹤见稚久为什么会成为可以被观测到的「存在实体」？”

　　迦勒底那边找不出答案，所以所长亲自出马来找鹤见稚久。
　　鹤见稚久也没有答案，但他似乎知道这是费奥多尔的算计。

　　于是能回答的只有幕后主使本人。

　　费奥多尔被这连番的问题问得一愣。

　　随后，他笑了。

　　不是礼节性的微笑，也没有那些神秘主义的诡谲，魔人的笑容中充斥着狂热和悲悯，日光照进费奥多尔葡色眼瞳，那双眼里仿佛沉淀了太久远的酒酿，是不可测的深邃地狱深渊。

　　费奥多尔依旧回答了罗马尼的问题。

　　他轻轻说道：“你不觉得，降格神明是一种很值得一试的壮举吗？”

　　罗马尼瞳孔微缩。

　　他当然明白费奥多尔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越是明白，越觉得这个家伙真的是可怕过了头。

　　“所罗门王，不，现在该叫你Dr.罗曼。”

　　费奥多尔改了称呼。

　　他对罗马尼说道：“你从千里眼里看见的未来不会发生，人理烧却式·盖提亚的计划同样不会成功，安心当你的迦勒底医生吧，Dr.罗曼。”

　　“一切灾难都不会发生。”
　　“因为这曾经就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