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康熙的卷王贵妃》天蓝羽绒兔

4、半卷残书

　　“那么一大摞子的洋文书册，你这么一会儿就看完了？怎么样，这些书籍，你能不能翻译出来？”对着小姑娘，康熙柔和了语气。

　　“回皇上的话，这份书册一共四十二本，其中法兰西语的二十三本，英吉利语的十二本，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的分别是两本，剩下的几册书，奴婢也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法兰西和英吉利的书籍，奴婢都可以翻译出来，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的书籍，奴婢虽然可以认得七七八八，但是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钻研，才能不出错误。”

　　康熙见幼清说话爽快明了，心中十分欢喜，他久坐朝堂见多了官员，说话总是九曲十八弯。能胜任的工作，为了谦逊要反复推辞，没有能力的，为了自己的官位和面子又爱吹嘘夸耀，若是人人都能像这小姑娘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不知道能给他这个皇上省下多少事来。

　　“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自信和志气，朕就将这些书都交给你去翻译成册。南怀仁虽然现在对朕恭恭敬敬，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朝廷中通晓西洋文字的官员不多，难保这些洋人在传达文意的时候不想出什么歪主意来。这书由你翻译出来，朕看着也更放心。”

　　幼清因为规矩，依旧只能垂着脑袋看地砖，康熙皇帝的模样是看不见一点儿，但是心中却欣喜地鼓噪起来。她在大清，居然也吃上皇家饭了！若是自己把这些外国书籍翻译的好，是不是也有机会让康熙皇帝将目光从九州内政分一点到远方虎视眈眈的西方诸国，从而改变仅仅百年之后，华夏风雨飘摇的命运呢？

　　清亮的嗓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但却在乾清宫的大殿中掷地有声，“奴婢保证完成皇上交给我的任务！”

　　完颜父女两人从紫禁城中出来，正午的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天中。幼清虽然拥有成熟的灵魂，但是这副躯壳却还是个孩子，自然也有小孩子嘴馋的毛病。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街头叫卖的颜色鲜亮的糖葫芦就有些挪不开眼睛，“阿玛，我肚子好饿呀，能不能给我卖根糖葫芦填一填？”

　　完颜老爹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自家福晋不能给孩子们买街边摊的忠告都抛在了脑后，即使一眼看穿了小闺女欲盖弥彰的伎俩，还是给了小厮几枚铜钱，让幼清尝尝鲜。

　　幼清捏着糖葫芦细细长长的签子，迫不及待地将裹着晶晶亮的糖衣的山楂果塞入口中，满足地连大大的凤眼都迷成了一条缝。当小孩子可太好了，还是表现好，就能得到家长小奖励的年纪呀。

　　车行到青石胡同的时候，父女俩之间的秘密糖葫芦已经被消弭了一切可疑的踪迹。传旨授官和送赏赐的太监已经先一步到了府上，陈玉锦带着两个小子，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迎接。一家人进了正堂，开香案，行大礼，接过了太监手里的圣旨，完颜老爹就是名正言顺的从四品翻译房总裁了。

　　宣旨的小太监却道：“老爷和福晋先别就忙着开心，皇上还有专门赐给完颜府和府上格格的赏赐呢。”

　　百两黄金，二十匹名贵丝绸，为完颜府饥肠辘辘的库房增添了新鲜的血液。另外还有陈玉锦因为曾经侍奉太后有功，被赏赐了两副水头极好的翡翠头面，幼清得了一个金镶羊脂玉的项圈并一盒十二支的花卉簪子，元福元安两兄弟也各得了一套文房四宝。幼清虽然嫌弃古代姑娘们的项圈簪子戴在脑袋上沉甸甸，但是看着小盒子里耀眼的金银珠宝，还是乐得见牙不见眼。康熙皇帝这个上司可真大方！

　　上司给力，接过了任务的幼清立刻开始了996模式，每天埋在书房里钻研着翻译那高高一摞子书册。要不是两个哥哥午后总要强拉着她出门在小花园里走上几圈散一散，她能在桌前坐上一天。

　　幼清再一次仔细翻看了南怀仁带来的书籍之后，不由得认为，康熙的担忧当真没错。这一摞书里，语言各种各样，连题材都是杂乱无章，大部分的游记故事中夹杂了一些宗教书籍，甚至还有一本来自英国的烹饪书，就像是从哪个旧书市场直接不加挑选地打包了一整个小毯子。但是十六十七世纪的西方，正是新文学，新科技萌发的时候，有那么多的珍贵知识可以让华夏学习，南怀仁竟然只带回来最不该学习的英国饭菜？要是自己是康熙这样的古代皇帝，见到英国那种鬼斧神工的烹饪艺术，只怕也会第一印象觉得西方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好在书籍数量不少，仔细翻翻倒不是一点儿可取之处也没有，比如半卷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甚至还有一卷伽利略的《关于力学和位置运动的两门新科学的对话》。或许是因为这本书乍一看起来就是几个人的相互对话，才被误插入这一堆故事书当中，但却是一本物理学蒙发时代的科学著作。

　　有了值得翻译的书籍，幼清总算精神一振，小书房里的灯烛不知道多少次燃到后半夜，幼清才在紧赶慢赶之中把一卷伽利略的力学著作和半卷莎士比亚的书册在新年之前翻译完毕。

　　新年新气象，完颜老爹如今重新进朝廷任职，风风火火当着翻译房总裁，自然也要随着官员们的旧例给皇上赠送年礼。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不足以让完颜府的经济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幼清新翻译出来的书册就成了最好的年礼。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点灯熬油了快两个多月的幼清才和家人们吃完年夜饭就困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陈玉锦心疼地搂着女儿，将她安顿到软榻上睡了，摸着小姑娘圆圆的脸蛋清瘦了不少，更是将一刻慈母心放在火上煎熬。两把冷冰冰的眼刀就飞向了完颜慎怀，“幼清才十岁，你竟然也好意思拿她小孩家的心血去当给皇上的年礼？”

　　“那皇上看重幼清，咱们也不能拦着孩子报效朝廷不是……”

　　陈玉锦的巴掌怕落到桌子上吵醒了睡着的幼清，只能转到拍在了完颜老爹的大腿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却不敢反驳。

　　“要我幼清一个小姑娘报效朝廷，那天天这么多饭菜养着你们三个大男人有什么用！”

　　福晋发威，完颜老爹当机立断，无论对不对都先承认错误，“福晋说的是，是我这个做阿玛的没有本事，反倒劳累女儿在皇上面前挣体面。我过年之后……不，明天……我明天就去看新铺子，把皇上赏赐下来的金银好好用起来置办一番家业！”

　　“明天是大年初一！你上那儿看新铺子去！你还是还好钻研你的书去吧，家里的钱财买卖千万别粘手！”

　　完颜慎怀心虚地笑笑，主动从福晋手里接过沉沉睡着的女儿将人一路抱会了闺房，又小意殷勤地对着陈玉锦说了不少甜言蜜语，才哄的夫人开怀。元安和元福对视一眼，一个捂着自己鼓鼓的腮帮子示意被酸倒牙疼，一个伸出两根手指挨在眼皮上，这老夫老妻腻歪起来可不是小孩子能乱看的。

　　普通人家的新春自然满是团员的温馨喜悦，但是放在宫廷中，过节有时候却比平时还要更劳累些。今天宴请蒙古来的王爷，明天召见宗室里的皇亲国戚，康熙一直脚不沾地忙到了初七之后，才有时间看一看妃嫔臣子们送过来的年礼。

　　顾问行最会体察上意，后宫之中，正怀着身孕的皇后绣的荷包放在第一位，朝堂之中，则是完颜慎怀的年礼最先被点出来：“皇上您瞧，这才两个多月，完颜格格就已经编出这样厚的两本书来了！”

　　康熙果然十分感兴趣，他最爱读书，早些年的时候甚至因为点灯熬油的读书吐出血来，惊动了太皇太后这才消停了些。如今又新鲜的西洋书籍读，当下就执了书卷在手中仔细翻阅起来。

　　才看了两页，康熙就觉出幼清的翻译的不同之处来，南怀仁的汉文水平一般，勉强翻译出来的文字也十分贫瘠，而科考出身的官员们语言有太繁复冗长。倒是幼清翻译出来的书册，大部分都是通俗易懂的白话，但却也不失灵动文采，康熙不知不觉就将手中的这本哈姆雷特翻到了最后，连中间顾问行进来上晚膳，都食不知味。

　　正看到哈姆雷特和雷欧提斯比剑的高潮，往后一翻，故事却戛然而止。情节断在了最关键的地方，叫康熙心里焦躁起来，闷了一盏冷茶才将心中的不满足压抑下去。仔细一看，发现书册的背后，还写着幼清的簪花小楷。

　　小姑娘的文字十分的义愤填膺，说南怀仁带来的书杂乱没有章法，连一本哈姆雷特都只剩下了半卷。还列了一个长长的书单，连同找不到的下半卷哈姆雷特在内，希望皇上让南怀仁再去把书册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