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逢春》余弦定理

65、第 65 章

　　“从京城来的大官进城啦！”面对三人的问询，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她们，挑着肩上的扁担得意的说，“说是慕我们琅川县的名而来，专门来参加洛神节的呢！”

　　京城？

　　大官？

　　难道是这个大官也发现了琅川后洛的这些事？京城的大官，总要比卢福春的官职要高些吧。

　　不论各自心思如何，言黎不会让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掉到地上，便笑嘻嘻的积极在一旁捧场：“哇！是吗？真是个大好事呢！”

　　女人一听，更高兴起来：“那是！”

　　她侧过眼，认真的打量了言黎几眼，大方道：“你这小少年说话我喜欢，我是城南卖河灯的吕家，等到了洛神节，你来找我，给你便宜几枚钱。”

　　没想到竟还得了这么个好处！言黎也跟着乐了，“好！”

　　挥别好心的吕老板，三人牵着马顺利通过门口的检查兵士，“从京城来的大官”早没了踪影。

　　戚斐望着面前还残留着前一刻热闹景象的街道，低声道：“京城……大官……慕名而来……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言黎正忙着看道路两边密密匝匝的小吃摊，一时没听清她说话，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戚斐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你要吃吗？吃就下去买。”

　　言黎本想说好啊，但一想到明天就是洛神节，她就莫名有点难以下咽，只呐呐道：“不吃了吧……”

　　“转性了？”戚斐疑惑的扫她一眼，“我有钱，你可能几辈子都吃不完，当初都说好了的，不用给我省。”

　　“不是，”言黎将视线晃来晃去，“我今天就是不想吃。”

　　戚斐只略微想想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当即便叹口气，摸摸她头顶耷拉下去的那小缕碎发，“行了，没事，明天只好好把她们姐妹俩带走就好，其他的你也别想了，有我在这给你兜底，怕什么？”

　　言黎有点勉强的冲她笑了笑，温驯的应了下来：“嗯。”

　　回到客栈，三人纷纷心情沉重的进了各自房间，再无了几天前刚到琅川时的兴奋激动。

　　言黎推开窗户，望着不远处的那座灯楼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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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言黎是被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震醒的。

　　她简单梳洗，扎好头发，披着件颜色不显眼的衣服下了楼，没带显眼的刀，只在怀里揣了把匕首。

　　大街上很热闹，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踩着红彤彤的炮仗皮游走于街边的各个商铺间，好似过年一般喜庆欢乐。

　　若是心里没事，言黎现在肯定早已加入了她们之中，尽情享受起洛神节来，但偏偏她心里有事，这事还与洛神节有关。

　　洛神糕已经售空，言黎在食肆里艰难的转了一圈，最后只买到了个胡饼捧到手里，慢慢沿着这条街边走边吃。

　　一直走到了灯楼下，她站定脚步，将油纸叠好放进怀里，仰头看着这一座装潢精致的灯楼。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有多少女孩子会在登上这一座灯楼遥望过满城百姓后自愿放弃了对生的渴望，她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死后就不会再有人会死。

　　言黎慢慢攥紧拳，在这一刻真的动了杀意——杀一个也是杀，杀几个也是杀，与其留着这些人在时间残害无辜的人们，倒不如一了百了，杀个干净！

　　这时，拳头忽然被人从后面握住，她一惊，刚想转头，戚斐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跟我走。”

　　两人从层层叠叠的人群后走过，坐到了离灯楼不远却也不怎么起眼的台子上。

　　言黎低下头，用脚拨弄着地上的炮仗皮，闷声问：“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刚想下楼就看到你从门口出去，”戚斐看着她一副明显心事重重不愿沟通的模样，便主动说，“你刚才想杀了他们，对不对？”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言黎撇撇嘴，又点点头，痛快的承认下来，“是，但不是刚才想，我现在还是很想。”

　　戚斐心道你还不好知道么？平时老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嘻嘻模样，其实心里一有点什么事就全摆到脸上，她早就把她摸清楚了。

　　戚斐又说：“你是为了不能完全解决他们觉得不甘心，想要直接把他们杀了一了百了，是不是？”

　　言黎弯下腰去，用手保住膝盖，这次连话都懒得说了，只点头。

　　“那这一点你可以不用不甘心了，”戚斐拽了一下她头上随着主人的心情一起耷拉下去的发带，温声道，“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今天，陆引应该就会回来了。她回来后，他们所有人都会得到惩罚。”

　　“别哭了，如果我这次算错了，白白让你期待的话，就用云霁阁的势力把这件事告到京城去好不好？”她看着言黎的后脑勺，“连带着那盏河灯一起，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罪。”

　　后者抬起脸，满脸惊喜的说：“真的吗？！”

　　这下抬起了脑袋，戚斐突然发现言黎的眼中竟没有一点泪意，反而还因为刚才自己的那几句话闪烁起亮晶晶的希冀光芒。

　　戚斐卡壳了一下，她本以为言黎哭了她才那么说的……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硬着头皮接话：“真的……”

　　“太好了！”言黎高兴的嗷了一声，欢欢喜喜的抱住戚斐的胳膊，迫不及待的问：“你怎么知道陆姑娘今天会回来啊？你又怎么知道她回来之后他们都会受到惩罚？”

　　后者弯弯眼睛，忽然粲然一笑，“不告诉你。”

　　只用短短一句话，戚斐就重新找回了云霁阁阁主身上的那份傲然和神气，面对旁边这人哼哼唧唧的“撒泼打滚”丝毫不为所动，只专注地咬着嘴里的胡饼。

　　言黎还从没受到此等冷遇，蓦地被气得头顶冒烟。一时间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飞快伸手将戚斐手里刚掏出来没多久的胡饼嘎巴一声掰成两半，又迅速把手里的那一半塞进嘴里。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一眨眼之间，等戚斐回过神来时，自己手里刚买的胡饼就已经仅剩下了一半。转头去看，始作俑者还在眉飞色舞的大嚼嘴里的食物。

　　她忍了又忍，心中无数次默念在外面不能打小孩，但看着言黎那副得意的样子，戚斐忍了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将剩下的那半个胡饼往嘴里一塞，开始用力拉扯起她近在咫尺的脸颊。

　　言黎被捏了个猝不及防，只得任由戚斐左捏又扯，险些将嘴里抢来的吃的吐出来。

　　戚斐看着她受制于自己手中动弹不得的模样，也不由得自得起来——怪不得青云榜上那些人那么绞尽脑汁地想要打败其他人，原来把一个人制服的感觉这么好！

　　闹了一会，戚斐松开言黎，看着她被松开后瞬间满脸惊恐的刷刷离自己几丈远的样子，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言黎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脸，惴惴的自言自语：“看来以后身边人也是要防一防的……”

　　“总之，你就放心的去救她们吧，”戚斐遥遥冲她道，“不论怎么样，都有我帮你兜着。”

　　于是言黎又轻而易举地原谅了她，“好！”

　　洛神节一众活动都在晚上，但三人不能确定卢坚等人杀甄逢知的时间，所以只能在附近埋伏着。

　　不料甄逢知没等到，却等到了一辆马车。

　　在洛水附近游玩赏景的基本都是平民百姓，平日里并不坐马车，而这一辆朝着后门驶来的马车便吸引住了言黎的注意力。

　　骨碌碌的车轮声驶过后，她略略直起了些身子，看到从马车里下来了三个人，前后出来的两人腰间都佩着刀，瞧着似是侍卫长相，唯有中间的那个人却是轻装便服。

　　三人进去后，后门缓缓关闭，言黎也跟着塌下了腰，看向戚斐疑惑问道：“陆引？”

　　戚斐摇摇头，低声道：“我觉得不像。”

　　温知行悄悄说：“看她们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会不会是卢富春上头的那个坏人？”

　　他这么一说，言黎倒是露出了几分思忖之色，不过很快又摇摇头，自言自语起来：“可我又觉得若这最大的坏人是个娘子，她是不会下这么狠毒的手去残害无辜的孩子的。”

　　温知行想了想，“也是……”

　　这时，三人头上突然响起一声清脆鸟鸣，一只约莫有手掌长的鸟儿缓缓从天而降，盘旋着落到了戚斐的肩膀上。它周身雪白，唯有嘴巴和腿、爪是鲜艳的红色，瞧着可爱极了。

　　言黎嘴里的点心差点掉出去，“这是什么？”

　　“我的鸟。”

　　戚斐的话音刚落，这小鸟就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在主人的肩上跳了两下，又小幅度的扑棱棱扇了扇翅膀，尖嘴在空中一哆一哆，黑豆子似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而她也明显极为熟悉它这副模样，神色自若的伸手从小鸟的腿上拆下精巧竹筒，打开里面的一张薄薄纸条看了一眼，又展示给二人。

　　“昨日在听说有什么大官来时，我回到房间后便传信回去让剑霜查查这人的来历。喏，看看吧。”

　　这一次，剑霜的字体不复上次的硬朗，而是变得龙飞凤舞起来：

　　问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阁主安！

　　此人名为尤明玕，任比部郎中，是个世家子弟，从小在京城长大。表面来看与卢富春似乎并没有私交，之前也从没有来过阳雒。具体情况不知，但据京城的人说，她是个极为正直的人，几乎不参与官员们私下的应酬，也不和哪位皇子关系走得近，其余不知。

　　剑霜震声问阁主安！！！！

　　言黎将视线从纸条上挪开，自顾自咕哝：“怎么每次写信的语气和笔迹都不一样……”

　　“她就那样，别管她，只看内容就好。”

　　手底下有着这么个神人，戚斐用一副早已习惯的语气伸出手点了点面前的台子，小白鸟得了主人许可，便欢快的顺着她的胳膊一跳一跳站到了台子上，沐着春风神气的左顾右盼了片刻，最后蓬着羽毛钻进了言黎手心，又施舍似的叨了叨她的手心。

　　言黎喜欢小动物，看着这只极通人性的小鸟，她又想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小虎，不由得悲从中来，默默掉了两滴眼泪。

　　温知行在旁边吓了一跳，刚想从怀里拿帕子递给她擦泪，言黎却又在这短短一瞬间迅速恢复正常，咯咯笑着和小白鸟玩了起来。

　　温知行：…………？

　　他的手已经伸进了衣襟里，结果言黎竟又自己好了，现在搞得自己拿也不是，抽出来也不是。温知行尴尬的动了动眼珠，只能僵硬的将手插在了怀里，做出一副冬天取暖的瑟缩姿态。

　　戚斐将手里的纸条碾碎扔掉，小声默念着转过头，却又在见到温知行这副怪异的姿态后愣住了，“尤明……你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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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刑部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一人，正四品下。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其属有四：刑部、都官、比部、司门。其中比部郎中、员外郎各一人，掌句会内外赋敛、经费、俸禄、公廨、勋赐、赃赎、徒役课程、逋欠之物，及军资、械器、和籴、屯收所入。比部主事四人，比部令史十四人，书令史二十七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来源百度百科）
剑霜小可爱你又怎么了………………（惊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