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莽撞》何畅

40、名声

　　周梦鱼正想说话，班主任背着手、站在门口，“周梦鱼，过来一下。”

　　周梦鱼有些忐忑地来到楼道上，班主任正在等他。

　　此时，楼道上没有其他人，各班级都在上早读。或声嘶力竭，或低声呢喃，读书声隔着墙传来，像蒙了一层混沌的滤镜。

　　班主任递过一张照片，“梦鱼，照片上的人是贺得鹿吗？”

　　“不是！”周梦鱼以为班主任会问照片上是不是他，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没醒到班主任问的是照片上的另一个主人公。

　　班主任隔着眼镜看他，他有些不敢直视，只听到老师叹了口气，又突然说，“对，你记住，上面的人不是贺得鹿。”

　　周梦鱼看向班主任，听班主任继续说道，“另一个人也不是你，你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听到没有？”

　　周梦鱼看着照片上自己露出的半张脸，迟疑道，“可是大概认识我的人都能认出这是我啊？”

　　“那你也不清楚，这不是你，可能别人和你长得像，可能有人拿你恶作剧。总之，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问起，你都要否认。”

　　“我知道了”，周梦鱼点点头，本来提着的心因老师异常坚定的话得到些许抚慰，他感激地说道，“谢谢老师。”

　　“别急着谢我，这两天好好复习，期末考试要得第一名才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嗯嗯。”

　　“对了，最后一点，最近不要和贺得鹿见面，没准还有人盯着你们。”

　　“……嗯。”不止最近，恐怕以后他都不会和再和贺得鹿见面了。

　　班主任将手里的练习题试卷递给周梦鱼，“这套试卷是今天晚上作业之一，现在就发下去。”

　　“……谢谢老师。”

　　当周梦鱼被班主任叫出去的时候，班级里一半同学心中知道原因，另一半在这期间经过其他人的“科普”也大致了解。

　　“班主任叫他出去肯定是为了那事？”

　　“你们说，周梦鱼真是那个？”

　　“真看不出来，如果一个是周梦鱼，那另一个是谁？”

　　“什么事儿、什么事儿，你们在聊什么？”

　　同学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棠棠，你看这是不是小鱼子和……贺得鹿？”每天踩点来的和棠棠被向所新揪住。

　　通过小心分析、大胆想象，他们只能承认这确实是小鱼子和贺得鹿。

　　和棠棠到后面竟有恍然大悟之感，原来他们在谈恋爱啊，难怪前段时间贺得鹿那么粘人，那自己之前争宠个什么劲儿。

　　不过，这下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了。

　　这可怎么办，听说贺得鹿就是因为被发现是同性恋被退学的，小鱼子会不会也被退学？

　　向所新跟和棠棠愁得眉头紧锁。

　　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存心使坏，小鱼子可怎么办。

　　等周梦鱼回来发练习题，向所新跟和棠棠也没有再问什么。

　　班里的同学们有的继续早读，有的在课本的掩护下悄悄做起了作业。

　　体育委在课桌里偷偷用手机呼叫贺得鹿，始终没有打通。

　　下了课，体育委去了谢明锋的班级叫了谢明锋出来。

　　“出事了，知不知道？”

　　看着谢明锋一脸茫然，体育委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把照片给他看。

　　“哇，我要举报你带手机……”谢明锋刚想继续调侃，就看到屏幕上的人不太对劲，那分明是两个男人，“喂，你给我看这种图干什么……我可警告你，我不喜欢男人。”

　　这体育委该不会暗恋他吧，居然给他看这种图片。

　　谢明锋当即捂着胸口后退两步。

　　体育委气绝以至平静，他深吸一口气，“你看清楚，这上面是谁！”

　　谢明锋半信半疑上前，仔细看道，“……这……好像是我鹿哥！？”

　　“这是他和谁！这什么情况？”

　　“那是我们班周梦鱼。”

　　“周梦鱼！？我靠！他俩亲嘴啦！”谢明锋震惊。

　　“嘶，你小点声儿，”体育委就差捂住他的嘴，“现在手机联系不上鹿哥，你知道他家在哪不？”

　　谢明锋点头问道，“他让你来找鹿哥的吗？”

　　体育委摇摇头，“前几天就看他们氛围不太对，他们应该是吵架了。”

　　体育委接着解释，“虽然这上面鹿哥不是很清楚，一般人可能联想不到他身上，但是这事总得让他知道。”

　　“确实。”

　　中午在食堂，周梦鱼、和棠棠、向所新照常在一处吃饭。

　　平时食堂都很挤，甚至有同学还在坐着没吃完，已经有人在边上等着继承座位了。

　　但此时，在周梦鱼他们仨落座后，周围的同学们却默契地起身离开了，仿佛他们身上有令人恐慌的传染病一般，虽然没有确诊，但预防着总是没错。

　　周梦鱼看了看身旁跟左右护法似的两人，试探性地提议，“要不，你们暂时不要和我一起吃饭了？我最近，名声不太好……”

　　和棠棠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名声本来就不好。”

　　向所新有些为难，他名声是挺好的。

　　他前后左右地扫视了一圈，带着隐隐地激动和猥琐对他俩说道，“那我在这儿表演一个当众拉屎？”

　　和棠棠抗议，“锁芯儿你真恶心！你别叫‘锁芯儿’了，你以后叫‘恶心儿’吧。”

　　看着向所新跃跃欲试的样子，周梦鱼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倒不必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算了算了，吃饭吧。”

　　“嘿，这不错啊，不用等空位。”于喻之招呼着自己的小姐妹们过来吃饭。

　　体育委见状也拉着同学跟了过去。

　　霎时间周梦鱼被包围了起来。

　　——

　　下了晚自习，出了校门，呼吸着室外的空气，周梦鱼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

　　他摸了摸书包，现在就剩下这件事了。

　　他跟和棠棠在路口分开后，又掉头往回走了。

　　他站在贺得鹿的家门口，深吸了口气，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依旧是贺叔叔。

　　让他惊讶的是，体育委和谢明锋竟然也在贺得鹿家。

　　体育委和谢明锋在贺家的沙发上排排坐，像电线杆上的麻雀缩头缩脑的，看见他进来，眼睛都瞪大了。

　　谢明锋还跟他疯狂眨眼，周梦鱼和他不是很熟，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贺叔叔，我来还辅导书。”

　　“来来来，书放茶几上就行。”

　　“我还是给他放回原处吧，省得他找不到了。”

　　“那行，他房间你也知道在哪，你直接放回去吧。”

　　看着贺叔叔跟周梦鱼谈笑自如的样子，谢明锋和体育委集体呆滞，周梦鱼和他鹿哥难道已经得到家长的认可了？

　　周梦鱼可以自由进出他鹿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