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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从神经内科转到心理精神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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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养成午睡的习惯，言言要每天晚上按时睡觉……”
“言言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跳皮筋了……”
“言言，喝汤的时候不要出声……”
“言言，妈妈不是说过，不能吃垃圾食品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同学给你的？同学给你你就不能拒绝吗，他们给你什么你都要接受吗？”
“言言，你都这么大了，要学会有自己的判断，要学会享受孤独……”
“李鹤言，你暑假哪也不能去，待在家里乖乖的把这几套卷子做了。”
“鹤言，你妈妈好像不喜欢我们，那我们下次是不是不能一起出去玩了……”
“鹤言，你妈妈今天跟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我有点听不懂，为什么她要说你跟我们不一样啊……”
“鹤言，为什么大家给你的东西你都不吃呢……”
“为什么大家参加的活动你都不参加呀……”
“言言，家里来客人了要喊人，吃完饭之后要跟大家打声招呼再走，吃饭不要发出声音……”
“言言，别人对你笑的时候你也要笑……”
“李鹤言？我说过多少次，以后再也不许看动画片了，你现在是好好学习的年龄……”
“作业做完了？那也不行，你不知道找点事情做吗？可以把明天要学的东西预习一下，这世界上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你自己还不努力你以后会吃亏的……”
“李鹤言，你怎么跟你爸爸一样德行，不要总想着放松一下放松一下，一点都不知道进取，我对你太失望了……”
“言言，不要再带你的那些同学来家里了，她们会影响你的，给不了你一点帮助，还会害了你，现在你不是交朋友的时候，等你长大了变好了会结交更多优秀的朋友的，她们会主动来认识你的……”
“言言，你太胖了，必须要减肥了，不然不好看的，从今天起，妈妈给你制定一个减肥计划，变成一个苗条的女孩子好不好……”
“李鹤言，考了一百分就骄傲了吗？这还远远不够，你还要在弱项上加把劲儿……”
“李鹤言，我告诉你，你不乖乖听妈妈的话长大了就会像妈妈一样活得这么辛苦……”
“李鹤言，我嫁给你爸爸真是倒大霉了，你长大后千万不要嫁给你爸爸这种窝囊废……”
“言言，我听你老师说你报了学校的长跑？我已经跟你老师说了帮你取消掉了，你现在不像小学那时候了，还有多余的精力打篮球，搞这些没用的体育项目了，浪费时间不说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妈妈给你新报了个补习班，那个老师的班很难报，妈妈托了好多关系才帮你弄到的，你要好好学……”
“言言，去了新学校要跟老师搞好关系知道吗？我跟老师打好招呼了，让他们多多照顾一下你的学习，你要给妈妈争气才行……”
“李鹤言！我生你下来不是让你享受生活的！除了学习你什么都不要干！听到没有！你怎么就跟别人家小孩不一样？！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听爸爸妈妈的话？！你偏偏不行？！”
“李国安！你一个甩手掌柜有什么资格站这跟我吵架？！还你天天工作很累，你以为我不累啊？！我下班回来还要买菜做饭洗衣服，你呢？连个碗碰都不碰一下！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富二代吗？嫌我吵，你当初干嘛找我结婚？”
“李国安！我这辈子都恨透你了！都是你害得我女儿出车祸！要不是你给我打那通电话，我也不会分心去跟你吵架！言言就不会出车祸……”
“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我看你最近的钱用的不明不白的，回家也晚了，说，那狐狸精是不是你们公司的！”
“没有？！你骗鬼呢！这个世界真神奇，你这样的窝囊废也有母猪去拱！”
“李国安！以后我女儿的事我不准你插手！”
“嫌我烦是吗？那你搬到客厅去睡吧！”
“哎呀李鹤言，听说你妈妈很爱你啊，这么大人了还天天要妈妈来学校接，你是个宝宝吗？”
“哎，你家一定很有钱吧？是不是父母都不用工作的？给我们一点零用钱花花呗？”
“来，乖，把这些烟头吃干净……”
“每个星期五下午记得准时来厕所，把钱放在这，不然有你好受的……”
“劝你识相点，别跟你爸妈还有老师告状，我知道你家离学校近，你要敢说出去，我们晚上爬到你家门口，让你好看……”
……
“言言，为什么你变得越来越坏了……”
“言言，妈妈真的不想打你的，但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言言，你是不是在学校都没有朋友啊？”
“如果……如果你觉得寂寞，你去主动跟大家说说话，妈妈做了曲奇饼，你给同学吃点，跟大家分享一下……”
“言言，现在虽然很累，等你长大后就不会觉得累了，你会很幸福的……”
“言言还记得唐阿姨的儿子嘛？他六岁的时候英语就说得很棒，今年还考上了美国的哈佛大学……”
“程叔叔的女儿今年也是研究生了，听说还要报考公务员……”
“言言看到一则新闻没有，一个12岁的女孩儿跳级考上了清华大学，真厉害啊……”
“要是我们言言也能行就好了……”
“言言，你要多笑一下才行……”
“笑一笑别人才会喜欢你……”
……
一个星期后，李鹤言从神经内科转到了心理精神科。
经历了那件事后，周舟终于面对了李鹤言得抑郁症的事实，她决定放下一切，先把她的病治好再说。
过去的这一周里，她跟李国安两个人各自向公司请了假，给每家每户赔礼道歉，恳求他们的原谅，不要追究李鹤言的责任。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卑微过，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给别人一直鞠躬说对不起。
但是为了女儿，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这件事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搬到东城去的想法。
许灿怀里抱着一束百合花，去护士站问了李鹤言的病房位置，然后道了声谢走了。
周舟正翻着那本有些烧焦的相册悄悄抹泪，许灿站在门口，抬手轻轻叩响了门板。
她以为是医生，忙转过身揩了下脸上的泪水，然后站起来转过身微笑着面对门口，却看见抱着一束花同样对着她微笑的一个陌生女孩。
她怕吵醒睡着的李鹤言，轻脚走到她面前，疑惑，“你是……”
许灿也下意识放低了声音，“阿姨你好，我是李鹤言的同学，叫许灿，是辰高的。”
似乎是不太相信有同学会来看李鹤言，周舟站在那愣了好久，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激动地搓着手，“噢……是言言的同学啊。”
许灿笑着把手里的花递过去，询问她李鹤言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
周舟接了过来，看着手里的花，有些疲惫的双眸竟浮上了一层薄雾，点头道，“好多了好多了，谢谢你关心。”说完，她又突然腾出一只手把她拉进去，难掩声音里的喜悦之情，“快来坐下孩子，阿姨去楼下给你买点东西吃。”
“不用了阿姨，我来看看鹤言的情况就走了。”
周舟把花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拿起自己的钱包，一脸笑意地把许灿按到椅子上坐下，“你等等，阿姨马上回来。”
周舟的热情，让许灿有些拘谨，待她走后，她才慢慢坐下，她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正在沉睡的李鹤言，她正在打点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声有些重，仿佛很疲惫的样子。
这是一个三人间的病房，另外两个床位空着的没有人住。窗外的阳光照到光滑的地面上，微风浮动着洁白的窗帘，整个病房显得很安静。
许灿注意到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腕，那里有一条粉色的长长的疤痕，是被刀划过的痕迹。
再往下，她留意到放到一边的翻开的那本相册，犹豫了一下之后，许灿有些好奇地拿起来看，上面是一个穿着汉服的七八岁的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光洁的额头上还画了个红色的花钿，笑得天真无邪，手上拿着把扇子站在照相馆的背景墙前面拍照。
许灿觉得这孩子很眼熟，再往后翻，看到了那张白底的证件照，证件照下面印着几个黑字:
西城市第一实验小学
三年级13班李鹤言
她越往后翻内心愈加复杂，照片上的女孩儿阳光自信，活泼开朗，跟现在的李鹤言差太多了，或者说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她不禁想到郁司坦之前逛学校论坛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关于李鹤言的贴子。
到底是被伤害得多绝望才能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变得这么痛苦难受，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抬起头看了眼床上的李鹤言，注意到她的点滴快要没了，起身按了她头顶的呼叫按钮。
李鹤言被突然出现的阴影挡了一下脸，察觉到身边有人，慢慢睁开眼睛。
许灿刚好坐回自己的位置，抬头就看见她盯着自己看，愣了一秒钟，下意识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