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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烟雨遇逍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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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都,人间最繁华的都城,城内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商贸兴旺,人声鼎沸,但最令人过目不忘的仅是北街长春楼对面角落的一个说书摊子。
说书的是一个长相十分讨喜的老头,只是一个小小的举止都能让听书的观众笑的前仰后翻。
只见那先生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站起身来,装的一副学者样子,开口讲到:
“遥想当年,神族大乱!
上神与妖畜结孽缘,真是神族辱世间祸!
幸当神族有明君,杀伐果断阻孽缘。
可怜神族南安安,杀亲只为苟世活!”那说书老头不由得叹了一声起。
“神族?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神啊?要真有,人间哪里还有疾苦,我们有怎会受这罪呐!”人群中一个中年大叔说道。
“对呀,你这赵老头不会说书说糊涂了吧?”其中一个年轻女人道。
“是啊,赵老头,咱可不能瞎说啊!”
“我看那,赵老头是今天是喝酒喝糊涂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逐渐散了,赵老头见这架势,站起身来,踩上身前的桌子,双手卡腰,叫道:
“只要心中有神明,神明定会降临人世间来拯救我们的!”
可能是说的异常的起劲,不慎碰到了桌上的茶壶,滚烫的茶水洒在赵老头的脚上,这一下烫的他双手捧脚,重心不稳,向后栽了过去,那整壶的茶水随着桌子的倒下全落在赵老头的身上,那惨样子,不忍直视。
那那些要走的人全指着赵老头捧腹大笑,没有见一人上前扶起。
其中有一人捂着肚子笑道:“要是真有神,他们怎么会看着人世间的种种坐视不管呢!”
其他人也是附和到“是啊。”
一个男孩从人群中挤过,手里提着一份甜膳堂糕点,嘴角是藏不住的喜悦。
人群中一个胖妇人惊喜的说道:““呀!逍遥又长高了,呦!今天还有糕点吃呀!”
白逍遥是个小哑巴,他兴奋的向李婶比划了一下,意思大概是:李婶好!我的师父呢?
李婶像是没看懂“什么?”
白逍遥摆出一副师父的架势,开口无声说了些什么。
李婶欣喜地说道:“哦!前头呢,我得回家做饭了啊,没事常来坐哈。”说着那胖女人就走了去。
白逍遥微笑的对李婶点了点头,向前面的人堆奔去,他终于挤到了前头,像前一看,只见倒地疼的哇哇直叫的师父,急忙将糕点放在支撑棚子的柱子旁,上前搀扶起赵老头,怕打了打他身上的泥土焦急地用手语比划道:师父,有大碍吗?
“你说呢!”赵老头说道,疼的又“诶呦”了一声。
人群中一个人说道:“看来赵老头今天是讲不成了,大家伙就吧!”
那群人有点败兴的离开了。
白逍遥兴奋的将手指向他放糕点的那个位置,又用手语比划道:“师父,糕点,我买来了!
赵老头瞬间精神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道:“好徒儿!在哪里呢!”
男孩的目光扫了扫那柱子旁,金色的瞳孔放大,又突然缩小,暗淡了不少,藏不住的失落。
印入眼帘的是个女人的背影,鲜艳的红色的衣裙格外显眼,盘起的长发上插着两只簪子,背对着他们不停感叹糕点的美味和哪位好心人的大发慈悲,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划过。
赵老头气愤的骂道: “你这姑娘可真不知规距!我家的东西拿来就吃!
那姑娘先是一愣,尴尬的转过头去,挠了挠头发,笑着说道:“对不起啊老人家,怪我没眼力劲,想是被人遗弃在这的坏糕点。”
赵老头无奈的说道: “唉,看你也不容易,赶快去了罢,等我气大的时候你就走不了喽。”
那姑娘见此,急忙起身行礼道:“今日多谢老人家和这位小弟弟让在下饱餐一顿,来日有事就知会一声,定来相助啊!”说着她拿起地上的酒葫芦,又道歉了几声“对不起,实在抱歉。”
她无意间将头抬起看向了白逍遥,本来是满脸笑意,可突然愣住,她被金色瞳眸吸引住了。
“金色的眼睛,可真好看……”
那姑娘挠挠头,转过身,喝了口酒扬长而去,向后摆了摆手,说道:
“后会有期”
“真是个酒疯子。”
赵老头蹲下身子摸了摸白逍遥的头,爽快的说道:“等改日师父赚了钱就给你再买些好不好?”
白逍遥瞬间打起了精神,点了几下头。
赵老头示意白逍遥同他将桌子抬起,说道: “我想我得去东街老陈家的医馆里看看了。”赵老头感觉到身上起了泡,稍稍动一下就疼的厉害。
说着他俩将摊子收了,将桌子朝对面的长春楼里搬去。
赵老头无意间看了看旁边的摊子,说来也是奇怪,每日必出摊的尚兄弟今天竟没来。
赵老头走进对面的茶楼,喊道:“杨掌柜,杨掌柜,我又来麻烦你了。”
杨掌柜正在二楼磕着瓜子跟伙计闲聊,听到动静喊了一声“来了!”便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身贵气打扮,举止儒雅,他迎了上去说道:“来了来了!”
赵老头用一副讨好的语气说道:“这桌子还得麻烦放在贵楼了,当今世道乱,怕给偷了去!”
杨掌柜做了一个想上去帮忙的假动作,看见赵老头婉拒的眼神心满意足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嗑起了瓜子,他笑呵呵的说:“诶呀!哪里哪里,赵老先生在对面说书为我招来了不少的生意,还没说感谢呢!”
他们将桌子放在了一个角落,转身答谢后,便要走。
杨掌柜急忙把他们两叫住,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注意,饶有兴趣的问道:“赵老头最近可有听说关于那酒疯子的新故事?!”
赵老头疑惑的看了看杨掌柜,想了又想结巴的说道:”不知……知道啊。”
杨掌柜见他这副模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说啊,她本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因为爱上一个穷小子私奔了,谁知啊,那男的是个畜生,欺辱过后,就将她变卖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咱那不要脸的知府见人家长得好看非要她做妾,然后啊,就疯了!”
赵老头和白逍遥对视了一眼,做出了惋惜的表情,赞同的点了点头。
杨掌柜见他们这副模样,将姿态放高了起来“由此,她是个疯子!”说着,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赵老头和白逍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大笑的杨掌柜,象征性的鼓了鼓掌。
赵老头说道:“这天怕不是要下雨了,我们就先走了哈!”
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声线,大致在他们身后隔着三四桌的样子,听着是一名女子。
白逍遥转头一看,只看见那姑娘一袭白衣,翩翩风度,仙风道骨,面貌清秀,往那里一站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仿佛神明降世。
小二走上前去:“姑娘快快请坐,小的这就为你上茶。
那姑娘对赵老头行礼道:“还请赵老先生请留步,奴家有事想问问。”
赵老头转头看了看,他与那姑娘对视了一眼,清冷的眸子不由得使赵老头打了个冷颤,看那衣饰华贵,他不敢怠慢,急忙向前走去,白逍遥见此也跟随其后。
那姑娘坐下先是喝了一口茶,伸手示意“先生请坐。”
见赵老头坐了下来,那姑娘说道:“奴家在此听先生讲了大半天了,有些地方不懂,还请先生解惑。”说着那姑娘又起身朝赵老头行礼。
赵老头急忙说道: “姑娘说的哪里话,都是瞎讲些,你可别听心里去啊!”
那姑娘问道:“这世间可真有神族?”
赵老头心里很慌,因为这都是自己瞎编的话本子,起身行礼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小的干这行讲的就是个不切实际,有些事不可当真啊!”
那公子见此急忙起身说道:“先生这是做什么,快快坐下。”
赵老头无奈又坐下。
那公子没有坐下,走到赵老头的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追问道:“先生,可怜神族南安安,杀亲只为苟世活,她又是杀了谁呢?”
她没有在看张老头,而是死死盯着白逍遥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气好似凝住
那杨掌柜见气氛不对,赶忙向前挡在赵老头身前,笑眯眯的问道:“敢问姑娘贵姓啊?”
那姑娘也不好失了礼数,行礼说道:“姓九名娥。”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白逍遥的眼睛。
杨掌柜左思右想也没想到盛都有个姓九的大户,他说道:“九姑娘店里到了一批新茶,还请您品品味。”杨掌柜撇了撇赵老头,示意他们快走,赵老头看懂了暗示,悄悄拉着白逍遥出了门朝东街走了。
九娥望着爷孙俩的背影出了神。
“金瞳……”
街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时不时扬起微风,带走了点酷暑的炎热。
“啊!轻点老陈!”赵老头的声音从陈氏医馆传出。
陈大夫一边用银针把水泡扎破,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你说你都六十多岁的人了,都一把老骨头了!能不能注意点啊!”
赵老头一副叛逆的口气说道:“不能,我就是干这活的!”
赵老头的无意瞥见对面的悬着帘子的房里隐约躺了个人“不会是陈阿远吧”
陈大夫无奈的叹声气“帮人驱魔,被打了个半死,还剩一口气。”
赵老头惊讶的走向那个房间望了望“不可能吧,那孙子虽然眼瞎,但是确实有点子道行啊!”
陈大夫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听说啊,那刚来的那酒疯子好像有点子道行,一口咬定,陈远疴是骗子,还找了许多的刺!那家人就把他给打了。”
陈大夫撇了一眼坐在凳子上发呆的白逍遥,说道: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有点不开心啊!”
赵老头看着白逍遥说道:“去买甜膳堂的桂花糕,却被北街头那个女疯子给偷吃了。”
“呵,那有什么的,改天你陈叔我给你买上几斤,上你一次性吃个够,好不好。”陈大夫看向白逍遥,见他还是不为所动,无奈只好专心为赵老头扎水泡。
“话说,她的什么来头,之前可没见过她。”
“不清楚,说什么的都有,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逃荒的。”
白逍遥渐渐忘着窗外的雨出了神。
陈大夫关心的看了看白逍遥说道:“找到了吗?”
赵老头说 “没,这孩子始终不愿意说话。”
“找不到就养着呗。”陈大夫打趣道。
赵老头只是附和的笑了一声。
天边像一块巨大的铅沉沉地压了下来,顷刻间,一道电光划破天际,发出巨大的轰鸣,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赵老头对陈大夫说道: “走了!伞和钱改天给你!快回去吧!”
陈大夫拉着逍遥,一副挽留的架势“诶呀,什么钱不钱的!我看你就在这里住下吧,雨这么大!你……”
陈大夫的夫人从屋里走出来,是一个纤瘦的女人,她急忙拉回丈夫的手,说道:“ 赵老先生慢走哈,伞和钱改日可别忘了哦,上次就忘了。”
她眼睛向下一撇,注意到了白逍遥又说道:“逍遥,天都这么晚了,快跟师傅回去吧,再晚就不安全了哈。”说着她将丈夫死死拽回,关上了门尽管陈大夫一脸的不情愿。
关门前还递给了白逍遥一个小包,鼓鼓囊囊的。
争吵声伴随着砸东西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诶诶诶,你这婆娘!关你什么事了?”
“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啊?就你是大好人,就显的你了!啊?
“人家困难,我帮帮怎么了?怎么了?啊?”
紧接着是女人哭嚎声。
“逍遥,走啊。”赵老头看着局促的白逍遥说道。
白逍遥飞奔向师傅,撑伞走向了北街,回到了他们的说书摊子,至少上面还有个棚子,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不想回来,因为对面的长春楼还未打烊,如果遇上先前的那个姑娘那般刁难,他们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们的家是在野外的一处破庙,具体来说,它已经没了庙的样子,屋子仅用几根木头支撑,随时有坍塌的风险,遇到这种暴雨天气,屋顶的陈年老瓦根本就没有能力阻挡,与其躲在家里,还不如在大雨中来的痛快。
白逍遥拿出刚刚陈夫人给的小包,打开一看,是几个野菜窝头,有的上面还有几个牙印……
白逍遥递给赵老头一个完好的窝头
赵老头看着窝头,咽了咽口水说:“对不起啊逍遥,今天又没挣到钱。”
赵老头见状只好夺过吃了起来,这两天不景气,有点吃的都紧的白逍遥吃,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饿了就到西边城西河里喝水。
他们吃着窝头看着雨花完全没有注意杨掌柜撑伞走了过来。
杨掌柜笑呵呵地说道:“老板说今天下大雨我们这些干活的可以留在楼里歇息,我想这棚子也十几年了,万一,诶,进入躲躲吧,不为了你,也为了逍遥想想。”
赵老头看了看逍遥,说道:“这……”
“那江公子了,都坐了一下午了,终于伺候走了!唉,来吧来吧!”
赵老头也不好拒绝,答了一声:“好!”就收了伞带白逍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