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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倏然,一道风声划过耳廓。

      “小心!”

      李晚枫反应迅速,喊出了声,萧彻茫然回头,身体晃着向前一倾。

      “怎……?”

      与此同时,锋利的箭矢破空而来,在皑白的月光里映射骇人的寒光。在李晚枫惊惧的目光中,正笔直射向她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萧彻揽着李晚枫的腰从楼上跳下去。

      底下是江面,摔不死人。

      可他不知道一件事,李晚枫不会水,并且很怕水。
      冰冷的江水漫灌鼻喉,激着每一处毛孔,肌肤战栗,牙关打颤,手指也只能僵硬的抓紧萧彻的肩膀。

      李晚枫又冷又惧,在冷风中发抖,脑中一片空白,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箭矢射中江面的水声。

      她预感自己创业未半,大有中道崩阻之势。
      也不知道死了能不能重开。
      造孽啊!

      然而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宽裕,杀手见他们双双落水,便也跳下水来抓。

      “抓紧我!别松手!”夜色之下,萧彻冷声叮嘱,他自小习武,无论上高山下深水,于他而言都不难,即便带着一个柔弱女子,他依旧能将人带上岸。

      虽然萧彻说话不好听,做事又差劲,但此刻可以依附的人只有萧彻。

      李晚枫只能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克服,要忍耐,不要乱动,别给萧彻添麻烦。

      好在萧彻看似不靠谱,实际靠大谱,很快将她带上岸。

      离开水,李晚枫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身体应激,有些发软,她强撑着冻得发麻的身子施礼,压住的声音打颤:“多谢。”

      不料萧彻嗤了一声,扬起下巴,飞扬的眉毛好似出自名家手笔,“不用谢,下次请我喝酒。”

      “……”李晚枫沉默了,比起请萧彻喝酒,她宁可给萧彻当牛做马,毕竟普普通通一顿酒,就是她一年的月钱。

      萧公子这消费水准,根本请不起。
      身后风声渐起,那些杀手接二连三渡江而来,容不得再客套,李晚枫提议,“我们快跑吧,去人多的地方——”

      话没说完,就见萧彻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寒光凛凛,如龙过江,出剑便蕴含了力道。

      “抱头鼠窜,非大丈夫所为!”萧彻掷地有声,寒风烈烈,吹得他衣角翻飞,背影顿时杀伐起来。

      李晚枫欲哭无泪,萧彻打他们是没问题,可她就是个卑微庶女,打红眼了谁管她,一不小心被打死了,也就一个土包包,清明节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她心下一动,拍了拍萧彻的胳膊,“你是大丈夫,我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女工,怎么会得罪人,一定是你嚣张跋扈树敌无数,被仇家追杀,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我先走了,你保重。”

      萧彻并不在意,抬眼间印着寒凉月光,他性格发狠好斗,不知“退”字何解,打起来自然顾不到李晚枫,听李晚枫这样说,便低声嘱咐,“别乱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嗯嗯,你也小心。”得萧彻应允,李晚枫立马溜走。不是她不仗义,实在是活下去艰难,所以一定要好好苟。

      她找了处歪倒的矮墙,才躲好,便见眼前来了另外一波人,蒙面提刀,眼神阴冷,为首那人叫嚣,“找!分开找,找到那个女的直接杀了!不留活口!”

      寒光扫过,李晚枫一声冷汗,她忙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哪个女的?”
      “就那个黄衣服的!”

      李晚枫余光下落,瞧见自己的黄色衣服顿感不妙。
      却听一人问,“黄衫女甚多,不好找。”

      “头发挽了单髻的!”
      李晚枫下意识摸头发。

      另一个人又补充,“头上插着海棠珍珠步摇的!”
      李晚枫悄然拔下了步摇。
      ……

      她察觉,这群人的目标是她,躲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

      可是这两波人,分明不是一伙儿的,前面那些人懂得蹲点和埋伏,杀伐果决,更像训练有素的杀手,另一边行事莽撞,大吵大嚷,更似地痞流氓。

      她立马折返回去,寻来一根结实木棍,与萧彻并肩作战。

      萧彻长剑一出,贯如长虹,招招必挑飞一个,她跟在身后,打地鼠似的,紧接着补上一闷棍。

      萧彻边打边问,“怎得回来了?怕我被打死吗?”

      他是有点自恋在身上,李晚枫从善如流,“是啊,我想了想,虽然你人品不行,但我不能丢下你不管,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下一秒,却被无情拆穿,“你诚实一点,这些人就是来杀你的,你来求我保护是不是?”

      看来萧彻也就耍耍嘴皮子,人其实不笨。

      李晚枫低下头,少见的赧颜,“是这样没错,虽然但是,我——”

      说话的功夫,萧彻已经手起刀落,解决了最后一个杀手。那把杀人无数的软剑,也留在了最后一个人的身躯里。

      萧彻松开剑柄,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折成几叠去擦拭手上无意间沾染的血,只是那血叠了好几层,已经干涸,轻易擦不掉,他擦了两下便索然无趣,抬头看向李晚枫。

      漆黑的夜,他的目光阴鸷阴郁,狭长的眸子像没有边际的浓稠夜色,吞噬万物。

      李晚枫只觉得周遭气温极剧下降,她有点担心,萧彻杀红眼了,顺带给她一刀。

      好在萧彻并无杀心,他只是抬眸正视李晚枫,少女衣衫打湿,看起来要比之前瘦削很多,未干的裙摆还在滴水。

      月光笼罩在她身上,给她冻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渡了淡淡一曾光晕,整个人看起来朦胧又脆弱,全然不似之前自信从容。

      不需要示弱,便已经勾起了萧彻的恻隐之心,他少见的语气温和,“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你要是少根头发,我与赵慎泊的交情也算到头了。”
      这大概是萧彻说过最好听的话,李晚枫听得有点感动,她拼命眨眼,也未曾挤落一滴泪。

      感动不到三秒,另一伙追兵到了,个个手握利刃,叫嚣着要砍死李晚枫。

      李晚枫满含期待看向萧彻:打得了专业的杀手,这种地痞应该不在话下吧?

      萧彻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有萧彻在,李晚枫不再畏惧,她抄起棍子,一个助跑跳跃,便给了领头那人一棍,接着漂亮的翻身,再给一个人一棍。

      她原想开个好头,剩下的交给萧彻,可她连打了好几个人,却发现战况愈下。

      萧彻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应战,被处处压制。
      李晚枫手里的木棍没什么杀伤力,片刻后,那帮人反应过来,蜂拥而上,提着刀就要砍杀两人。

      幸好李晚枫小时候村里野狗多,上学的山路上总能遇到,打狗打多了,自创了这套打狗棍法,还能暂时保护一下萧彻和自身。

      打到后面实在吃力,她隔空向萧彻喊话,“打不动了,咱跑吧,说不定跑着跑着就得救了。”

      萧彻原以为李晚枫只是医术好,没想到打起架来也不让须眉,心里对李晚枫信服不少,也不再坚持“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不战而退”,很干脆的冲进重围,拉起李晚枫就跑。

      “萧彻!跑反了,这边!”李晚枫将他的手拖住,往大路上带,“大路上兴许能碰到巡逻的官兵或者达官贵族。”

      “你管我?”
      萧彻虽然嘴硬,但还是听李晚枫的,一同往禁卫军巡逻会经过的路线上跑。

      不出所料,没跑多远,就遇到黑衣铁甲的禁卫军疾行而来。

      为首那人一身金盔黑麾,昂首跨立马上,猩红的大氅随风烈烈,身后众将士皆低头沉默,臣服于他。
      萧彻似乎与那位禁卫军统领甚是熟稔,尚未看清人脸便喊,“季叔!有刺客!”

      李晚枫低声问,“季叔是谁?”
      萧彻淡淡看她一眼,“禁卫军统领,季宴,受我父王之托,教习我武艺。”

      印象中,季宴三十来岁,性格是比钢筋还硬的杠精,与朝中诸位大臣都有来往,但从不站队,也没什么八卦。

      没想到竟给萧彻这种纨绔公子当了师傅。
      马上的季宴听到萧彻的呼救,行军速度加快。

      身后的杀手见官府的人来,又见萧彻与他们相熟,一时气焰大减,踌躇了片刻,扭头便向各个方向仓皇逃窜。

      “追!尽快缉捕归案!”季宴抬手下令,身边的将士便分成几个小队,往四周追去。

      离近了,李晚枫才看清季宴的样貌,剑眉星目,挺拔俊朗,他虽出生寒微,但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已经称得上是人中龙凤了。

      季宴下马后,立即走到萧彻身边,见萧彻身上沾染血迹,神情关切,“受伤没有?”

      萧彻摇头,“没。”
      “手上这血怎么回事?”季宴与朝中诸位大臣都交好,但面对萧彻这种年轻气盛的晚辈,还是语气严厉。

      嚣张跋扈如萧彻,此刻却低着头,规矩的站着,正经得不得了,他指了指身后,“他们的。”

      季宴点点头,对自己的教育成果很是满意,抬手却在萧彻脑门上重重叩了一下,“臭小子,又惹是生非,来人,给我关进诏狱,好好反省一下,过两天叫你爹来领人。”

      季宴这话一出,萧彻便知道,今天这事不能蒙混过关了,他痛快的答应,好像对方邀请他去家里吃顿便饭,而不是去牢里受苦。

      “行,不过这位姑娘,麻烦季叔帮忙送回家去。”李晚枫一直站在萧彻身后,存在感极弱,萧彻提起这一嘴,季宴这才将目光关注在她身上。

      李晚枫缓缓抬头,刚好季宴将视线投射在她身上,四目交汇,季宴目光如炬,好似将她看穿一般。
      季宴的双眸深邃沉稳,不似萧彻与赵慎泊,少年心性,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清澈的愚蠢。

      生了这样一双极富深情的眼,却还没迎来人生的第二春,匪夷所思。

      李晚枫打量季宴的同时,对方也在看她,那一副无知无畏、心口不一的神情,像极了季宴的先夫人林挽。

      季宴愣神一瞬,便将视线移开,冷道,“送什么家去,大晚上的跟你出来逛,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一并带走!”

      呸!
      这么多年单着,肯定也不是好人家的男人!
      李晚枫心里骂骂咧咧。

      萧彻帮她说话,“季叔,她姐是李英洛,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闻言,季宴好看的眉头皱起,脸色比方才冷峻些,“李英洛?那正好,小妮子昨天在朝堂上对我指手画脚,今天她妹落在我手里,不给我磕头道歉,别指望我放人!”

      李晚枫这才晓得,自家那脾气耿直的姐姐,在朝堂上得罪了多少人。

      -
      季宴并没有因为相熟而给两人安排好一些的牢房,相反,安排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里面阴暗潮湿,老鼠肆意妄为,地上铺的干草湿漉漉的,有些发霉,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

      不用猜也知道,混合了许多囚犯的血,他们中有些人,或许在酷刑之下已经不在人世。

      这是李晚枫第一次坐牢,有点突然,一时半会难以消化。

      不过萧彻这种贵公子都受得了,她亦坦然接受。
      她与萧彻各坐在牢房一角,互相看了看,各自别过脸去,默契的互不搭理。

      双方都觉得彼此八字一定不太合,不然第一次单独约见也不会喜提双人牢房套餐。

      身上的衣服黏腻潮湿,穿在身上有些难受,李晚枫想脱下来,碍于体面又不太敢。

      冷风从墙缝路过,带着钻入骨髓的寒意,李晚枫慢慢抱紧身子,抵御寒意,可是微微抖动的瘦肩还是将她寒意泄出。

      “唰!”一件尤带体温的锦绣外衣丢过来。
      “换上,别冻生病了。”檀香和少年冷淡的气息在空气中静静散落。

      “不了,谢谢。”李晚枫脊梁挺得笔直,白杨似得俏生生,乌黑的眸暗沉沉,客气拒绝时声线没什么起伏。

      萧彻端详着她倔强的脸色,忽然起身向她走去,仅一步之遥时向她伸手,“我知道了,你想让我亲手帮你换?”

      巨大的阴影投下来,萧彻轻佻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如同无形的渔网收紧,李晚枫就是网里挣扎的鱼。

      她抬头,如水的目光瞪着他,“萧彻——”
      “嗯?”萧彻神色冷冷,猛得探手,在李晚枫惊惧的目光中轻轻笑出声来,“不想让我帮你的话,就快换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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