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山庄》丁零

11、第十一章

　　星月升起。
　　如意山庄。
　　月光打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如果单看这个情景，还是很美妙的。那女人躺在院子正中间的石凳上，已经睡熟了，秀发松松地挽起，披了宽大黑色的袍子，那袍子下露出一对脏脏的双足。
　　月夜里熟睡的美女——如果忽略她肿涨的香肠唇，脸颊边的口水印，呢喃发出的磨牙声和被她压在身下，正在努力往外爬的狐狸的话，这样的场景还是令人遐想联翩的。
　　胡不休从聂小无的身下努力的爬啊爬，终于钻出来了，就听到一声含糊不清的惊叫：“啊~啊啊~，贱~勤！赤果果的贱~勤！”
　　胡不休懒洋洋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面不改色道：“哦哈哈，对狐狸来说，JIANQING再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JIANQING才是奇怪的事情呢。”
　　他舒服的抖了抖，翻过身子，仰面对着月亮：“不过奇怪的是，聂小无托人给你捎信，让你晚上到如意山庄来碰面，你怎么现在才来。她等的睡着了不要紧，还把我压在了她的下面。”
　　“捏这事~节食旧事严实（为了不让读者辛苦，作者同声翻译：你这是解释就是掩饰）。”丑丑跳了过来，也躺下，晒着肚皮：“额手刀新了，新上花了一个打打的越梁，和一个玩玩区区的东西。饿仙果了，折一顶是护甲的吃糖，蓑衣额在吃糖边瞪了好就。澳网跟饿缩，花上花的冥冥就素如意，额才香道了哲理。不能怪额。塌画的太岔了。（作者同声翻译：我收到信了，信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月亮，和一个弯弯曲曲的东西。我想过了，这一定是胡家的池塘。所以我在池塘边等了好久。阿望跟我说，画上画的一定是如意，我才想到了这里。不能怪我，她画的太差了）。”
　　丑丑说一个字，胡不休就痛苦的皱下眉头，状如噎死：“你嘴巴怎么了？”
　　“额根一格老要挂大豆，上了社头。但素，折也有好醋的。额社头泼了后，捏种下的狐毛久不见鸟。——得嘞，画说捏怎嘛根塌在一起？（我跟一个老妖怪打斗，伤了舌头了。但是，这也有好处的，我舌头破了后，你种下的狐毛就不见了。对了，话说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胡不休无语的飙泪：“这就是宿世的孽缘啊。逃也逃不掉。”
　　“哇塞，素食清源？”（宿世情缘？）
　　“是孽缘。”胡不休认真的纠正道。
　　“插补朵麻。”（差不多嘛。）
　　胡不休顽强的坚持：“区别很大，是宿世的孽缘，不是情缘。”他蹭蹭自己的大尾巴，半晌没说话。
　　丑丑一度以为他在措辞或者在追忆那段孽缘里可歌可泣的故事，却听得胡不休幽幽的说道：“作为狐狸家族中最美丽的狐狸，我是不能有感情的。因为我要照顾到这世上所有的雌性动物的感情——当然包括你。”
　　丑丑张大了嘴巴，倒吸了一口气，然后默默的闭上了嘴巴，这个狐狸……每次当她以为他有点人样的时候，他总有办法把自己变得面目可憎，猥琐难堪。当然，她也知道，胡不休一定会说：“哦哈哈，狐狸干嘛要有人样呢？人家本来就是妖嘛。”
　　聂小无此刻却正在做梦。
　　梦里的她威风凛凛——气势，非常有气势，一身黑衣，霸气外露。
　　她的对面正是那传说中三只眼的二郎神，带着传说中的哮天犬。
　　那二郎神看着她冷笑道：“妖孽，你可服输？若现在认输，我还能放过你。”
　　二人身后各站着密密麻麻的神和妖，我们暂且叫他们路人甲乙丙丁。路人甲乙丙丁摇旗呐喊，给二郎神捧臭脚，喝道：“二郎神无敌~~~~~~~”
　　聂小无昂然道：“自从我出生，就不知道输字怎么写？人多了不起？不是说好了单挑吗？废话少说，来吧……”
　　二郎神怒道：“妖孽，今日必要让你知道我等厉害。”他大手一挥，那哮天犬立刻驱前，完成一系列超帅又熟练的动作：奔跑、跳跃、喷火、撕咬、凶残毕露，……
　　但是聂小无的心智异常坚定，她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她脚下匍匐着一条懒洋洋的像狗又像狐狸的东西，我们暂且叫它狐狸犬。
　　她抬起了手，轻轻的一挥。
　　那狐狸犬立刻坐倒，打滚，撒娇，弄痴，还吟诗作画，最后甚至还绣花……
　　聂小无面有得色的问道：“看，你输了吧？”
　　二郎神呆滞了半晌，突然挥舞着那著名的二万五千二百斤的三尖两刃戟三尖两刃枪，喝道：“你竟然耍诈，用一只狐狸跟我来斗犬。“
　　聂小无鼻孔里冷笑一声：“你不要输了就耍赖，什么狐狸，这明明是一条小狗。你让你的哮天犬也来绣花啊，会不会啊，会不会啊……不要以为你们神仙什么都会。我早说了，你比不过我。”
　　“这明明就是狐狸！”
　　“这明明就是小狗。”
　　“我用三只眼睛看，它都是狐狸！”
　　“眼睛多很拽啊，连小狗都不认识！”
　　……
　　唇枪舌剑，聂小无和二郎神斗嘴斗的天昏地暗。
　　却听得一声咳嗽，那狐狸犬慢慢的摇摇尾巴开口道：“能给点自辩时间吗？”
　　聂小无充满信心的转身问那狐狸犬：“说，你是狐狸还是小狗？”
　　方才被骂战震撼到了呆滞状态的路人甲乙丙丁清醒过来，又开始摇旗呐喊：“狐狸，狐狸，狐狸，狐狸，狐狸……”
　　那狐狸犬抖抖毛，点头慢条斯理道：“我——本来——就是——狐狸！我从没说过我是小狗啊。你和神君做如此生死赌约来斗犬，怎么能这么迷糊，非要认我做小狗呢？”
　　聂小无双目怒睁，一口气堵在胸口却说不出话来。
　　二郎神用那戟抢一指不远处金光闪闪的斩妖台：喝道：“妖孽，愿赌服输！赌局是你开的，赌约是你定的，你说来赛狗，谁的狗本事大就胜出。输的人跳下斩妖台重新轮回。可想不到你竟然用狐狸来装小狗，如此无赖，此局自然算你输。”
　　路人甲乙丙丁继续摇旗呐喊：“妖孽，输不起，妖孽，输不起……”
　　聂小无冷笑一声，道：“输不起吗？我愿赌服输——只是没想到输在你这个小狐妖之手。”她转身看向那狐狸：“你是故意的！——我和你相处这么久，可你从来没告诉我你是只狐狸！”
　　那狐狸叹气道：“你自己眼神不好能怪谁呢？”
　　“我每次叫你小狗，你都看我。”
　　“那叫愤怒、屈辱、指责的眼神！”
　　“你……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我有说，我说斗犬这种事不适合我。你不理我，说我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小狗。你法力比我强，我拿你没办法，但我想着终要让你面对现实，认识到我是一只有尊严纯种血统的狐狸。看，你现在终于知道了吧。”
　　“你就是这样回报我这么久养你，宠你？”
　　“你逼我绣花！！！！！”
　　……
　　聂小无慢慢的走向那斩妖台，昂然又决绝，忽然，她回头一指那狐狸犬：“狐狸！你如此坑害于我，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那狐狸却也不惧，只嬉皮笑脸道：“如此甚好，我便改名叫不休，等着你！喂……你看清楚了，你眼神太差，可别跳到畜生道……”
　　聂小无被这个梦境气的胸口胀痛，血气翻涌，哇的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定睛一看，眼前哪里有什么二郎神哮天犬和狐狸，只有满脸笑意的丑丑……和她白日捡来的那条小狗。
　　“捏型赖啊……”
　　“五撒手人寰王天琦偶尔被骂地方。”
　　“捏在说虾米捏？”
　　“鹅二回熟给去蛇口认了人妖为难。”
　　聂小无白日给胡不休吸毒，一般说吸完毒，清水漱口后不会咋地。但聂小无吸毒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嘴唇，一张嘴肿的跟香肠似地，说话比丑丑还不利索。
　　两个人激动的伊利哇啦，各自说别后遇到的离奇事情，然后费力的分辨对方的话，再努力的说话……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谁也没注意到胡不休慢慢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