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赛博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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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田镇上并没有桑树，而是一望无际的翠绿草场，上面点缀着些四处散步的牛羊。
道路十分平坦，细看还有点颗粒感，宋紫竹蹲下去摸了摸，确定了路面是塑胶质感。
于是心生一计，从背包里倒出自行车，边骑边看风景。
骑完一条大路，宋紫竹默默在心中道了句古怪。
镇子上没有老人，没有少年，没有成年男人，只有妇女与小孩。
特别小的婴儿被抱在怀里喂奶，稍大一些的放在路上走路，再大一些的，这些妇女就带着他们识字、说话。
“那是太阳，会发光发热。”
“那是白云，飘在天上，是水蒸气凝结成的冰晶。”
“牛吃草产奶，是温驯善良的动物。”
一位穿着长裙的妇女正拉着个四五岁的小孩，一字一句地教育他。
宋紫竹收起自行车，在这二人附近徘徊。
地上有野韭花，她准备掐一点，顺便听听这二人的对话。
小孩频频点头，时不时重复一两句女人的话。
见宋紫竹看过来，女人对她点头微笑，又对着一样看过来的小孩说道：“这是女人，是人类的一种，是雌性。”
宋紫竹听得眉头直皱——这算是什么教育方式？这个世界在他们眼中难道就是一堆定义吗？
很快，女人又开始跟小孩讲起地上的草、一旁的羊，搭建房屋的木板，甚至还有宋紫竹刚刚骑过的自行车。
她抬头看向木板屋上的编号——试验区0015。
所以这里是在培养一些试验品？
用……人来培养吗？
宋紫竹觉得自己有些不太能接受，于是折返回去，跟那位小朋友和他身边的女人打招呼。
“你好小朋友。”宋紫竹将一朵绽开的野韭花递出去。
一簇野韭花由许多朵小白花组成，每一朵比米粒还小，组合起来也就一枚硬币那么大。
小朋友接过宋紫竹手里的花，对她微笑，然后颔首致意：“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朵韭花。”
之后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圆饼干递过来：“也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心意。”
宋紫竹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饼干。
没毒没害，还很新鲜。
小孩的表情、举止与言谈都不像一个正常四五岁的小孩。
反而像是一个被注入了什么程序的机器人。
面对别人的赠礼，反应就是致意、道谢以及回差不多价值的礼。
“请问——”宋紫竹看向照顾小孩的女人：“我看这里养了很多的牛羊，我想买一些奶和乳制品，应该去哪里呢？”
女人也带着那副微笑看宋紫竹：“请跟我来。”
并且带上了那个小孩。
跟着女人进了一间木屋，宋紫竹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奶腥味。
另有一些蛋白质发酵的酸味，略带一点点臭，制作一种奶酪好像的确会散发出这样的味道。
女人问她：“你带容器了吗？”
宋紫竹点点头，从背包里摸出许多塑料瓶子来。
这也是在周家弄到的。
铁皮大桶里全是新鲜牛奶，还没有经过过滤，上面落着星星点点的浮土和一些碎草渣。
女人向宋紫竹解释，说这些不影响食用。
小孩嘴唇蠕动，像是在默诵什么东西。
装满了一堆瓶子，宋紫竹问女人：“多少钱？”
女人看向小孩：“这就是交易，用一件物品去换另一件物品。”
然后对宋紫竹道：“可以用其他物品进行交换。”
重音放在了“其他”二字上。
宋紫竹立马明白了，这里也许是禁止金币交易的地区。
想了想，她从背包里拿出许多小玩具来。
这也是从周家带走的，还没来得及挂上拍卖行或者交易出去。
这种东西对小朋友似乎有天然的吸引力，就算站在旁边的小朋友行事稳重老练，眼中也露出了几分向往之意。
女人示意宋紫竹将所有东西摆在桌面上，然后一一检查，之后选中了十多样小玩具。
“可以了，感谢交易。”女人对宋紫竹微笑。
“再拿两个给小朋友玩呗。”宋紫竹笑着看看小孩：“看他挺喜欢的。”
女人摇摇头，齐耳根的长发轻轻飘动：“不可以。”
“啊？”宋紫竹眨眨眼——她不明白，做交易至于这么死脑筋吗？
女人拿起一个没有被选中的玩具，托在掌心给宋紫竹看：“这个人偶手里拿着刀，刀上沾满了血迹，很有可能会激发孩子心中的暴力倾向，所以不能选择。”
“可……”宋紫竹捏了捏人偶手里的刀：“这是塑料的啊，甚至不是硬塑料，是软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你误会了。”女人放下玩具：“血腥与杀戮是非常不文明的行为，这个人偶，这把刀，都会给心智发育不成熟的小孩带来错误影响，建议以后不要将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在小孩面前展示。”
宋紫竹：……
一把刀，玩具手里的道具而已，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她不能理解。
“这个总可以了吧？这是个小兔子，很可爱。”宋紫竹指了指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虽然是塑料材质，但兔子身上的毛也被刻画了出来，十分惟妙惟肖。
“不可以。”女人摇摇头：“这个兔子太过于拟人和美丽，他今年四岁三个月零十一天，会将兔子与人联系在一起，可能会让他对兔子、兔子玩偶等构成特殊的依恋。”
宋紫竹：……
不可理喻。
见她表情有异，女人又补充道：“你没有不良行为记录，智商中等偏上，技能效果温和，并具有一定的人道精神，相信一定可以理解我们的行为。”
宋紫竹慢慢瞪大了眼：“你……知道我的技能效果？”
女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你是真实的人还是机器？或者是一段程序？”宋紫竹伸手碰了碰女人拿着兔子玩具的手——有人的温度，触感也与正常人的皮肤没有区别，甚至还有一层细小的汗毛……
“我们不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说谎话。”女人还是面带笑容：“但是我可以拒绝回答问题。”
她看向站在一旁盯着玩具看的小孩：“拒绝，是指明确地表达不愿意……”
宋紫竹带着剩下的玩具一步步走出了这座房间。
这一定是系统的行为，但系统到底想培养出一些什么人来？
完美的、通晓万事万物的、行为完全相同的人类？
就从这些小小的孩童开始吗……
有种文明又残忍的感觉。
宋紫竹咬着牙心想。
她想快些离开这里了。
她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个世界的系统，对这座镇子上的小孩也没办法提供任何她感觉合理的帮助，只能快点离开，不目睹这些东西，让字心里不那么不舒服。
但聂迟的信还没有过来。
大概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吧。
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大家也不是非要时时刻刻挤在一起不可。
宋紫竹这样宽慰自己，但还是很想就在下一刻收到系统的提示。
她无精打采地回到营地，将换到的牛奶收了起来。
望着满满当当的冰箱，她忽然有了个新想法。
既然这里的人已经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并且不允许在小孩子面前做出任何不良举动的话……
那她完全可以用这个镇子上的人来锻炼自己的技能！
做食物提升技能等级，然后将食物换成奶、黄油、奶酪等等，再去下一个地方，在拍卖行或者集市上卖出这些普普通通的奶和乳制品不就可以了？
宋紫竹从冰箱前一跃而起，跑去灶台边开始做食物。
儿童健康成长需要蛋白质、维生素，那就多放肉蛋奶、蔬菜！
按照这地方这群女人照顾孩子的尿性，恐怕也不能接受肉类中有骨头存在——毕竟有可能会卡住儿童的喉咙，导致窒息。
备好了菜的宋紫竹洗干净手，系上了围裙。
炖菜好浪费时间，不如……
她打开系统商城，将刷完副本拿到的商城兑换卡用掉，给自己换了个高压锅。
炖菜时间直接砍去三分之二，又能节省不少营地使用时长。
然后她就开始骑着车走街串巷换牛奶和乳制品了。
她的食物果然通过了这帮女人的考验——荤素搭配合理，营养全面，既能锻炼儿童咬合和消化能力，又不至于太难消化……
她很快就又换了好多瓶牛奶。
在交易的过程中，她也默默观察着这个地方的所有女性和孩子。
孩子相貌各异，体型、发色等都能明显看出来确实是在不同家庭出生的不同孩子，但他们的所谓母亲则不一样。
这些女人也是相貌各异的，但看久了就会发现她们其实很像。
不太高也不太矮，头发不会过长，但又不会很短，相貌全是温柔挂的，没有一点点攻击性，甚至表情也都是万年温和，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淡淡的喜悦……
宋紫竹大概确定了，小孩子是真的人，这些女人是他们的赛博母亲。
他们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板一眼地按照一种非常正确的、健康的轨道往前滑行。
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他今年几岁啦？个子这么高了。”宋紫竹看一眼身边站着的女孩，问一旁正在给她倒牛奶的女人道。
“差四天十岁。”女人装满了一瓶牛奶，用一块干净的布帮宋紫竹擦拭瓶子外溅上的牛奶。
女孩也对着宋紫竹点点头：“感谢你的烹饪，食物闻起来很香。”
“你会去其他地方吗？我看这里很少有比你还大的小孩了。”宋紫竹看着女孩，问道。
女孩眨眨眼：“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因为我的确不知道。”
“你不好奇吗？”宋紫竹问她。
女孩脸上笑容恬淡，她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赛博母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