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花园》芒了个芒

46、晚香玉

　　世界缺了谁都会转动。
　　可我缺了你就是不会动。
　　——公主的狗狗骑士

　　自从分班后，隋曼见到安嗔的次数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除非她特意经过安嗔所在另一栋楼的二楼上厕所。

　　是的。
　　特意上厕所。

　　高二理实班和高二文实班分别被安排在了遥遥相望的两栋楼。理实班在原A栋教学楼，文实班在B栋教学楼。

　　隋曼怀着忐忑的心情，用小眼睛在课间吵闹的班级里搜寻着那抹自己很熟悉又很想念的人影。

　　找了半天。
　　她的希望扑空了。

　　谈笑风生的人头里，没有一个是安嗔的。

　　“同学，你找谁啊？”
　　一个站在走廊踢着毽子玩的男生，见隋曼趴在窗户边已经张望了许久，就多管闲事问了一嘴。

　　隋曼还陷在失落里，突然被问到，猛然抬头，又尴尬低头，而后说：“我找……安嗔。”

　　“安嗔在吗？”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她才再次抬头，看向那个男生。

　　男生说：“你找安嗔啊？他刚才被老师叫过去了。差不多该回来了。”

　　隋曼点头致谢。

　　果然没出多久，教室走廊的另一头，安嗔回来了。

　　和他一起并排走的还有另一个女生。
　　那女生和他有说有笑，两双眼睛里相互映着对方的影子。

　　隋曼想要上前打招呼的脚步迟滞了。

　　前面和隋曼说过话的男生，看到隋曼很有耐心地站在教室外等人，又瞥到安嗔他们一起回来，她盯着安嗔旁边的那个女生有些出神，便再次好心解释道：“那女生是我们班的女班长文薇，没分班之前在他们班就挺受欢迎的，这次听说她是为了安嗔，才拼命考进我们实验班的。你别说，还挺拼的！”
　　男生的语气里，夸赞之意非常明显。

　　是啊，一个女生为了追逐另一个男生，考进了他所在的班级，想想就挺让人佩服的。

　　隋曼攥紧了手心。
　　为了安嗔，她也曾废寝忘食地学习，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和他的缘分差了点。

　　男生夸赞完，再看向隋曼时，发现她已经不见了。只得摇了摇头，拿出前面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写了起来。

　　再接着，一串铃声打响。
　　高二(11)班的教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好似方才那些打闹的身影都不存在一样。
　　就如同隋曼来找过安嗔这件事，也从未发生。
　　-
　　经过此事，隋曼开始躲着安嗔。

　　楚不言、焦成茵、安嗔和隋曼，四个人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楚不言曾自发多次组织过聚会。

　　都被隋曼一一拒绝了。

　　安嗔生日。
　　楚不言想着大家一起出来玩，热闹一下，也还是被隋曼拒绝了。

　　隋曼拒绝人的理由也很老掉牙——
　　不好意思，最近没时间。
　　对不起，我还要学习。

　　这些故意拿来搪塞人的借口，做事向来不经过大脑的楚不言可能信，但知晓实情的焦成茵却不信。
　　她问隋曼：“曼曼，你不是喜欢安嗔吗？为什么不去？”

　　分班以来，好友的郁郁寡欢，她都有看在眼里。
　　经不住对方的软磨硬泡，隋曼还是妥了协，告诉了对方自己喜欢安嗔这件事。

　　隋曼记得，告诉茵茵那晚，是个晦暗的深夜。

　　深夜，是个宜坦露心底秘密的时刻。

　　隋曼伏着膝盖坐在床上。
　　窗外有小雨在“沙沙”下着。

　　她在手机上起草了那几行字，文字删删改改，最终发送了出去。

　　曼曼公主：【茵茵，我发现我喜欢上安嗔了。】

　　曼曼公主：【因为喜欢，所以看到我们不在一个班，莫名地很难过。】

　　简单的两句话，隋曼发完发现自己整整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窗户外的雨已经不下了。
　　隋曼的内心却还是起伏着。

　　藏在心中的秘密终是窥见了天光。
　　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一起分享了。

　　自己为什么不去呢？
　　为什么？
　　回忆完那个深夜，隋曼坐在蛋糕店里重新思考起茵茵刚才问自己的话题。

　　今天是礼拜六。
　　两个人相约在店里一起试吃新上架的甜品，顺带一起写作业。

　　可香甜可口的桂花酒酿慕斯被端上来了许久，隋曼还是一口未尝。

　　她漫无目的地望向远处。

　　目光终于在一棵长出黄色叶子的树上停住了。

　　盛夏已过，时间已入秋。
　　就仿佛自己和安嗔的关系一样，已经逐渐进入了凋零的季节。

　　或许自己不愿意再搭理安嗔。
　　只是因为自己忽然有了这样一个认知，一个清晰而又残忍的认知——
　　世界无论缺了谁它都会转动。
　　而安嗔的世界没了自己依然可以继续下去。

　　与其说是她在躲避安嗔。
　　不如说是她在逃避在安嗔的世界起不了任何作用的自己。
　　-
　　可再怎么刻意的躲藏，要见面的两个人终究还是要见面的。

　　十月份的一天。
　　牛玲玲在安华妇幼保健院的产房里生下一个女儿。

　　牛玲玲是不易受孕体质，加上她在学校工作强度又很大，经常陪着班里的同学一起下晚自习。
　　怀上孩子对她来说还真的挺难得的。

　　班长当天在分班后组建的那个高一(2)班群里@全部同学，勒令大家尽量都一起到医院看望下鲜花。

　　鲜花平日虽对同学们要求严格。
　　但毕竟严师出高徒，同学们被她抓得在成绩这块上一直不落人后，也形成了自律的学习习惯。
　　大家心里对她有怨言，却也感激她。

　　班长的这条群通知，在群里挂了两天。

　　没有时间去看望鲜花的同学，都已经陆续找他请假。

　　而隋曼看到这条通知的时候，正逢班长已经在群里统计完最后去看望的人数。

　　这两天，隋曼的手机都被隋安沅拿去玩游戏了。
　　隋安沅最近迷上了游戏，眼睛也患上了假性近视，为了不让他度数再继续加深，冯蓉没收了他所有可以玩游戏的数码产品。

　　他只好来求助姐姐。

　　隋曼不让他烦自己。
　　就说就借他手机玩最后两天，两天过后，说什么她也不会再借。

　　因而，隋曼没有及时发现这条群通知。
　　也被班长默认她会到场。

　　既然木已成舟，隋曼也就不再推辞。

　　去看望鲜花前，她私信了班长，问这次安嗔会不会去。

　　班长的回答是他会去。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她和安嗔自分班后的第一次碰面。
　　-
　　安华妇幼保健院三楼19床旁边，站满了原高一(2)班的同学们。

　　牛玲玲刚生完孩子需要休息。
　　班长组织同学们分批进去病房探望。
　　隋曼他们是被留下来等排队的那一批。

　　“好久不见啊，大忙人！”
　　楚不言打眼就看到了扎在人堆里的隋曼。
　　他热情地朝隋曼走过去，在她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吓得隋曼一个激灵。
　　表情有些惊魂未定。

　　“有必要这么一惊一乍地吓唬人吗？”
　　焦成茵就站在隋曼身侧，仰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无聊刷着视频玩。
　　她深知楚不言的尿性，这是多次叫人出来玩被拒，故意在那阴阳怪调说话呢！

　　隋曼摇头辩驳：“没有，就是升高二了，作业有点多。”
　　她嘴上这样说着话，眼皮却突突直跳。
　　她不擅长说谎。

　　当然她也不擅长说谎骗过安嗔。

　　楚不言的背后走出来一个安嗔。

　　刚才隋曼搜寻了一遍，都没看到安嗔的身影。
　　以为安嗔是跟着前面那批同学进去探望鲜花去了。

　　结果，他和自己一样也被留在了病房外。

　　安嗔前面有些口渴，去买水了。
　　才将将回来。

　　他隔着人群早就看到了隋曼。

　　瞥到隋曼没进去病房，他也故意等下一批再进去。为这事，楚不言还抱怨过他：“安哥，我们看完早走啊！剩下时间回学校打个篮球也好啊！这医院的消毒水味这么重，你受得了啊？”

　　没应声，安嗔没理他。

　　很久没看到安嗔了。
　　隋曼的嗓子发紧。

　　在来医院前，她就在心里预设了自己和安嗔暑假过后的第一次见面。

　　比如很自然地说个打招呼的“嗨”。
　　或是“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这些用来打招呼的话，明明不用思考就可以信手拈来很多。

　　可自己现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安嗔先打的招呼：“好久不见。”
　　他微微笑着，手插在裤袋里。
　　安嗔的表情里没有写着喜或怒，眉毛自然地舒展着，眼睛里也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水。

　　他比自己要淡定的多了。
　　隋曼想。

　　这声招呼后，空气凝滞了一分钟。
　　安嗔的这声招呼里，没有带上人名。
　　他的眼睛也没有特别指向地望向隋曼或是焦成茵中的其中一个。

　　焦成茵以为他在叫曼曼。
　　就没应。

　　隋曼不知道他在叫谁。
　　再加上自己之前连对方的生日会都缺席，属实是很不给对方面子。
　　也不敢乱答应这句“好久不见”。

　　还没等这声“好久不见”找到对应的主人。

　　刚探望完的一批同学已经从病房里退出来了。
　　班长也跟着出来再组织新的一批同学进去探望。

　　“隋曼你在发什么呆？快点进去呗！”
　　班长看到了一侧的隋曼，招呼着她进去。

　　隋曼顺势拉着茵茵的手进了病房。

　　留安嗔和楚不言站在医院走廊。

　　楚不言再次发话：“呦！隋曼同学这好久不见都闹小脾气了？连我们安哥的话都不给面子接了？”

　　安嗔望着早已关上的病房门。
　　翻了个白眼给对方：“就你话多！少说话能死吗？”
　　他的脸上攀上怒意。

　　楚不言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