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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红装十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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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儿,阿钰呢!”陶荆智失了理智,张舞着手要去抓散池渃。
池渃幽幽地笑了声,往后一飘,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歪了歪头打了个响指,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的丝线从墙体渗出来,然后朝着陶荆智的方向奔去。
“这是什么东西!你要做什么!”陶荆智惊恐地看着池渃,还不死心想要去抓住池渃,傀儡丝缠上他的四肢,缓缓向他的躯体探去,然后融进皮肤,化作虚无。
“一介凡人,也妄想与鬼神斗争,真是不自量力。”池渃向着陶荆智的方向抬起左手,五指紧握,片刻后张开,傀儡丝蓄力收紧,将陶荆智的双手吊起,迫使他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中。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傀儡丝只拉紧了陶荆智的两只手臂,本来就够得陶荆智受了,但他还是没学会老实,拼了命的挣扎,两条腿在池渃面前晃得厉害。
这玩意儿晃得他是真的头晕,池渃动动手指,傀儡丝把陶荆智的两条腿也拉紧了,接着陶荆智便感受到了体内的血液在灼烧,似乎是被身体束缚得受不下去,想要破体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啊!”
“别嚷嚷,”池渃手指间缠绕了一抹白色的灵力,他把玩着那抹灵力,百无聊赖道“你该庆幸,我没有用傀儡丝去控制你的神志,那才叫做——生不如死。”
池渃特地加重了最后四个字,说完抬眸乜了眼陶荆智,恰好对上陶荆智怨恶的神情。
“你他妈到底是谁!我怎么招惹你了啊!你说啊!”
“你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知道得太多对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池渃散了那抹灵力,玉扇开合后抵上了陶荆智的下巴,眼神冰冷“你想怎么死呢?”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陶荆智试图挣脱出四肢,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徒劳和无功。
“你这么吓他真的好么?”陶年初看不下去了,从门后走进来,淡定地瞥了眼陶荆智又很快别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跟他有深仇大怨呢。”
“逗他玩玩,谁知道他会当真。”池渃收回玉扇,催动灵力,玉扇化作流火融进了他的指间里,身上的衣着也跟着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小初,救救我!我知道错了!原谅爸爸好不好!”陶荆智一看见陶年初就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也顾不上他到底是人是鬼了,殊不知自己儿子也是这场审判的预谋份子之一。
“爸爸,”陶年初忽而笑了,明明他的笑容原本应该是纯良无害的,在这一瞬间却突然多了几分厌恶的感觉“你这样让我很难做欸,毕竟我打不过他欸。”说白了,其实他们就是一伙的。
他死了的这五年里,陶荆智确实在改了,只是没什么成效而已。他没有再跟莫千禾联系过,但还是整天整宿地买醉,稍微有一点不如意就会对陶岁末恶语相向,拳脚相加。
陶荆智还偏不信邪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池渃嫌他废话太多,直接一个反手给人下了个封口咒。
“现在呢,你有两个选择,”池渃催动傀儡丝把人给拉得更紧了些“要么痛快点下来赎罪——”
陶荆智惊恐地猛摇头。
池渃笑了笑,继续说道:“要么,自觉点好好地跟孟小姐谈,懂?”池渃故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的语气。
陶荆智一个劲地点头。
池渃抬手收了傀儡丝,对陶年初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可以把人送出灵域了。把陶荆送出去后,池渃也不着急跟着出去,他还有些事想问问陶年初。
“据我了解,你跟陶岁末签过什么契约,是么?”
“你想起来了?”陶年初有些意外。
“什么?”池渃有点错愕,不懂陶年初这话里的意思。
“我之前遇见过一个人,他跟你......”陶年初顿了顿“很像。”
那是千年之前的事了,陶年初不能完全确定眼前的人百分之百是那个人。
*
陶年初跟陶岁末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遇是千年之前的事了,她是景国风光无限的小公主——景末,他是将军府嫡子,与小公主是外人面前的青梅竹马,私底下却是两相看厌的死对头。
十五岁之前,陶年初对这个强扭的青梅没有任何好感,十五岁景末生辰那天,被刺客偷袭意外落水昏睡了几天,等人醒来后就有点不一样了,神貌习惯都跟原来相差了不少,相比原来骄纵的大小姐性格,落水后的景末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而且,莫名变得了有些粘人。
两年后,景末一曲《滋长》名动天下,陶年初这才完全确定这位景小公主——景末,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景末。
在一次王爵侯府的宴会上,他假装刺客绑架了景末,想要套出她的真实身份。景末一时玩心性起,谴开了下人,让陶小将军的绑架计划顺利得有点梦幻。
“小公主七岁那年被琴弦割伤了手指,从此就没再碰过琴,你不是她,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景末也不装装,反正蒙混过不了关,干脆直接把底给抖了出来“哈,当然不会是陶小将军认识了十五年的那个小公主啦,我是冥间的一名冥差,你信吗?”
被拆穿身份后,陶年初也不慌张,脱掉了黑色的长袍,把刀架在了小公主的喉旁:“那景末呢?”
“你那小青梅此生命薄,死了哦。”景末一只手攀上陶年初的剑身,两指蓄力,下一秒,哐当一声,剑身被生生折断,应声掉落“至于我,因为闲嘛,所以找点事情玩玩,能懂吗?”
“......”这不能懂也必须得懂啊。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再提起过这件事,可能是因为陶年初已经知道她的底了,景末也无所谓了,来找他玩的次数越发地频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清闲日子没过几年,边境战事迭起,陶将军不幸牺牲在前线,景国大败,不得不答应把还未出嫁的小公主送过去和亲,由陶小将军护送,说是和亲,更多的是送过去当人质,至于随从的人,全看敌国心情怎么样了。
“阿初,你说皇帝怎么就那么狠心把自己最宠爱的小公主给送去和亲啊。”景末一袭红装,百无聊赖地趴在轩榥上,去扒拉外面的叶子。
“每个人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有一定道理,像君王这般身不由己的人,很多时候必须得以大局为重。”
“可我又不是他的女儿。”景末底气很足,拿着刚摘下来的叶子去骚扰陶年初“严格来说,我连这个国家的人都不算。”
“......”你说得在理,我不反驳。
陶年初拿走了她的叶子,从随身的袋里取出几块糖来塞到景末的手里:“别怕,我会护你周全的。”
景末收下糖,突然笑了:“你护我周全?好呀,那你可别在我之前先死了哦。”
“......”这天属实是聊不下去了。
“阿初,如果我不想把我的红装十里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怎么办?”景末撇过脸去,在陶年初看不见的角度红透了脸。
陶年初下意识看向了景末,语气淡淡的:“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景末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陶年初听见。
陶年初不轻不淡地哦了声,没有深究。
景末对他这个无所谓的反应有点气闷,但又奈何不了他什么,咬着唇骂了一句。
笨蛋。
他们还没有到达敌国,就遭到了伏击,他们随从带得不多,而对方却比他们多了好几倍,对方明显是冲着景国小公主来的,几个随从根本撑不了多久。陶年初把景末护在身后,自己已是一身血色。
“你走吧,我就算是死了,我也只是回到冥间而已,我会回来找你的。”
“不行,你死了,景国怎么办?!”和亲公主半路出了什么事,两国纷争再起,景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疲惫的人民根本没办法再支撑下去血流成河的战争。
“你就......”景末有一瞬间的失望“没有其他什么原因吗?”
“我......”
景末还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就被鲜红的热血洒了一身,长剑刺穿了陶年初的胸腔,剑指景末。
景末嘴唇轻颤,愣愣地看着陶年初在她的眼前倒下。
缘浅缘薄,怪不得谁。
在陶年初原本的生命线里十五岁以后是没有景国小公主的,也没有景末,本来她只要安安分分地做好那个骄纵任性的小公主,不去过多掺和本就与她不该有交集的人和事,那么结局也不会变成这样。
师父警告过她的,不能动心,原主的命运轨迹已经发生了改变,一个念头所带来的一系列反应她是承受不了的,她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冥间的规矩。
“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