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不见旧缘人》慌原

6、尘嚣不见旧缘人 第六卷

　　闻杳杳怔怔地看着娘亲的双眼，有些懵懂，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并不清楚做出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既然是娘亲要她做的事情定然是有娘亲的道理，所以她点点头。
　　柳子嫣又一把将她脸上的面纱摘掉：“去吧。“
　　闻杳杳听她的话，转过身，她身量很小，有些高的门槛都已经快到她的膝盖处了，她用力推了推门，但是却推不动，她有些恳切地想要寻求娘亲的帮助，可是一回头，却压根不见娘亲的影子。
　　空气中只剩下半米高草燎过她的手臂留下的嘶哑的低鸣声。
　　“吱呀！！”方才没开的房门自动地打开了，她回过头，深空的房屋里面没有灯，不过一点大的院子里面有个竹椅在院子正中央一晃一晃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闲下来的落叶被风卷扫到她的跟前，发出”簌簌”的音调。
　　她抬起脚，却发现门槛着实有点高，就将就着扶着一般的门，往上爬了爬才过去了。
　　刚刚走了几步，门就在她的身后合上了，她奇怪地回过头，却发现门内的正上方悬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并且门山左右各自贴着两张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的门神。
　　她环顾着四周，这院子上方开阔，可以看得清夜晚的皎月和星辰。
　　她低下头，院中不生杂草，反倒是一片青苔，空气中也有着潮湿的腐臭味久经不散。
　　正对面的屋子外面全部贴满了纸，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纸糊的屋子，只能从些小的缝隙里面看到几片青瓦，那些纸上无一例外地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诡异图样，是娘亲最终常说的消邪避灾的符咒。
　　这画面着实有些诡异，不足五岁大的女孩抱着比半截手臂还长的匕首，有些奇异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进来吧。”屋里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你是谁？“闻杳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要杀之人。“
　　屋内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一阵风吹来，房屋正中央的符纸随着风贴在了她的脸上，刚刚好遮住她的下半张脸。
　　她想撕下那张符纸，却是揭不下来。
　　“不必撕掉，就这样进来吧。”
　　她慢慢地走过去，门上的纸受到感应般地四处飘散，门也随之打开了。
　　屋内陈设很简陋，房内两侧摆着一人半高的柜子，上面已经积灰许久，只有房屋中央有一个低低的桌子，桌上摆着一根快要烧尽的蜡烛。
　　桌前跪着一个人，他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地上，已然泛白，他的身上是一身麻布，已经破烂不堪，闻杳杳个子不高，一低头看见了在他的脚踝处有一处月牙形状的伤疤。
　　“许久未见。”他抬起头，眼睛已经浑浊不堪。
　　闻杳杳朝他鞠了一躬，有些稚气地说道：“晚辈见过爷爷。”
　　“我们应该是同辈，你不必拜我，我受不起也……对不起。”
　　闻杳杳并不知道他为何受不起也不知他为何对不起，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按照娘亲的话，杀死眼前的人。
　　“做你要做的事情吧，我不会反抗。“
　　闻杳杳拿着匕首有些迟疑地走进他，双手有点费力地举起匕首，正对他的胸口。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问出不解的疑惑。
　　“因为，杀了我，你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君子之德不可退，不可怯，不可忘。”
　　眼前的人神色突然就变了，他满眼惊诧：“你，你回来了。”
　　“现在，你不是我要杀之人了，陈奕，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闻杳杳的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她一下跪倒在地，白布依旧只掀开了头部的一角。
　　“大人，民女如今不过十八，着实没有亲眼见过这位陈奕先生，但是，我曾听过村里人提起，这位算命先生在脚踝处有一处月牙形的伤疤，大人可以派人查验一下此人脚踝处是否有此月牙印记。”
　　“大人，请看。”严菡大阔步地走过去，一把掀开了白布。
　　虽然尸体已经烧焦了，但是很明显地在脚踝处有一处月牙形的伤疤清晰可见。
　　“嘶！”众人倒吸了口气，这具尸体全身都被烧的黢黑，皮肉发了焦地黏在了身上，舌从口中吐出，眼球暴突，脖颈处虽然也依然看不清颜色，却也能看见一条深深的压迫痕，那是悬吊留下来的印痕，所有的一切都和严菡所说的一一对上了。
　　闻杳杳连忙遮住了闻成兮的双眼，好让他看不见眼前可怖的情形。
　　“荒唐！！“刘子纬正欲说些什么。
　　“报！！”一位仆从跑了进来，走到了刘子纬身边耳语了一番，刘子纬脸色一变。
　　“大人？“严菡试探性地问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死者的身份，死因，此案就暂且了结吧。”他说罢，甩了甩袖子就要离开。
　　“大人不觉得荒唐了？”严菡忙追问道。
　　刘子纬斜睨了她一眼，理也不理，拂袖而去。
　　严菡低下头，敛去了眼中的神色。
　　热闹结束了，堂下百姓也纷纷离去，只剩下堂中数人。
　　闻杳杳有些不明所以，见尸体被抬了下去，便放下蒙住闻成兮眼睛的手。
　　“杳杳，起来吧。”严菡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闻杳杳充满警惕性地问道：“你是何人？我们可曾见过？你又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了。”
　　严菡的手慢慢抬起，至闻杳杳的面纱处，掀起一脚，复又迟疑，慢慢地将手放了下来。
　　闻杳杳一把捂住自己的面纱：“你要做什么？“
　　“抱歉，失礼了。“严菡笑了笑，转过身去。
　　严菡问道：“不过，你方才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在那具身体上？”
　　“……不曾。”
　　“过来！！”刚刚一直不出声的舒予卿走到严菡身边，对舒昀喝道。
　　“是。”舒昀拉着长长的调，不着调地走到舒予卿身旁。
　　“道谢。”
　　“是。”舒昀看了严菡一眼却又有点心虚地移开眼睛：“方才多谢姑娘为我作证，不然，我的清白可真是难以说的清楚了。”
　　“公子不必言谢，原本你就和这件事情没有干系，说来，反倒是我要感谢公子。”
　　舒昀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为何？”
　　“老爷！！”一声惊呼打断了舒昀的问话，众人齐齐往外看去。
　　舒家府上的仆人急急忙忙赶进来：“哎呦，可算找到老爷您了，宫里那边。”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凑上前小声耳语了一番。
　　舒予卿点了点头：“各位，我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没什么事，我也先走了。”闻杳杳拉着闻成兮的手就要往外走，却发现闻成兮另一只手揪着严菡的衣角不放。
　　舒昀摇了摇扇子：“且慢！二位姑娘，如今也将近午时，若是二位姑娘愿意的话，可否让本少爷请二位吃个饭呀？”
　　“不必了，成兮，回家了。”闻杳杳尝试着要拉开闻成兮揪着严菡的手。
　　“不必客气。”舒昀蹲下身，将手中的纸扇递给了闻成兮，闻成兮两眼放光，摊开手抱住纸扇，开开合合地玩了起来。
　　舒昀一把抱起闻成兮：“走吧，姑娘不必客气，我在前面的香记楼等二位姑娘！！”
　　严菡和闻杳杳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