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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尘嚣不见旧缘人 第十二卷 ...

  •   记忆在脑海中模糊,闻杳杳拾起玉佩,却发现盒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她好奇地将纸摊开,纸上只有八个大字“悬崖之下,新嫁之人。”
      她不由得一惊:这是谁放进去的。
      门“吱呀”一下打开了,她吓得一激灵抬起头,发现柳子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娘?”
      “你走吧,永远地离开这里。”
      “为何?”闻杳杳不解,柳子嫣看着她,面色沉静,语气冰冷,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眼眸闪动处,又有无声的泪水。
      柳子嫣走到她的近前,却又有些忌惮地后退了几步:“杳杳,你不该活到现在的,你五岁的时候就应该在卜相屋中彻彻底底地死去,但是,你活了,陈奕死了。”
      闻杳杳一怔:“娘那日,是想要杀死我吗?”
      柳子嫣眼神闪躲,却又流露出不舍和自责,最后她闭上眼,任由两行清泪滑下:“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陈奕疯了,在他25岁的时候,想来你应该也清楚此事,但个中缘由大家却并不清楚,我对此也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
      “自从那次之后,陈奕从未从卜相屋中出来,大家也渐渐不再寻他卜卦,我也亦然,可是后来我怀了你。”柳子嫣神色平静,慢慢地抚摸着闻杳杳的头,朝着她笑了笑。
      “当时大抵是入秋了,早已过了十个月的时间了,可是你依旧没有出生,我和你父亲去寻药问诊,而那些郎中无一例外都说我的腹中是个死胎。”
      柳子嫣抬起头,渐渐回想起十七年前的经历。
      “先生,如何?”
      对面的人摸着胡子,摇了摇头:“夫人,你这胎儿恐怕……”
      柳子嫣急切地问道:“可是我少有磕碰,平时也都是小心翼翼地护着的,怎么会?”
      “这胎儿是否能存活,和夫人的身体状况也是有关系的,夫人,您身体过于孱弱。”
      “并非是我不相信先生的判断,只是我从未感觉到疼痛,也不曾有过胎死腹中的出血迹象,先生您要不再帮我看看,会不会是误诊?”
      郎中沉默着说道:“夫人,你已经寻我许多次了,次次都是如此,我劝夫人还是不要过于执着了,我给您开些引胎的药物,快些将死胎流出,否则时间一久,恐怕夫人自己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的。”
      柳子嫣眼里的光渐渐黯淡:“谢谢先生了,我再考虑些时日。”
      郎中想说些劝诫的话语,看着柳子嫣沉默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他收拾好箱子:“夫人尽快考虑清楚,这事拖不得太久。”
      “谢谢先生。”
      郎中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闻林,闻林点点头,快步跟上。
      “夫人的身体太过孱弱,如果不引产,以夫人的身体状况来看,几乎没几日活头了,就算是引产,我也不能保证她能顺利的活下来。”
      “是,先生,麻烦您又多跑一趟,这是诊疗费。”
      “不必了,你还是拿这些钱给夫人买些好的东西补补,若是夫人考虑清楚了,记得及时找我。”
      “谢谢先生,谢谢啊。”闻林看着郎中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他也回过身,往柳子嫣身旁走去。
      柳子嫣躺在躺椅上,双手还轻轻的搭在隆起的肚子上,青绿色的衣角微晃,她的双目微阖,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闻林慢慢地走到柳子嫣的身边,坐在了她身旁的板凳上,轻轻抚摸着柳子嫣的脸庞。
      突然,一只箭不偏不倚地射到柳子嫣的耳侧!钉在了竹制的躺椅上!!柳子嫣的眉头微蹙,手用力地攥住了衣服,额头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闻林一下子腿软地跌坐在地,连忙握住柳子嫣的双手,轻声唤道:“子嫣,子嫣?”
      柳子嫣一下子瞪大眼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无措地喊着闻林的名字。
      “我在,做什么噩梦了。”闻林低下头,用帕子擦去柳子嫣额头上的汗水。
      柳子嫣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闻林,闻林一时语塞,又是那个梦,他们两人一起做过的梦。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梦到了。
      他们掉落在一处山崖之下,没有阳光,没有月辉,天空像是覆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网,却又透露出一些悠悠的光,像是黎明即将到来,又像是日出再也不会升起。
      像是一座巨大的牢。
      周围都是尖利的乱石,缀着点点殷红,旁边的溪水不停地冲刷着岸上的痕迹,像是要把发生过的壮烈的图景抹除。然而溪水上涌,亦染上了褪不去的红,鼻尖似乎还能闻得见一股浓郁的散不开的气味,既清冷如寒梅,亦清甜如秋桂,带着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们二人有些惶恐的走着,却发现无论朝着那个方向,总会到一座破落的小屋前,屋子早已破旧异常,只是由木头石头草草堆砌而成,上面铺满了杂草,那些杂草多已萎黄枯败,层层叠叠的,有数不清的毒虫在上面一圈一圈地飞舞着,还有些长蛇盘踞其上,吐着蛇信子,目露凶光。
      像是一座无望的坟。
      看见他们的到来,那些毒物便会快速的朝他们袭来,却并不伤害他们,只顾在他们的四周围成一个小小的圈,留下一条通向草屋的通路,然而他们的心头总会交织着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他们的心头既雀跃着,憧憬着,希冀着,像是要见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但却又不敢见到她,像是不忍,像是担忧,像是怕看见她,疼痛便会像无法断绝的泉水,浸透四肢,刺穿心脏。但他们总会不得已地进入那一间屋子,屋子里并没有太多的装饰,顶上的杂草还积蓄着雨水,滴落下时大时小的水珠,屋子的墙壁上只有一扇小小的窗,轻轻浅浅的光透过缝隙,洒落在中间一架小小的木床上,木床上躺着个穿着红裙的姑娘,浓烈的颜色与周围黯淡的环境格格不入,那条红裙看上去十分残破,每一个衣裳破烂的豁口都能看见深深的伤口,皮肉自伤口处翻涌而上,像是花瓣凋零般萧索。心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像是感觉到了他们的珍宝被蹂躏,被践踏,被摧毁。她的脸上蒙着红纱,看不清面容,却也能隐隐察觉她的皮肤白皙,气质卓然。在她周围空气中流动的是愈加浓郁的芬芳,却并不使人晕眩,反而使人在这样略带阴森的环境中莫名的安静下来。
      但是泪水也情不自禁地留下来,像是不会断的弦。
      待到泪水流进,眼前只剩下一片赤红,以及房中央的三个大字“卜相屋”。
      若是一日偶然做得这样的梦也就罢了,奈何日日如此,月月依然,着实太过于诡异。
      待到柳子嫣从恐慌中沉默下来,他将箭从竹椅上拔出,箭上有一处纸张,他用颤抖的手缓缓地打开那张纸,纸上赫然写道:入卜相,救妻儿。
      柳子嫣和闻林对视了一眼,柳子嫣点点头,像是在恳求。
      闻林有些犹豫,但是在柳子嫣的再三恳求之下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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