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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3 03:30(3) ...

  •   当天收盘,我就把我们几个召集到一块儿。我把老薛的事儿说了,朱大庸啊的一声叫:“客户一买就是七十万?”

      我说:“差一点两百万。”又说:“周师傅买什么房子,买股票多好?”

      荆楚喃喃说:“得亏买房子了。”他是嫉妒老薛。

      我说:“健哥说的没错,这事儿靠谱。”

      朱大庸说:“就是有点儿缺德。”又说:“跑出租挣的钱也是辛苦钱,一下子教老薛给他赔光了。”跟着叹了口气。

      健哥却不认可,说:“赔钱也是客户赔,和你没关系!”

      荆楚说:“健哥说的没错,你替客户考虑,他会替你考虑?”跟着又一脸不解,说:“看不出来啊。”我们问啥?荆楚说:“老薛啊。”

      健哥哼的一声,说:“对,妈了个逼,老薛这人不地道。”又说:“咱有好事儿想着他,他有好事儿可从来没想着咱。”

      荆楚说:“这主意是健哥出的。”

      健哥说:“得便宜的是老薛。”

      我说:“那咱怎么办?”

      健哥说:“咱也干啊,这还用说?”跟着又一脸笑容,说:“想不到这事儿这么容易干。”

      荆楚说:“老薛都行,咱当然也行。”

      我说:“比他更行。”

      第二天我们就打电话了,健哥说的没错,你要让客户的世界里有你。至于挣钱还是赔钱,挣钱最好,赔钱也行。有了这信条,我们一通通电话拨了出去。

      我拨通一个电话说:“大盘起来了,你看见了没?”电话那头说:“才涨了一点儿,怎么能算起来?唉,没戏,没戏,就是个反弹,后面还得跌。”

      我再拨通一个电话,说:“国.务.院.发文你知道吧,股市要涨了。”电话那头说:“‘新国九条’吧,都老掉牙的消息了,发文那一阵子也没见它涨。”

      我又拨通一个电话,说:“股市要涨了……”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说:“不会,不会,你炒股没几年,我炒股多少年了?这股市要涨得国民经济好,你看社会这工资水平,还有这失业率,一塌糊涂。”

      我再拨通一个电话,说:“大盘涨了,挣钱的机会来了。”电话那头说:“是吧?这两天我也看见股市在涨。唉,不过前一阵子我刚转出去一笔钱,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

      我还拨通一个电话,说:“政府又救市了。”电话那头说:“股市不行了,政府才救市。一个半死不活的股市,我不相信它能好。”

      ……

      这一通通电话打出去,一连打了五十几个,能打的客户都打了,他们像一盆盆冷水浇在我头上。什么大盘会涨?鬼才信!什么政府救市?无药可救了才对!什么你说会涨啊,啊呀,眼下我手头上没钱。什么小伙子你炒股不行,我是老股民了,看的比你准,当下就不是挣钱的时候。

      这一通通电话打完,我人也变得暴躁起来,破口骂:“妈了个逼老薛,客户不吃这一套啊,你是怎么忽悠的?”我没怪别人,先怪上老薛。好像出这主意的不是健哥而是老薛,又好像电话那头一声声拒绝,不是客户也是老薛。实际上,教我怪上老薛的不是健哥也不是客户,而是我自己。怎么老薛行,我却不行?原来这五个人里面,最没用的是我,他们能干好,我却干不好。

      我心情失落,就像上学时对考试成绩不满意一样。心里有火,还不能发,因为发火只能发给自己,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有那么几天,我一个人,谁也没联系,因为没脸啊。我没联系别人,别人也没联系我,我内心庆幸。这不甘与痛苦,会因为别人的嘲笑而变本加厉。后来我才知道,庆幸的不单单是我,别人也在担心有人会联系他。他是谁?是所有人,是荆楚,是朱大庸,还有健哥。我们四个统统都失手了,因为失手了,没面子,谁也没联系谁,谁也生怕别人会找自己联系。大家都躲了起来,像乌龟。

      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次偶然,这事儿给挑破了,我们几个哈哈笑了起来。之所以笑了起来,是因为高兴;而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别人和你一样,也剃了个光头。从倒数第一一下子变成并列第二,怎能不叫人高兴?

      高兴就得庆祝,健哥说:“喝酒去吧?”

      我说:“行啊。”

      荆楚说:“这些天我这心堵得发闷,得喝酒透透。”

      我们笑了,朱大庸说:“叫不叫上老薛?”

      一提到老薛,我们又都不笑了,老薛像卡在我们喉咙里的一根刺,扎得人难受。我们甚至都不能选择性的忽略他,因为这根刺就在那里,拔也拔不出来。

      健哥说:“这次先不叫了吧。”

      健哥是我们主心骨,他说不叫,我们当然没异议。其实我们心里也都不愿叫上老薛,健哥这提议,也正合心意。以前不叫他,是因为要笑话他,你要笑话别人最好是趁着别人不在的时候。而这次不叫他,是怕被他笑话,这事儿这么容易干,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剃了光头?

      喝酒在老酒那。

      健哥端起酒杯来,说:“来,为失败举杯。”我们笑了,是苦笑,一口酒喝下去,嘴里也都是苦味,像是酒是苦的。

      喝完酒,当然得说酒话,酒话大多也都是脏话、气话,我说:“他妈的,客户不吃这一套啊。”

      荆楚说:“一个个的贼精,跟狐狸一样。”

      朱大庸说:“怕是猎手不行。”我啊的一声说猎手?朱大庸拿手指着我鼻子,说:“猎手就是你。”又说:“当然也是我。”

      我说:“不能全怪猎手,要怪也是怪狐狸太狡猾,它不上套。”

      荆楚说:“要说还是这陷阱不行。”我们听不懂,问他陷阱?陷阱是什么?荆楚说:“股市啊。”跟着又食指和大拇指捏了捏,说:“涨了就这一丢丢,搁在路上它就是块土块,别人从它头上走过都瞧不见。”又说:“要是它涨成一座大山呢,就这么横在路上,你想不看见都难,因为你会撞上它。”

      朱大庸听了,说:“有道理。”

      我说:“那老薛用的什么陷阱?”又说:“要说这猎手,他可不如我们啊。”

      荆楚和朱大庸都不说话了,因为无话可说,我们败给了老薛,究竟是败在了哪?我们看向了健哥,健哥他爱说话,能说话,也有话说。

      健哥在我们目光询问下,说:“你们给他下套,猎物都怎么说?”

      我说:“他和你抬杠,你和他说涨,他偏偏和你说跌,你和他说一条理由,他和你说三条理由。”又说:“要说抬杠,我还真抬不过他。”

      荆楚也频频点头,说:“何况我只有两只手,客户加起来有两百只手,两只手怎么抬得过两百只手?”

      朱大庸说:“是他和你抬杠,还是你和他抬杠?”

      我啊的一声,说:“这有区别吗?”

      朱大庸说:“当然有区别,凡抬杠都是错的。他和你抬杠,是他错;你和他抬杠,是你错。”说完,他又盯着我说:“后面这股市会涨还是会跌?”

      我说:“八成是跌。”

      朱大庸说:“那就是你和他抬杠,当然也就抬不过他。”

      我听了无语。

      这时候健哥却说:“抬杠不抬杠不要紧。”又说:“你能把错的说的他都信,这才是本事。”

      我叹了口气,说:“这本事我没有。”

      荆楚瞧着健哥,询问说:“你有?”

      健哥嘿的一声,说:“有这本事,缺分运气。”我们问,这话怎么说?健哥又说:“我那些客户,他们看空市场,我愣是能说得他们看多。因为我能说得他们信我。”

      荆楚说:“结果不会骗人。”又说:“后面股市跌了,他们还会信你?”

      健哥说:“先套上他们。”又说:“套上他们,他们总不能割肉吧?”又说:“一旦被套上,人心就思涨,那时候他们和你真就一条心了。”

      我说:“他们既然信你,怎么就没买?”

      健哥叹了口气,说:“所以说缺了分运气。”健哥又说:“我一个客户,家里是真有钱。”却又说:“唉,越有钱反而拿不出什么钱。”

      我咦的一声,说:“有钱还拿不出钱来?这是什么话?”

      朱大庸问:“难道没钱的人竟能拿出钱来?”

      朱大庸这一问,健哥说:“对。”我们啊的一声,脸上像写满了问号。健哥又说:“你们不是有钱人,所以不懂有钱人的生活。要钱,他们是真没有。”我们不敢问了,只等健哥往下说。健哥说:“他们的钱都在项目上,有一分投一分,有一亿投一亿。因为钱只有投出去才能生钱,躺在银行里的钱不会生儿子!”

      荆楚说:“这话我懂。”又说:“炒股就是个好项目。”

      健哥说:“有的人爱炒股、会炒股,也有的人不擅长炒股,他不炒股就只会做生意。”跟着又说:“要是这生意不好做,炒股又很挣钱,他就会把他的钱来个‘乾坤大挪移’。”我们嗯嗯直点头。健哥这时候却说:“要说坏就坏在这了,眼下是‘生意好做炒股难’。”

      我们听了,意难平。

      我们一下子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朱大庸说:“老薛是怎么干的,他怎么就骗得来客户?”

      我说:“是啊,他这猎手不能算个好猎手。”跟着又疑说:“陷阱他会设的更巧妙?”

      荆楚说:“问问他。”

      我说:“就怕问他他不说。”

      朱大庸说:“不问怎么知道他不说?”

      我们看向健哥,健哥也想知道老薛究竟使的什么法儿。健哥说:“给他打电话。”

      我说:“谁打?”

      健哥说:“大庸打。”

      大庸说:“为什么是我?”

      我说:“他和你最好。”又说:“有什么好事儿他也一定最想告诉你。”

      荆楚笑着说:“要是健哥问他,这鱼到哪抓啊?他怕是会和健哥说,爬树啊。”我们听了轰然大笑。

      “嘟嘟——”电话响了。老薛接了电话,说:“大庸啊,怎么个事儿?”

      朱大庸把电话搁在桌子上,点开外放,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突然想到个事儿,上次咱说的骗客户下水,你那边有动静吗?”

      谁知电话里蹦出一句脏话:“操他娘。”这一句话不但大庸懵,我们个个都懵,老薛这人你踹他一脚都踹不出个屁,这次竟然开口骂人了。

      大庸说:“怎么还骂上人了?”

      电话里的老薛说:“客户骂我,我这是回敬他。”

      朱大庸咦的一声,说:“客户干嘛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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