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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危机四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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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兰第二天清晨醒来,房间里已经有一位贵客等候多时。
他揉揉眼睛,把磕睡虫快速驱赶跑。
于是清醒后,他猜那位应该是瀛族四殿下,看他身上穿的殿袍就知道了。
“萨拉先生醒了?我是尼高尔。”绿发少年虽然笑如春风,却不失与生俱来的凛然气质。
阿斯兰暗想:果然猜对了。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气场却惊人,不愧是伊扎克的兄弟呢。
“您好。”阿斯兰温和地笑着。
“先生喜欢喝茶么?”尼高尔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上了奢华的功夫茶用具,开始泡茶,“这是从地球上采摘的新鲜龙井,我想您会喜欢的。”
阿斯兰的表情瞬间雀跃起来:耶~好久没喝到龙井茶了!
尼高尔不疾不徐地清洗茶具,引入活水,蒸热煮沸,润湿茶叶,一举手一投足娴熟无比,看来深谙此道。
最终,他向阿斯兰递来一小盏茶:“您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我都没来看望您,这杯茶是向您赔罪的。”
他说得如此歉疚,阿斯兰受宠若惊:“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才对!”
说完连忙客气地将那杯茶喝掉,结果烫到了嘴。
尼高尔忍俊不禁:“您不怪罪就好。我希望喜欢瀛洲,住在这儿若是缺什么可以直接告诉史黛拉,我看她好像很喜欢您。”
尼高尔顿了顿,温柔地笑道:“当然,若是您想家了,我也可以派人送您回去。”
回家。
阿斯兰的脊背突然绷紧了些。一个银发身影从心头闪过。
若是回家了,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真的想回家么?
回到那个空空的家里,继续着每日单调的学业,夜晚去污浊不堪的酒吧驻唱?
他真的,舍得离开他?
即使心头千思万绪,阿斯兰还是镇住心神,对尼高尔感激一笑:“谢谢您为我担心,我会考虑的。”
“那么,您好好休息。我还要去地方巡查,再会了。”
阿斯兰静静地看着温和的少年站起身来,看着他简单地整理衣摆后向门口走去,突然出声:“四殿下。。。。。。”
“还有事么?”尼高尔回头望向他。
阿斯兰犹疑着,淡淡垂下眼,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些:“这茶很清呢。”
尼高尔不知道他说这干什么。
“这茶太清了,好像什么都能照透。。。。。。”阿斯兰浓密的睫毛投下温顺的阴影,“其实,若是茶会说话,可能不希望自己永远照得这样清晰。”
尼高尔愣了会儿,终是听不太懂,只能笑了笑,走出房间去。
瀛族皇宫的正殿里,三十多名武士围着一个镶锲无数珠宝的沙发,保护着沙发上宿醉的君王的安全。数十名侍女在一旁静立,每人端着不同的洗漱用品,等待伺候君王早起。
伊扎克在完全不算早的时候睁开眼,头还是昏沉一片。
——迪亚哥那家伙,居然没义气地把我仍在这儿让人看管自己跑去睡觉去了!
伊扎克侧过头,看到包围圈外跪着慕彦。
瀛族很重礼节,下属有事请示必须等君王醒来。现在都中午了,也不知慕彦跪了多久。
“让他进来。”
伊扎克一声令下,武士自动让开一个缺口为大长尊放行。
慕彦伏在伊扎克耳边说了几句话,伊扎克顿时睡意全无:“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中午。”
“那昨晚我去看他的时候为什么不禀告?!”
慕彦惊诧:“昨晚您来过吗?”
伊扎克顿时想砍了自己这双懒惰的腿:都怪自己平常用空间移动术用惯了!慕彦守在门口哪知道自己到房里去过!
慕彦躬下身:“属下失职,没有觉察到房里的动静。幸而世上只有您能够使用空间移动术,不然若混进的是刺客,属下真是难辞其咎。。。。。。”
伊扎克挥手打断他:“你说那个女人是昨天中午进去的?”
“是。”
伊扎克眼中寒光隐现。
慕彦看到君王猛地从沙发上起身,疑惑到:“怎么了?”
伊扎克没有理会他,连洗漱都省了,直接冲出正殿。
四殿下寝宫——————
“啪!”
伊扎克猛地一挥手,狠狠抽过尼高尔的脸。
“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就算你是我弟弟,我也会让你尸骨无存!”伊扎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眼中阴狠暴虐。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尼高尔擦去唇角的血。
“你不懂?!你会不懂?!”伊扎克戏谑道,“哪有这么巧?那个女人怎么就刚好在我脱不开身的时候去送饭?若不是你用进食做借口拖住我再把消息传出去,借她一百个胆她都不敢在我随时会进入的房间里对阿斯兰下手!”
“这些事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伊扎克恨不得把他掐死,“那你为什么在那侍寝的十几个女人身上下迷香?别告诉我你是想为我增加床底间的情趣!”
所以他昨天才一直头晕,直到晚上才意识清晰点去看阿斯兰。伊扎克本以为那些迷香是人类女子为了博得宠幸自己洒在身上的。现在想想,谁有胆量在瀛王面前动手脚?除非有人指使。
“呵,别紧张,那迷香不会伤害身体。”反正证据确凿,尼高尔干脆承认了。
伊扎克怒吼:“他哪里惹到你了?!你偏要这么处心积虑地杀他?!!”
“他不能留。”尼高尔盯着伊扎克的眼,坚定道,“我用属性能力看到了,你对他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必须趁早斩草除根。”
“去你的斩草除根!!!”伊扎克毫不客气地对着他的耳膜怒吼。
尼高尔咬牙道:“你是一国之主,太强烈的感情会给你带来什么谁会知道?若是福也就罢了,若是哪一天你因为顾虑他而招致祸患。。。。。。”
“就算招来祸患又怎样?”伊扎克沉声,“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太过浓烈的私情而丢掉性命的君主,历史上比比皆是,我们的父王就是个例子。”
尼高尔不语。
“但是我想告诉你——”伊扎克握紧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警告,“若是阿斯兰出了什么事,这个瀛王的位子我便不要了,到时候瀛洲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你最好保护他不受一丝损伤!”
“二哥!”
“别叫我二哥!你若是还顾虑一点手足之情就不会对我如此残忍!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不过就这么一个,你居然想把他毁了?!我现在想想都后怕,若是我昨天没派慕彦和红鹤去照看他他会变成怎样。倘若连他都守不住,我还坐在这瀛王的位子上干什么?我手中握着那么多力量去保护谁?!”
尼高尔万分不甘:“你明知道我是为了你着想才!。。。。。。”
“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我怎么选择由我自己决定,就算是为他死也是死得痛快。你若是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就等着为瀛洲收尸!”
尼高尔咬着唇,脸色苍白。半晌才愤愤挤出一句:“我明白了。”
争吵的他们都没有发现殿门外站着两个人。
“有什么感想?”迪亚哥问身旁的阿斯兰,后者早已烧红了脸。
迪亚哥一听说伊扎克怒气冲冲地去找尼高尔算账,就赶忙去偏殿请阿斯兰来帮忙,生怕伊扎克闹出人命来。没想到两人还没进寝宫门,就在门外听到这么多真情告白。
“我,我。。。。。。”阿斯兰‘我’了半天,声音因为紧张低磁得让人发酥,脸越来越红润。
迪亚哥这下都看得一愣:他现在充分地理解伊扎克平常是怎样顽强地忍耐着不碰他了。实在是,真的是——太诱人了。。。。。。
“抱歉,我先走了!我看他们应该不会再打起来了!”阿斯兰完全是红着脸逃回自己住处。
迪亚哥在后面笑着,也离开了。————他们也不算白来这一趟,至少误打误撞让阿斯兰听到些好东西。
伊扎克,你兄弟我真是给你带来好运的幸运神~~!
殿中,两人吵了一架后,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好转一些。
“你可以放开手了吧。”尼高尔被他扯着衣领快断气了。
“不杀他了?”
“我还敢吗?”
“你还要给我找人暗中保护他。慕彦和红鹤在明处,暗处交给你负责,反正你很闲,居然有时间玩借刀杀人。”
尼高尔很憋气:“我说你是不是对他太过度保护了?”
“一点也不过度。想要他命的人不止你一个。”伊扎克挑眉,“你以为我为什么每天亲自给他送饭?”
“有人在他的食物上动手脚?”
“不,是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我担心下毒的人也会对他出手。”
“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过?!”
伊扎克轻笑:“跟你提干什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打草惊蛇。”
尼高尔惊道:“有内奸?”
“这是肯定的,就在这座皇宫里。”
尼高尔担心得脸色煞白,伊扎克忍不住道:“就算中了毒我也会用灵气自己解毒,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别再时不时弄出些事情来烦我。”
尼高尔脸色微红:“喂,我就对阿斯兰下了这么一次手,哪有时不时?”
“反正你给我在暗处好好护他周全!不要再弄出些什么因爱生恨的刺客女人来!”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太笨,什么人都放进门去。”
“他笨?”伊扎克冷笑,“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人就是他。”
伊扎克叹道:“他只是太傻。”
“除非别人把他逼上绝路,否则他就一直忍。”
“你以为他没怀疑过那个侍女?我想从那个女人敲门时他就开始怀疑了。他那个呆子最擅长的就是强迫自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尼高尔轻嘲:“呵,那他还真会演戏。”
“你什么都不懂。”
伊扎克推开尼高尔,坐到沙发上喝了些醒酒茶,半响才道:“他是这世上最让我心疼的演员。。。。。。”
他看着尼高尔,笑道:“我们救了他的命,让他像自家人一样住在这里,你觉得他忍心打破这份宁静,你觉得他忍心拆穿你?”
“他恐怕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都在努力说服自己相信你,相信只是自己推算错了,然后一如既往对你笑,他就是这种傻瓜!”
尼高尔忽然了悟了一些东西。
“这茶太清了,好像什么都能照透。。。。。。其实,若是茶会说话,可能不希望自己永远照得这样清晰。”
听到这种不着边际的矫情话,尼高尔当时置之一笑,以为是那个蓝发少年犯了什么少女情怀。
尼高尔可以用属性能力洞悉他人情感,但是却不屑花费哪怕一点力量在一个差点被杀死的没用的人类身上。所以也就没在意。
现在想来,他为何要用那么寂寥的表情,说这句话?
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从侍女进来的时候,他就猜到可能是皇族内部人派来的杀手?
那他为什么还要开门?因为他真的傻到强迫自己相信这些救过他性命的皇族人?
刚才去见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质疑?因为他真的像伊扎克所说,宁愿不拆穿?
尼高尔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人。
不知该说是聪明到可以,还是傻到无可救药。
“你怜惜他?。。。。。。”
“当然。”
伊扎克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阿斯兰就是这样。
在跟踪他的那一年里,他曾经亲眼看到他交一个朋友,没过几个月包里的钱全被人偷了。后来阿斯兰仍是对那个朋友敞开笑脸。
别人不知道,伊扎克隐藏在暗处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阿斯兰曾经不只一两次瞟到那个朋友的手伸进包里,但却选择无声地侧开脸去。
他知道阿斯兰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盯着朋友的包发愣,但是就是没有伸出手去检查。
他知道他的阿斯兰挣钱是多么辛苦,但是第二天却看到阿斯兰仍旧对着那个朋友微笑。
没有谁有资格骂他不敢承认现实,没有谁可以责备这样的他。
他的寂寞和无奈,除了他自己又有谁会了解?
这样的他,伊扎克怎会不怜?
他只想把他拥进怀里,揉碎了融进怀里,告诉他在自己面前永远不用强颜欢笑,永远不用害怕孤单。
他不需要逼着自己演戏来维持幸福和安宁。
伊扎克会毫无条件地给他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