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逃跑追逐与灰色影像 ...
-
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原本透明的窗户顿时模糊一片，雨幕隔着落叶的街道，杂乱纷纷，恰如所有人的思绪。
桑恒抬头望了几秒，有些感慨：“真不是个好征兆……”
“其实可能也只是偶然，据我所知，地下城每一个月就会有一次大型降雨，应该是为了保证水源的充足。”希莉娅解释道。
桑恒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降雨也是人工的吗？”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规律一直存在，但产生的原因从来不清楚。”
雨天，尤其是雷雨天，总会让人觉得沉重与压抑，躲在被窝里偏安一隅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桑恒在这里待的时间不足一个月，却已经经历过了许多原住民都不了解的事情，她回到房间后把窗子推开了一条细缝，寒气混着雨滴飘进来。
寒冷的感觉有些陌生，桑恒整冷地看着掌心的水渍，自己的脸只能倒映出来一个不甚明显的轮廓，这是未知，是镜子，或许也是已知。
她们需要把镜子带走。桑恒毫无兴趣地想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感觉一定要做。
亡灵魔法是个好东西，桑恒能感觉到这里没有同类的气息，起码证明最近没人死过。
她了解到，就算是光明大陆部分人死后灵魂归属地下城，他们生前学习的魔法并不会作废，而一个正常人很难学习到亡灵魔法，所以哪怕是拥有有利条件，学习这种魔法的人也寥寥无几。
她不说，是因为不确定自己的魔法是否准确，这种能让人放松警惕的东西可不是儿戏。
怎么带走镜子是个问题，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伴随着阵阵寒意，她突然想起了戈西曾说过的话。
某种程度上来讲，戈西的预感和她殊途同归，准确或不准确也只在一念之间，她曾经说过她们和丝缇薇德一定会再见。
会是在这里吗？
桑恒正在思考，一道杂乱的音频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路，是走廊有人在喊叫着什么！
桑恒和芙诺对视一眼，手上已经悄悄召唤出魔法球，谨慎地推开了门。
前面的人奔跑速度很快，可惜状态很是狼狈，连滚带爬，明显是已经慌了神，他破烂的衣服与华丽的走廊浮雕格格不入，但上面没有泥土和污渍，估计是刚被划破的。
追他的人，是面带笑意闲庭信步却时不时闪现的笛声。
她没有往这边看，或者是说她没有往任何一个围观的方向看，双眼带着少儿的稚嫩和恶意盯紧了自己的猎物，完全不费一点力气。
桑恒侧目，脸上浮现出不解，“这是个什么厉害的技能？”
“难道是空间魔法？利用短距离空间的转移来达到走两步就闪现的效果，可能练习到完全不需要缓冲时间和次数限制需要漫长的时间，她的年纪……”
芙诺有些犹豫，如果不看小女孩的年龄，她的猜测其实非常贴合事实。
“你还记得人偶说过的话吗？”桑恒眉头紧锁。
“记得，可……”她不记得这个底层的工作人员提供给她们了什么有关上司的情报。
“他说笛声非常有童心，不是幼稚或者年纪小，而是‘她确实比较有童心’。可是这个年纪，有童心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不值得用来做搪塞而且意味不明的对话。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返老还童的方法，”芙诺还是觉得这只是巧合和桑恒的无端猜想，“你先看……”
笛声步步紧逼，她其实一定能追上前面那个人，只是她好像非常享受这种被所有人围观的感觉，还有空对桑恒她们点了点头。
察觉到好几道投过来的视线，桑恒暗想这小女孩真有心机，这就想给她们树敌了，亏她刚才还推测这背后的人是不是好心。
走廊呈环形，哪怕在黑夜中会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如今在亮如白昼的建筑中也无处遁形。
前面的人又一次跌倒在地，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逃走，但突如其来的挫败感还是席卷了他，让他只能半趴在喘着粗气。
笛声毫不客气，闪现到身边后一脚踹上他的脊背，“你有许多种方式可以离开，可你偏偏选了最蠢的一种。”
她的声音倒是听不出情绪，只像是把默念许久的话冷冰冰地念出来，但眼神中的威胁与毁灭只有底下的人才能看清。
不是没人发现这里的异样，能混到有头有脸的地位的人一定不会没脑子。有权势和金钱的人会更加惜命，没人愿意第一个试探工作人员的底线。
枪打出头鸟，所有人都深谙这个道理，他们只等着牺牲品自己撞上枪口，但一朝围观了这个人的失败，此刻的内心便复杂起来。
笛声还没有残暴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血腥的事，相反，她非常善于控制情绪，只是出于心情她想不想理会而已。
她对着远处使了眼色，马上就有人走上前把无力抵抗的人抬了下去。明亮的灯光下，桑恒细心观察，这两个人果然也是人偶。
笛声姑且解决完了麻烦事，此时倒不急着回去，她扫视四周，原本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假装忙着去做自己的事，唯独桑恒与芙诺还站在原地。
她们知道，笛声想要和她们交流，这是很容易就能从眼睛里得到的信息。
桑恒索性先下手为强，主动道：“刚才那个人犯了什么错？这场面可真够吓人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那个表情呢。”
笛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一个小插曲罢了——你的朋友们呢，出去玩了吗？这里很容易走串，她们可不要找不到回来的路。”
“只是想去别的楼层走走，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了，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她随口道，听起来相当不在意。
“那可再好不过了，否则可能会造成小麻烦。”
桑恒无视了她饱含威胁的话语，反而较为熟络地凑在笛声身旁，俯下身体低声道：“明天的拍卖会不只有一个宝贝，对吧？”
笛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骄傲道：“当然，前两天都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她看起来确实在认真思考，扫视两人后又继续讲：“不过你们能买来的估计也就一两件，没关系，结束了离开就好。”
她从出现到现在都没再装出小孩子的神态，整体气质非常成熟，桑恒惊奇地望了她几眼她也不在意，说完后便潇洒地挥了挥手离开。
“总觉得不像一个人了，”桑恒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刚才的表情放在一张小孩子的脸上还有些奇怪。”
希莉娅无法为她提供准确的回答，二人也只能回屋继续看芙诺鼓捣她的魔法药剂。
芙诺正好捏起试管对准灯光，浅绿色的液体里面似乎还有某种晶体的粉末，因为不溶于水所以在药剂中闪闪发光，虽然漂亮但又给人不可食用的感觉。
希莉娅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她望着那团影子迟迟不靠近，“这是？”
芙诺先前卖了个关子，只说要做一种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从丝缇薇德那处学到的药剂，具体效果不明。
“我们那么忙，你居然还能抽空找丝缇薇德学习，真是勤奋。”
桑恒举起试管，看着晶体粉末在液体中缓缓浮动，闪耀出紫色橙色的光辉，明丽清晰，算是雨天中唯一的暖调。
“原因很复杂，”芙诺没有把话说明白，只是含混过去，“不过她告诉我，这是可以显示出‘真实’的药剂。”
“真实？可是你不觉得这个‘真实’太过模棱两可了吗？”桑恒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哲学的议题，可惜自己凑热闹上大学的时候从来没认真听过课。
芙诺轻声叹息：“或许这种东西本来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没有对我讲清楚，只说需要的时候使用就好，虽然这也是一种禁术，但基本不会有反噬，毕竟‘真实’总是复杂的，我们无从得知自己需要的是哪一份。”
桑恒若有所思地摇晃液体，“你想对镜子使用它？”
芙诺展颜笑着说：“你说得对，现在就等着剩下几个人把镜子带回来了。”
她说着就收起药剂，几乎是同时，脚步声和敲门声一齐传过来，希莉娅拉开门，兰特贝尔的魔法师长袍鼓鼓囊囊，镜子果然就藏在里面。
她很无奈地把东西掏出来，“看起来是紧紧镶嵌在墙上，实际拿下来很轻松，就像主动送到我手中似的。没想到拿回来倒成了问题，这东西塞不进魔法戒指。”
“它要能塞进去我们才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某人的恶作剧了，”桑恒接过镜子一看，眉头紧皱，“这上面现在是什么？”
“是啊，这就是我们要说的第二件事，”兰特贝尔的表情也很困惑，“它又开始放映历史事件了，真是一面任性的镜子。”
桑恒眯着眼盯了镜子半晌，确认了这个异世界中的历史事件自己一个也不了解，巨大的峡谷中鸟兽的翅膀和淋漓的鲜血只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这是特拉德战役，是数年前巨龙族和精灵族的战争。”芙诺温声解释道，她的神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乎这场战役并未由祖辈亲历。
桑恒低头，原来巨大的翅膀是属于巨龙的一部分，她细细寻找，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在巨人般的身躯对比下异常渺小的精灵族。
“难道真的是恶作剧？”她边自言自语边示意芙诺可以使用药剂了。
药剂泼洒出的瞬间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五彩的光芒像是雨后的彩虹，晶体粉末落在镜子上，就像吸水一般把镜子上的所有画面浓缩成了一块石头。
石头“咣当”砸到地上，所有人目视着芙诺捡起它，而后才有时间看向镜子——镜子现在只有灰白的影像。
它的画面也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只有一副由灰色交叠的画面，是她们八个人外加丝缇薇德的合照。
她们从来没有拍摄留下过这样的照片。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逃跑追逐与灰色影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