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睿贤皇后（清平颂）》赵木子

2、南齐若阳

　　民间流传有“南有若阳，北有灿光”之说，用以形容南齐若阳郡主，北晋明贵妃灿光之美，传说二美同现，芳华璀灿，日月失色。若阳就是我的小姨。镇国公一生无子，只有若华、若阳两女，若华是我娘，南齐天璐18年嫁做当朝首辅费玉之长子，费禾，也就是我爹。当朝天子指婚，公主之仪出嫁，排场宏大史所罕见，如今已过十载，若华郡主当年大婚的情景仍被人津津乐道，王氏一门风光万人称羡。若阳小我娘5岁，为镇国公幺女，13岁时在群国宴上以一支九凤朝阳舞名满天下，据说当年各国王候将相均惊为天人，呆立当场。灿光时为礼部参赞之女，年方14，随齐主参宴，得见若阳，二女相惜，合舞太平，成就史书上一段佳话。天璐帝感于镇国公之忠心，若华、若阳之才貌，遂封若华、若阳为郡主。
　　这一年，我娘嫁与我爹，当年的19岁的文武双科状元费禾。我后来才知道小姨原本极力反对这一婚事，尽管她当年才13岁，已明白我爹非一托付终身之良人。费禾虽年少，花名却已远播，娘原本也是极其犹豫，奈何天子指婚，况且爹也属青年才俊，遂下嫁。听外公府中婆子讲若阳郡主耿耿于怀，为此三天不食，真到娘三天归门姐妹相续一晚，小姨才终解心结。
　　天璐24年天璐帝逝，皇后嫡子皇三子龙凌即位，即天凌帝。三王妃，骠骑大将军之女秦飒赐封皇后。也就是这一年，若阳郡主再次震惊天下。天凌帝怜若阳郡主美貌才情，欲纳后宫，赐封贵妃，号帝，破例以半后之仪入宫。天家恩宠，莫大荣嫣。哪想若阳福薄，突患重疾，为不累天子，若阳自请闭居京郊慧隐寺，为帝后祈福，天凌3年，兰淑妃诞下六皇子，帝喜大赦天下，若阳郡主才得返京都，但据传若阳容貌已毁，且为不祥之人，纳后宫之事自此做罢。
　　我也是在这一年出生的。娘嫁进费府九年方诞下一女。虽是正房嫡出，地位尊崇，却是门可罗雀。因四姨娘十天之前诞下三姐，当日大雪如絮，却于正午时突然放晴，天空日头艳红，四周蓝紫光环围绕，众人皆异。傍晚时分，一白须道人光临相府，道此女命贵，为凤相也，众人哗然，争相看之。爹喜不自胜，查经据典赐名玄玉。
　　我出生十日未见父亲真容，直到半月后，圣旨突降，赐封费府若华之女为郡主，号清平。满府哗然，始记得还有我这一位四小姐。天凌3年到天凌8年，5年间小姨事无俱细，体贴照顾，待如亲生。
　　西凉昭献帝慕容献曾在天璐18年的群国宴上见过小姨，惊为天人，念念不忘，今皇后初丧，遂请旨和亲，纳南齐若阳郡主为凉后。乃天凌帝以若阳郡主体弱，为不详，拒之，欲配太后幺女华欣公主。然昭献帝续请，言辞恳切，太后动容，感其痴心，遂收若阳郡主为义女，加封其为南齐固国若阳公主，于天凌8年六月初一，以长公主之仪，远嫁西凉。天凌帝闻之初怒，后若阳跪于宫门前自请嫁与凉帝，天凌帝方允。
　　太后嫁女，又是誉满京华的若阳，煞时京都沸腾。
　　我的外公，镇国公王昭于天凌5年夏病逝，次月镇国夫人，我的外婆思君成郁，终。一对贤伉俪携手离世。偌大的镇国公府变得人丁稀薄，凄凉冷清，小姨便常客居相府，伴我左右，爹念及镇国公夫婿之情，在相府北角独开一静园给小姨居住。
　　现今已是五月十二，于婚期不足月，小姨自当搬回镇国公府准备出嫁事宜。我静静地坐在镂空雕花椅上，斜倚着窗棱，嘴里叨着桂花糕看着满园的春色，小姨正在桌前做画，满屋的丫环婆子均在勿忙收拾行装。娘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望着小姨轻言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和公主说。”丫环婆子都退了出去，娘过来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擦掉我嘴角的糕屑，“若阳，你真的把那东西弄丢了？”娘直视着小姨。“姐，我骗你作什么？早些年觉得用不上就扔了。”小姨轻笑，“姐，看你哭的，我这个老姑娘终于嫁出去了你该开心才是。”“若阳，你...”娘垂首，泪滴到了我的脸上。“姐，你看你，把平儿都弄哭了。”小姨忙伸手把我接了过去，掏出手帕给我擦着脸上的泪。“若阳，你这是何苦呢？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娘欲言又止，“姐，这是我自己挑的，而且，我不后悔。”小姨注视着我的眼睛，微笑着，“不过，我希望平儿能幸福。”我的脸上又湿了，这次是我自己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