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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   组织走到了末路。
      但谁都没有想到,琴酒会用劫持人质这种看起来当真是穷途末路的方式。

      江户川柯南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副驾驶座位上,车子发动后加速的瞬间让他失去平衡,接着十分憋屈的一头撞在敞开一半的车子抽屉上。
      他皱着脸咧起嘴,却忍着没有发出痛呼。

      毕竟嘴巴没有被堵住这一点,柯南格外庆幸,也因此格外小心翼翼的闭起嘴。他深感不可思议,琴酒会不考虑他呼救的可能性吗?
      其实呼救也没用,□□当然比叫喊声快的多,只不过对当下的琴酒而言,浪费子弹绝对是致命的行为。

      朗姆的死是一切的导火索,是开战前的第一枪。
      自此,组织在日本的势力被一网打尽,除开少部分人成功逃往国外,以朗姆为首的其他成员则要么当场死亡要么活捉被逮捕,其余剩下的,便只有还在逃亡的琴酒了。
      他的行动小组也死伤惨重,甚至只有伏特加是在被活捉之后找机会自尽的,就在柯南眼前。
      毫无疑问,看着曾经熟悉且忌惮的犯罪分子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冲击是巨大的。

      此刻柯南歪倒在靠背上,他看向琴酒的视线从未移开过。太过胆大了些,可是叫人如何克制的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琴酒。
      一辈子只能见这一次也说不定。

      男人换下了那身黑色大衣,将其扔在了后座,舍弃了礼帽之后将银发扎起,束成很长很长的马尾。
      现在所穿的衣服到更像是赤井秀一的装扮,方便行动的夹克,里面套着防弹衣,从外表看不出来。
      但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糟糕。微微垂着头,琴酒用右手捂住腹部,疼痛让他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紧抿着嘴。

      他腹部的伤口勉强用绷带止住了血,那是基尔从他的后背打中的。在逃亡的紧要关头,一直伪装到今天的她做了自己想做太久的事。
      她的背叛真如同刺向心口的刀刃,只差一点就能让琴酒落网。
      其实柯南等人也没能料到琴酒会带着行动小组的众人一起逃亡,因此当基尔秘密联络他们的时候,所有人也都一致同意活捉琴酒。
      他太重要了。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知晓的情报,没人能轻易舍弃。

      琴酒当然还是逃出来了,他炸掉了自己的保时捷,杀了很多人,硬生生从包围圈里撕开一个裂口。
      原本制定这个追捕计划的是柯南和赤井秀一,他们的确很了解琴酒,知道他一旦选择了让小组成员分头行动,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他一定会朝赤井秀一狙击的方向来。
      所以赤井秀一从一开始就是诱饵,他甚至堂而皇之的开着一辆新的雪佛兰,露出了本来面目。

      没人胆敢低估琴酒的能力,他们在男人的必经之路上集中了最多的火力。
      彼时柯南和安室透待在一起,公安的部署非常专业,作为指挥者的安室透需要随时掌握情况,他将自己的那辆马自达停在路边。
      柯南就坐在里面,他负责和赤井联络。对此,安室透甚至特意从车上下来,看上去对远处的楼房更感兴趣。

      变故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赤井先生!你那边还好吧?”那时的柯南问道,他确信自己听到了枪响,以及一声闷哼。
      过了很久,那边才从嘈杂声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回答。
      “不用担心,我穿了防弹衣,”赤井的喘息有些明显,却像是笑着的,“真替琴酒感到可惜,他没能一枪毙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对吗?”

      柯南陷在座位里仰面松了口气,可他甚至没来得及提上一口气,耳旁就突然被爆炸的嗡鸣声与汽车轮胎剧烈摩擦地面发出的滋啦声充斥,炸的脑袋阵阵抽痛。
      他无意识的回头去看。

      火光,还有浓黑的烟雾,警车翻倒在地,有的甚至撞上了大楼。发现原本靠在车子外边的安室透消失不见的时候,柯南的胸腔像被挤压到底一样喘不过气。
      他打了个寒颤,深深刻入骨髓的冷意在宣告着什么,直觉引着他的目光向斜前方看去。

      就该是这种气味,属于琴酒带着杀意时,柯南能清晰嗅闻到的气味——硝烟与血腥气带来的铁锈味。
      他与琴酒对上了视线。

      余光从后视镜里发现了瘫倒在地的安室透,他并没有流血,也能够动弹,似乎是在躲避撞来的车子时摔了出去,此刻正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看着不远处那辆已经报废的、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雪佛兰,柯南明白琴酒刚刚做了什么,又即将做什么。
      他要劫车,并且就是现在柯南坐着的这辆。

      推测出了这一点后,柯南的第一反应是拔出车钥匙,必须要阻止琴酒开车逃离。
      黑洞洞的枪口隔着车窗对准了他,柯南的动作僵住,他刚刚将钥匙攥在手里。

      车门没关,琴酒伸手拉开的一瞬间,柯南听到耳麦里传出了声音。他猛地收回手,接着摸上右手的手表,近乎绝望的试图对琴酒使用麻醉针,哪怕□□已经真真切切的顶在了他头上——
      “小心点,boya,我这边失去了他的踪迹。”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柯南回忆的很忘我。
      他刚醒来不久,身上不论是侦探徽章、发讯器、手机乃至手表都被毁坏后扔在后座,和琴酒那些破损到不能再穿的衣服一同。

      疑问一旦产生,便只有追根究底这一条路。
      他不相信侥幸,尤其像琴酒这样谨慎到骨子里的人,他真的会在毁掉所有能够与外界联络的手段之后,仍旧放任自己开口说话吗?

      措不及防的吸入一口烟雾,柯南被烟呛的咳嗽不止。
      香烟当然没有镇痛作用,可叼着烟的琴酒让柯南觉得那不是一般的香烟,连吐出的烟雾都格外呛人。

      车子早已经不知道开向哪里去了,后方也没有警车在追,站在琴酒的角度看,柯南不明白他现如今还留着自己的原因。

      有必要试探一下,柯南心想,如果琴酒是故意这么做的呢,那一定有什么目的,说不定他一开始劫持自己的原因就是知道了APTX4869的真相。
      喉咙发紧,柯南的酝酿并不成功,他更紧张了。
      他是一名人质,劫持他的人是琴酒,他没有死在□□的枪下,而是被枪身敲晕了脑袋。怎么想都荒唐的要命。

      可是既然琴酒目前没有干掉自己的打算,那么柯南就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要活下来,起码要亲眼看着组织的人被绳之以法。

      并不凉爽的阴雨天,琴酒刚刚关掉了不停运作的雨刷,雨停了。
      午后像徬晚似的透不过光亮,但回望的目光是清晰的,映出狭窄座位里人影的轮廓。
      琴酒在偏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

      “工藤新一,你认识吗?”
      他先开口了,脸色白的像死人,但还能说话,还能用目光杀人。

      柯南挣扎着坐起来的力量一瞬间泄气了,他立刻咬紧牙关,防止像刚刚一样差点磕到舌头。
      可是逃避是没有用的,他逼迫自己不移开视线,甚至死撑着眼皮没有眨眼,直到眼球干涩、发痛。

      “认识。”好像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柯南语气迟疑的回答道。

      这个问题有些诡异。如果琴酒知道自己没死,那么势必会怀疑那个药的功效,而如果他知道了APTX4869的真相,知道工藤新一变成了如今的小孩模样,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样的情景让柯南越发思考的深入,他推理着琴酒的用意,最后决定回答的保守一些。
      毕竟还有一种可能的情况:琴酒并未将工藤新一与江户川柯南联系起来。

      他皱起的眉头显得神色太过凝重,与小孩的面容十分违和,柯南没有心情去调整。落到如今田地还能面不改色的装蒜,恐怕也只有贝尔摩德能够做到。
      而琴酒连贝尔摩德的演戏都能识破。

      他终究不是真的小孩,演的再像也是假的。
      何况老实说,柯南其实做不到在琴酒面前装小孩,一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他就只能拿出最严肃也最强硬的态度应对。
      就像对待所有犯人一样,他从不吝啬于让他们知道一个侦探该有的态度,即便外表只是个小孩。

      “是么,”琴酒闭了闭眼,他看着前方的道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燃尽的烟蒂已经冷下来,他的神色也是冷淡的,看不出任何波动,仿佛只是从脑海里随意抽出了这么一个人名。
      “他在哪儿?”

      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柯南心想,莫名的问起有关自己的事,可却不知道本人正被他劫持。
      那个瞬间,一股压抑太久的冲动快要从他胸腔里爆发,他多想直接告诉琴酒,想说出自己的身份,想说出药物的秘密,如果能因此获得一丁点、来自琴酒投来的惊讶目光,那么柯南能想象到,快意将充斥他的全身。
      看吧,你没能杀死我,而我终将亲手击垮你们。

      “他死了。”柯南鬼使神差的说。

      琴酒抬眼盯住他了,目光里一闪而过的错愕让柯南吞咽了一下口水。这反而坚定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因为达到的效果是一致的。

      “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个吧,Gin,他是你亲手杀死的。”他抬起一边眉毛,说话时的神情很镇定。
      没人能察觉他在喊出琴酒代号时手都在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与琴酒面对面交谈,第一次当面喊出男人的代号,第一次直面、对峙。

      他当然也没说谎,他早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更让他在意的是,琴酒非但记住了他这个死人的名字,甚至还很在意他的死活。确切地说,分明是琴酒亲自动的手,他的眼神却让柯南察觉到,他不相信身为工藤新一的自己死了。
      多么矛盾。琴酒的想法越是难以捉摸,他就越是想要探寻到底,他一定会弄清楚,而试探只是第一步。
      他喜欢谜团,他的视线无法从未曾解开的谜团身上移开。而厌恶神秘主义的琴酒从不屑于遮掩自己的一切,可却偏偏浑身上下充满谜团。

      琴酒似乎是想嗤笑一声的,但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即使勾起嘴角也显得气力不足。
      “你知道多少?”

      就算是这副虚弱的姿态,他却只需要略微低下头,绿眼睛好似逼问的望着柯南。那一瞬间,周身的冷意与杀气便会让人望而退却。

      “和你们有关的一切。”柯南回道。

      柯南的眼神是笃定的,他没有退避,因为只有这一点,是自从他变小之后,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一直、一直深入追查到如今局面、抗争到底才得来的。
      他舍弃了太多。哪怕现在琴酒随时都能杀了他,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琴酒孤立无援,而他支援无数。柯南不是一个人,他知道组织会被他的同伴们一网打尽,无非是自己能否看到的问题罢了。
      这才是他的底气所在。

      “小鬼,话不能说太满了。”琴酒收回了目光,他又重新点上一根烟,一晃而过的路灯照亮他的侧脸,银发依旧很有光泽。
      男人垂下眼睑的模样似乎在告诉柯南,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柯南差点仰倒,他赶忙稳住身子,只觉被勒的呼吸不畅。靠在椅背上,他动弹不得的看着天色暗下来。
      饥饿变得异常无法忍耐,他尽力蜷缩着身体,并不认为琴酒会中途下车买食物,尽管柯南这一路上也没看他吃过任何东西。

      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的预感总是和事实截然相反。因为琴酒突然减慢了速度,越来越慢,直到停在不远处亮着灯的加油站附近。

      车没油了。

      说不定琴酒也饿了,柯南心想。

      -- --

      再次上路时柯南已经吃饱喝足,他活动着酸痛的胳膊与手腕,一边抬眼瞧着琴酒。
      绑住他的绳子在解开的时候都被琴酒拿刀割断,这是否意味着,他不用再被束缚了?
      柯南小心藏起内心的激动,毕竟能自由活动才有破局的机会。

      再度发动汽车之后,琴酒开的很慢,目光集中在后视镜上,似乎在找停靠的地方。
      “到后座去。”半响,琴酒盯着后视镜时说道。

      可想而知,他们绝无可能会选择附近任何一个宾馆住宿,最终车子在没有路灯立着的停车区域停下了。
      只见琴酒轻轻往车椅背后面一靠,像是合上双眼便能将就一晚。
      他坐在车里的时候腿总是很难伸直,姿势总归是有些憋屈,但他却将柯南赶去了后座,自己仍在驾驶座上坐直。
      不管怎么样,好歹他也是个需要睡眠补充精力的人,而不是某些受了伤却丝毫不顾忌的吸血鬼。

      夜里有些冷,可以摸到车窗上的水雾。柯南扯过勉强能当作被子的衣服,当然是琴酒的。被扔在这里是有道理的,他摸到无数破口时心想。
      手肘处好像擦破了皮,碰到车门时有些痛。

      不知道他的伤口怎么样了,柯南脑袋里莫名划过这一念头。他的视线投向琴酒,接着向下偏移,却在撇过琴酒刚刚摘下手套的右手时骤然停住。
      黑色手套此刻被攥在男人的另一只手上,裸露在外的右手搭在大腿旁。尽管视线有些被阻挡,但柯南一瞥而过时,看到了手掌的血迹。

      琴酒敏锐的瞥了过来,眼神清明,让人怀疑他真的能睡着吗。抬手关掉了车内的照明灯,他一句话也没说。
      车里彻底陷入黑暗,柯南见状迅速躺下,手放在身侧不再动弹。

      他慢慢闭上眼。多么波折的一天,很累,但不知为何睡意全无,柯南克制不住地想,如果琴酒没能挺过这一夜怎么办。
      男人的眼睛半眯着,晚上吃的东西比自己还要少。

      在他的计划中,的确是考虑过琴酒死亡这种情况的,因为他想象不出琴酒这样的人会容忍自己活着落入敌方手中。
      活捉是很不切实际的,但偏偏柯南和赤井一拍即合,他们要尝试的就是最不容易达成的方式。

      他们不会明说的是,这其实都源于对琴酒的某种长久接触形成的、可以称之为信任的东西。
      与赤井秀一不同,柯南相信琴酒哪怕是死,也一定会选择自己想要的死法。
      也许是死在自己制造的爆炸里,也许是用□□解决掉某个仇视已久的老鼠后再举枪自尽,也许,没有选择的时候,他会宁愿被仇敌杀死。
      正是因为想了太久,想的太多,柯南才越发无法接受,如果琴酒真的死于失血过多,死在一个没有警方追击、没有枪响的夜里呢?就在他眼前。
      这不该是琴酒的结局。

      作为侦探,作为受害者,作为见证者,柯南无法不去想。
      他会死,一定会,但谁也没资格了结这样一个男人。死前他会想些什么,他会有遗言吗,以及,他会以怎样的姿态迎接死亡?

      江户川柯南并没有察觉,仅仅为了能弄清这些,他便自觉断了逃离的念头。
      用双手枕着脑袋,他复又睁开眼,准备在这个夜晚保持清醒。

      后半夜下起了雨,柯南知道当第一滴雨砸在车玻璃上之后,琴酒一定会醒。
      分明从未近距离接触过,但琴酒的习性好像一直非常符合柯南的判断——多疑又谨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放松。

      他随即调整了一下头部的姿势,偏向能够看清琴酒的角度。
      男人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一动不动,这么看没人能知道他是不是醒着。
      至少听着他聊胜于无的呼吸声,柯南知道他还活着。

      这样的环境里,他反而不知不觉睡着了。
      难以想象,这可是和琴酒共处一室,他不仅能够陷入熟睡,第二天还能够安然无恙的醒来。

      并不知道时间,但太阳还没升起来,柯南是被腿从车座上掉下去的坠落感惊醒的。
      他缩了下脖子,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于是干脆直起了身子。
      下意识看向琴酒,柯南第一反应便是起身凑近。琴酒的发绳不知何时散开,小部分被压住的银发越过了靠背,垂落在柯南眼前。

      有些不对劲,柯南将手搭在了另一侧的椅背上。琴酒眉头皱起,头侧歪着,堪堪枕在靠背的边缘。
      他的脸色依旧很白,但呼吸声变得粗重,胸腔起伏也更明显。

      他很可能发烧了,柯南推测,自己制造出的动静不算小,但琴酒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视线落在琴酒的额头,原本那里过长的刘海会遮住眼睛,但如今似乎被撩到耳后。柯南知道自己有些没睡醒,否则他不会直愣愣的伸手,在尚未确认对方是否醒着的情况下便试图去摸额头。
      或许也有可能,是他看的太过入迷,那就另当别论了。

      柯南仰着头,他需要伸长手臂才能够到,右手则因为长时间枕着脑袋而微微发麻。
      偏偏是那个时刻,他屏住呼吸、一切放慢的时刻,琴酒偏了过头。
      原本摸向额头的手因此往下滑,在沉默到窒息的氛围里遮住了男人的眼睛。

      他的手掌更麻了,但能清晰感觉到睫毛的触感。
      琴酒立刻睁开了眼。

      柯南发现他的体温的确很高,只不过下一秒便被吓的缩回了手,一触即逝。他的身体前倾着,往后退不行,保持不动也不行,怎样都显得心虚。
      跟琴酒待在一起,柯南只觉得自己连一个缓解尴尬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体会过太多次的压迫感让他始终感到喘不过气,好像把氧气都抽走了。

      琴酒又用那样的目光望着他,可以看作平静的审视与警告。可是如果柯南的注意力全然被他眯起眼时颤动的睫毛吸引,那么这警告的力度又是否能传达到位呢。

      目光偏移的一瞬间,柯南直觉感到不妙,他试图放下悬在半空的手。
      半路被另一只手紧紧拽住的时候,柯南是不敢与琴酒对视的。琴酒的大手捏的他生疼。
      但他能够感觉到琴酒的逼近,视野内几乎被阴影遮蔽,迎面温热的气息让人觉得胃里开始翻涌。终于,当银发刮蹭过自己耳旁的时候,柯南被迫抬头与琴酒对视。

      两人的脸离的很近,很近。

      “你……发烧了。”柯南微张着嘴,这话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不该多此一举的指出这一点,琴酒当然比外人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更何况,他们是敌对乃至俘虏和绑匪的关系,柯南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么做,可他就是做了,不由自主的。

      被抓住的手挣脱不开,柯南泄了气,喉咙好像被堵住似的,他只得努力平复呼吸,久违的想要逃离这里,越快越好。

      “坐到前面来。”琴酒说着,一边拽起柯南的手往回扯。
      柯南只得手脚并用的跨过去,他回到了副驾驶座的位子上,当他终于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拉开琴酒的手时,琴酒放开了他。
      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作结,柯南听见了枪械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立刻低下头去,跟拿着□□的琴酒硬碰硬绝对是送命的举动。

      琴酒拉下了枪支的保险装置,柯南听的很清楚,接着,他感到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脖子处也一片凉意,因此越发不敢动弹。
      摁住他的那只手实在有些冰,柯南在瑟缩时想到,这一般是高烧时才会有的症状。

      下巴又被□□顶着往上抬,柯南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往上瞟。
      隔着眼镜,他听着琴酒以近似耳语的低沉声音说道:
      “所以,你认为自己能够替我开车,是吗?那么恐怕不得不麻烦我举起枪,一路顶着你的脑袋,”琴酒揪住柯南的头发,一眨不眨地瞧着他,“头脑发热的小鬼。”
      分明他才是额头滚烫的那个,柯南回避目光时心想。

      早已经天亮了,却因着大片大片的乌云而显得天色暗沉。车子发动了。
      柯南反倒先憋红了脸,在被放开之后不止一次的看向车窗,希望能打开哪怕一条缝,以防止自己在这憋闷到窒息的环境里死在琴酒前面。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保险柜里,一面恐惧着琴酒将柜门打开,一面又希翼着那只褪下手套的手能再往外开一点点,再多一点,他无法忍受下去了。

      “你为什么要留着我,这一路上?我明明对你没有任何用处。”于是柯南问道。
      作为一名人质,问出这样的问题是愚蠢的,这很有可能激怒对方,最终葬送自己的性命。

      但他真正想问的其实不止这些,只是作为情绪的发泄口,这句话是柯南此刻脱口而出,实际早已酝酿很久的。
      他很烦躁,且逐渐感到焦虑。他看不透琴酒的想法,不知道男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自己被抓住又是否出于别的目的——一切都藏在沉默中,只要琴酒不开口,他就不可能窥见任何端倪。
      所以他连试探都显得把持不住,过于明显且尖锐了,渴望找到真相、解开谜底的本能在作祟,推着他问出口,亦或者在疏忽中奉上主动权,只能被动的等待琴酒的回应。

      “哼,我认为你在主动找死,”琴酒挑眉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今天琴酒开的有些快,他们一直开在无人也无车的偏僻路线上,柯南并不知道这是哪,但他认为琴酒不会毫无目的随意逃亡,起码终点是确定的。
      他还是没说自己为什么没打算杀死自己,柯南沉思起来,甚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将问题抛回来,要知道,琴酒很少不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并不介意现在就结束你的生命。不过在我这里,小鬼,你可没有死法能够选择。”琴酒冷着脸继续说道,光看他的脸色,根本看不出烧的厉不厉害。

      “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死前一定要弄清楚的问题。”柯南坐直了身体,他那副悍不畏死的模样让琴酒又啧了一声。
      男人沉默不语,似乎并没有打算回答,但略一皱眉的模样表明,他倒是想听听柯南那所谓死前也要问出口的问题。

      第一次,柯南在对视中摘下了眼镜,他豁了出去,扔下了自己的保命符。仰头对视时,那眼睛亮的惊人,闪着某种由心头映出来的决心。
      “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提到了工藤新一,你不相信他死了,是不是?”他问道。

      “是。”琴酒回答的很干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于是柯南也间隔很短的开口问道:
      “为什么?我确信在那之前,你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是什么让你突然开始在意这一点?”

      他的确是拥有观察与推理的天赋的,在问出那句话的下一秒,柯南敏锐察觉到了琴酒的眼神波动。
      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太过尖锐,直戳人心。毕竟自己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在真相面前,柯南很难去揣测人性,亦或者与人共情。

      琴酒当然是不屑于隐瞒什么的,但那不代表他能毫不介意自己因为一句话、一个表情而被看穿。那很冒犯,很越界,通常也意味着窥探者在自讨苦吃。
      车窗被摇下,冷风突兀的灌进来,逼人清醒。

      “因为,”琴酒垂眸瞥了眼握住方向盘的手,“我有话要对他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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