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消失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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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你和夏油杰是咒术界当之无愧的最强。
*灰原雄重伤存活。
“麻烦各位前辈来看我了哈哈！”
灰原雄像素小人胳膊上打了厚重的石膏，家入硝子偷摸着用反转术式帮着治疗，夏油杰正削着苹果，“悟”不知道和“兄长”又吵了些什么，眼见“兄长”控制着灰原雄水杯里的水哗啦一下地泼到“悟”的头上。
可惜“悟”有无下限，那些水全都相当巧合地洒在了夏油杰脐下三寸的裤子处，即便是像素小人也不难看出夏油杰那两只大喷壶黑裤腿正啪嗒啪嗒滴着水。
“杰，好逊哦，现在这样是尿裤子了吗？”
“怪刘海，去趟楼下的便利店里有卖内裤哦。”
“我真是，谢谢你们两个！”
兢兢业业的巡查医生，正感叹着病人身体恢复得真快，推门就看到两白毛一黑毛揪成一团。
当场一个怒发冲冠，给咒术界无敌的一组最强连带最强大人的兄长一笤帚扫出病房，只留下叹气削苹果的七海建人和靠乖乖外表蒙混过关的家入硝子。
明明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却还是和小学生一样胡闹。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五条悟大抵是对所谓兄长有了一定的了解。
与战斗相关的数值全都弱到离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智力的属性面板要比高专的原三人组加起来都要高，即使寡言少语，却经常一针见血。
“从气人的程度上来说，你们两个确实很像兄弟。”
向来平和的夏油杰在对上两个拌嘴的问题儿童时，头上总是冒出好几个明显的红色井字符号。
气人的方面并不单指一针见血的语言，还有奇怪的代号。
夏油杰是“怪刘海丸子头”，“悟”的代称前有“胰岛素都救不起的白毛”，后有“带个墨镜破桥洞下算命的”，不断更新换代，主打的是一个物种多样性。
家入硝子仗着女孩子的身份得到了更多宽容，“泪痣烟枪”是外号。“兄长”却会舍得大开金口，额外加上“小姐”或者“姐姐”这样亲昵的身份指称。
游戏对他的评价倒是特别偏爱：
*他的身体相当贫弱，甚至阳光都可能会给予伤害，即使可以从蛛丝马迹中发现许多，却如同第一次出笼的小兽，对万事万物怀揣着好奇之心。
*世界并不怜惜他的存在，生活常识是占据大脑的没必要内容，即使某种角度上算是聪慧到极点的天才，也不知晓要如何妥帖地照顾与体谅自己。家入硝子对他脆弱的身躯相当担忧。
*“他真的是悟的兄长吗？”许多人都抱有如此想法，却每次都会被气鼓鼓的少年指正——“对！我就是那个连胰岛素都救不回来的白毛的兄长，明明从外表来看就很像！”
文字描述并不能让玩家产生同等的偏爱，可碍不着“悟”赶着趟去骚扰打趣夏油杰和他的兄长。三人秉持着“攘外必先安内”的行事准则，在咒灵尚未侵扰的平凡日子里爆发了数次无伤亡的“高专内战”。
“悟”！你已经是个男高中生了，还是最强！你给我成熟一点！
年龄连十个手指都够不到的五条悟咬牙切齿，看着头上顶个大包的“悟”没个正形地和同伴们涌进便利店，近乎扫荡掉了大半冰柜的冰激凌。
*你咬掉了兄长的薄荷巧克力冰激凌尖尖，兄长毫不意外地生气了。
吃一口又怎么样？
以面板上的健康值，多吃点冰激凌保不准会肚子痛晕过去哦，就这么一点冰激凌还要贪吗？
整张小脸被游戏投射的暖橙色光影笼罩，五条悟剥开糖纸，往嘴里丢了颗糖。
一行人早就对这对麻烦兄弟高频次的小打小闹有所预料，为了守护自己手中的小甜品，一行人相当有默契的各自后退一大步。
作为战场波及次数最多的夏油杰夸张到直接后撤两大步。
由此，兄弟战争导致的最大程度的伤亡，是“悟”失手间甩飞而出的冰激凌。
立秋还没到呢，天气热到没有尽头，少男少女把高专制服的袖子挽起，间或豪迈地拉扯自己的领口扇风。
游戏里的蝉鸣和现实中的蝉鸣重叠错落，游戏很不厚道地给落在地上的蛋筒冰激凌一个放大的特写，蛋筒的尖尖随着下坠的夕阳拉出一道细长的阴影。
“喜欢吃这种口味，你是小孩子吗？真没品。”
被“兄长”嘲讽口味幼稚甜腻的草莓冰激凌，“悟”才咬了一口就栽倒在地上，缺口触到带着余温的柏油路，很快便融化成近似眼泪的一滩摊粉色湖泊。
舌头顺着鼓起的腮帮子把圆润的糖果挑至舌尖，硬糖和牙齿碰撞出轻微的响声，令人安定的草莓甜味终于在口腔内部漾开。
嘴上说着这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幼稚味道，自己去便利店买牛奶时还不总是专门挑草莓牛奶下手。
五条悟敛下眉眼，眼见屏幕里叫不出人名的“兄长”又用“没品的白毛”指称，气泡框里省略号闪了好几趟，迟缓着跳出来个小心翼翼的“你生气了吗？要不再去买一个冰激凌？”
小孩子可以嘲笑大人的选择，多数时间却无法忤逆他们身为大人的权威。
“兄长”像个孩子那样吵闹起来，因为心爱甜品出现的“缺斤少两”愤愤不平，到最后也还是委屈巴巴地乖乖吞下手里被“悟”移平大半的薄荷巧克力冰激凌。
只因为他怕痛，而家入硝子又软着性子劝他“冰激凌吃多了肚子会痛的”。
孱弱的，咒力浅薄的，一点点小意外就可以被夺去健康，甚至容易死掉的，作为“悟”的兄长。
夕阳斜照，“悟”依照游戏提示在屏幕上走动，他生得那样高大，影子拖得那么长。地上移动的影子像什么吃人的野兽，把“兄长”静止的影子吞没又吐出。
——小时候他可以保佑家族名声显赫，长大后他又可以庇护他遇见的所有人，就像枝繁叶茂的大树，纵使没有职责，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为过路人遮蔽风雨。
“兄长”说不准就是在“悟”的庇护下所长大的。
而“兄长”最后还给自己的弟弟重新买了只草莓冰激凌，只不过递来的冰激凌给报复性地缺了个小口。
“咦，把吃过的给我，好不卫生！”
“……那就把你刚才吃进去的薄巧冰激凌吐出来。”
即使是咒术师，“兄长”在整个高专的前后辈眼中，都只能算得上一个“普通人”。
保护普通人，是咒术师的底线。
……
那就勉强在最强的保护名单上再多加上一个人吧，要是以后被“悟”帮助了记得要对“悟大人”感恩戴德，毕竟他保护了你哦。
五条悟想着，按下继续键。
屏幕上的“悟”眉眼弯弯没多计较，“嗷呜”一口咬下“兄长”请客的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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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和夏油杰共同出行村庄执行任务。
一周目游玩时，将夏油杰定为诅咒师的关键事件，五条悟本打算让“悟”和夏油杰一同合作，但没料到请求被高层“这种事情要两个最强出面太浪费资源”驳回。
受不了，他的世界怎么到处都是烂橘子，靠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兄长”，夏油杰变成诅咒师的进度不会加快吧？
五条悟含着糖，一脸苦大仇深。
所幸“悟”不能亲临现场，但五条悟少说还能操控夏油杰勘查现场。
村庄不大，收集完必要的信息，夏油杰很快就发现了被囚禁的双生姐妹，而自无知村民大言不惭开口的那一刻，夏油杰的san值剧烈下跌。
就算有所疏导，此刻的“歧视”外加吞噬咒灵累积起的压力一瞬之间爆发而出，还是对夏油杰的精神造成了极大戕害。
眼看一切都将重蹈覆辙，跟了一路的“兄长”率先出声了。
“怪刘海，救出去吧。”
san值也不太高的雪发少年言语简短，顶着像素三人头顶象征惊讶的叹号，他闭了闭眼，接着开口。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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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行物语】
“兄长”的专属术式，简单来说就是操纵水的术式。
可以将身体短暂液化免疫咒力冲击，也可以召唤雨蝶进行汲取和携带水分。
没什么攻击力，顶多起一个混淆视听的辅助作用，且咒术释放极其受制场地因素。
在完全找不到水的场域，“兄长”甚至只能依靠通过刺激泪腺这样的手段获取水源。
是面无表情流眼泪的像素小人，因此被五条悟和“悟”本人嘲笑了很多次。
外加上施术者身体孱弱，高专的“怪物们”很难意识到他并非完全的受保护者，每次的任务也只叫他保护好自己就好。
但今天是雨天，是温吞之水的主场。
雨雾蒙蒙，五条悟看见少年撑起了伞，空余的手如绽放的昙花舒展，迎接这从天而降的甘霖。
细碎的呼吸掩于雨中，少年敛着眉眼，像吹灭晃动的烛火，他朝着雨幕轻舒一气，那些缥缈的雨丝倾斜，化作轻盈的雨蝶，翅膀震颤着向着整个村落散去。
“——领域展开，【云窗雾阁】。”
精致古朴的四扇雕花窗格幼苗样破土而出，“咔哒”四下榫接嵌合的声响，在半封闭的宝匣中，白雾自山谷旷野深处蒸腾而起，面纱样悄无声息地蒙住常人的视线。
“兄长”回过头，水洗青空般的眼眸泛着和“悟”发动术式如出一辙的莹润光芒。
“丸子头，该走了。”
他明显不很适应需要大范围咒力输出的场合，眼尖的五条悟看见他的嘴角溢出了血。
不是智力值最高吗？
偏偏选择用这种损耗最大的方式救人？
你都已经躺在最强要保护的名单上了，要是在这里死翘翘了，那“悟”的完美he怎么办？！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这一次要这么拼命呢？”
连夏油杰都在如此询问。
“因为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兄长”趴在夏油杰的背上，属性栏的体力值和san值已经是令人心慌的低水平，他却依旧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
“她们是双生子，就跟我和……一样。”
他向来记不住人的名字，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是如此。
但此刻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清晰地认识到，他的短暂沉默究竟指代何人。
——双生子在咒术师家族中是绝对的凶兆。
还未出生时就已被分配好的咒力，注定了不完全的力量，会成为家族的丑闻，还有烂橘子们的遮羞布。
那么当时，“悟”是否又从“兄长”那里得到了什么呢？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年幼的五条悟无法想象。他只能劝慰自己，只是个虚构的游戏角色，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依旧很焦躁。
口腔内的糖果早就融化殆尽，五条悟急切伸手，却只扑了个空。
他扭头看，那些精致的糖纸七零八落地四散铺开，在游戏机的白光投射下折射着琉璃一样的光芒。
糖果吃完了，该节点的剧情也过完了。
*任务完成，全村人存活，菜菜子和美美子几经辗转，被夏油杰收作养女。
在劣质的欢呼喝彩声中，五条悟想。
快点结束吧，只要能打出he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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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四个人到了高专四年级。
世间咒灵依旧横行，好在“救世主”们早已熟能生巧，就算是“兄长”，也可以在战场上边瘫着张好脸边反差似的流泪祓除好几个一级咒灵了。
带领“兄长”结束任务的某天，“悟”没有直接回到宿舍，而是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居所。
——和禅院甚尔在两年前约好的，收养他家的小孩。
不对，那时候他已经入赘了，应该叫伏黑甚尔。
小孩名字是“惠”，一个女孩的名字，真人却是个留着海胆头的小男孩。
相比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老爹，他家的小孩倒是可爱成熟不少。简要概述了伏黑甚尔和禅院家的情况，小孩很快听从“悟”的建议，拿下了高专的担保资金。
“其实我一直记得。”
原本在一旁吐槽“你和怪刘海最近都流行收孩子给自己养老吗？”的“兄长”忽然间开口。
记得什么？
对方没有确切回复，只是转过身，从矮小拥挤的建筑抬头仰望。
“名字，我会记很久的。”
但凡说点其他的，都还能勉强信一信。
“悟”只当作是玩笑，他伸手指了指“惠”，有气泡框弹出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黑色海胆头。”
你记住了个鬼！
额外的设定彩蛋，轻松跳脱，为这段游戏时光画上一个飘逸的逗号。
就此，整个高专的关键剧情总归是过了个遍。
玩到崭新剧情的五条悟心情极好，他伸了个懒腰，哼起了歌。
接下来，就是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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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都知道这天的特殊性，除去毕业当天的团聚，同期们可是一天都没见着面。
“终于可以把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送出去了。”
照料了问题儿童们好些年份的老师如释重负地落座，学生们站在他的身后等待照相。
又是一个热烈的夏天。
肩负保卫世界平安的少男少女们穿着透气的白衬衫，依偎在面色和缓的老师身边，露出不逊于夏日骄阳的明媚笑容。
“杰！为什么要和我中间隔那么大的距离，你是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特地移到取景框外边吗？”
“这样的话我要原样还给你，悟，别在镜头前摆出奇怪的姿势了。”
不成熟的男孩们又在吵吵闹闹，游戏在燥热的夏季却丢出一个只有五条悟明了的冰冷问题。
*你注意到【他】了吗？
“咔嚓”着的拍照声，闪光灯开得实在太大，衬得太阳无色，整个屏幕都是刺目的白光。
胶卷吐出相机发出轻微的响声，崭新出炉的相纸上唯有三个学生站在老师身后。
……不对，少了一个的。
“总感觉我们中间少了谁。”
率先发话的是家入硝子，夏油杰也在点头附和。
“杰、硝子，我们这一届只有你们和悟三个人啊。”
老师的头顶冒出问号，疑惑自己的学生居然连数手指都不会，
不是的，是少了一个人，没由来地少了一个人。
最后开口的“悟”也没有意识到。
气泡框中跳动的短小字节，为缺失的成员做下了最后宣判。
“——我们这一届，从来只有我们三个人啊。”
而气泡框刚消失，一闪而过的雪花屏发出近似虫群鸣叫的“刺啦”声响，屏幕在血色与纯白间反复变动，始料未及的“Good end”（好结局），最终驻留在了灰色的屏幕上：
*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维持盘腿坐的姿势实在太久，神经系统大声叫嚣此刻密密匝匝的钝痛，抓着游戏手柄的五条悟无法顿悟结局的意义，只是呆愣着坐在原处。
此刻月色明亮，尚未入眠的乌鸦拍打着翅膀，发出一连串可怜又粗哑的鸣叫，好像失去归家方向的醉汉。
……开玩笑，这算什么？
他咬牙。
“悟”曾经是有一个“双生子兄长”的。
很瘦小，很孱弱，最爱吃薄荷巧克力冰激凌，记不住人的名字……
他被亲近的同伴们彻底遗忘，被游戏消失的读档掩埋。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被记住的打算，毕竟他连名字都没有，所有人只称呼他为“悟的双生子兄长”啊。
*你发现得似乎有些太迟了，未来的最强，难道也不过如此？
游戏不合时宜地弹出嘲讽。
失落和恼怒两相簇拥，五条悟恶狠狠啧了一声，在时钟滴答声中关闭了游戏机的电源键。
下一次，要问出那个家伙的名字，然后，完完整整地拍一张毕业照！
他绝对！会打出完美的h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消失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