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无量苦》桃月泠泠

4、雾面

　　又经过几日打磨，零泠的修为大有进益，于藏书阁中研习的法术更进一层楼。

　　「至大比余10日」

　　零泠眼底朦胧，隐约透出忧郁，又有一丝急切。

　　据她的演算，就是这几日了，但千万别太晚，赶上大比引人耳目。

　　傍晚时分，零泠到泠汀泉旁的森罗碧海寻了些果子，只觉心事重重，难以下咽。

　　两个时辰后已是亥时。

　　本明朗开阔的天界，忽地天雷滚滚，生出异象。

　　只见天边玄色浮云汇聚成一片可怖的旋涡，席卷整个天界。旋涡间有紫色的闪电，震耳欲聋。黑压压的天笼罩着天地，神力威压甚至影响到了人间。人间正值冬季，却遇上暴雨骤雷。

　　不见天日，太阳好像被抹杀。人们闭门不出，浸入一片静默。

　　“是了，这便是天劫了。”零泠在心里反复确认，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零泠一身玄色衣衫，面纱遮住容颜。

　　这是几千年来唯一的天劫，神仙修炼已是不易，更何况飞升。

　　所以这是一场灿烈的战役。

　　她不想让人瞧见自己劫后受伤狼狈的样子，遂一身玄色衣衫遮掩。

　　几道天雷滚滚落下，零泠纵身一跃，冲进旋涡之中。

　　天现异象，天现异象啊！人群中有人喊道。

　　众仙聚集，皆不敢轻举妄动，无人上前探听虚实。

　　零泠被闪电包围，黑云包裹，忽然一道紫色的雷从手掌心刺入经脉，疼痛难忍。此时，零泠双手合十，心念清心咒，稳住心神。

　　待十道雷劈下，已遍体鳞伤，零泠只能试着心触天地，吸收日月精华。

　　虽说她早已料到这雷不识人情冷暖，直至一道道劈下。可总不免害怕和无奈。

　　天雷劫只是开始。

　　妄心劫，金雷斩断虚妄，不被世间种种幻象、污浊所惑。

　　苦海劫，心诚，心服，心静，白雷要求飞升者不畏生死，看淡世俗。

　　长卿和望舒两人也被惊动，于苍生殿观望。

　　零泠思绪混乱，疼痛交织，心乱如麻。

　　凭什么——！

　　一声嘶吼宛如燃起了她的血。金雷落下，直击眉心。

　　我不服——！

　　白雷直直劈下，零泠接住这一道闪电，使其通入经脉。如刀绞一般痛苦。

　　而后，劫雷停了一会儿。

　　零泠这才有了些喘息的时间。

　　乌云快散了，难道这劫就如此渡完了？

　　零泠正疑惑着，抬头望了一眼天。

　　忽然，乌云卷着飓风重新袭来，零泠在空中挂着，险些掉下去。

　　待零泠稳住身形，一道九天玄雷在飓风中汇聚，她来不及想，用神识挡下最后一击。

　　最后一道怎么会是九天玄雷呢。

　　强大的冲击震地零泠胸口一阵鲜血上涌，血顺着下巴蜿蜒流下，染了前襟，但看不出。

　　“仙人渡劫？会是谁呢。”皙凝四周张望。

　　随后，零泠布下一片白雾，扬长而去。

　　皙凝朝着众仙的卧房行去，嘴里念叨着什么。

　　皙凝来到一个零泠卧房门前，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

　　外面的天空仍旧昏暗，看不清房间里的情况。

　　“谁？”床上的被窝里发出声音。

　　先是被惊了一下，后小心地发问：“零泠？我还当你死了呢！”

　　“三更半夜，让不让人休息。”

　　“三更半夜是人间的说法，再说你就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与我有何干系，我累了，请你出去。”

　　皙凝显然没有打消疑虑，冲过去欲掀开被子瞧个真切。

　　零泠抢先一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想做什么？先是肆无忌惮的闯入我的房间，现在又无故地不让我休息，谁给你的资格。”

　　零泠的眼神狠厉，一声惊雷，吓坏了皙凝。

　　皙凝刚要张嘴说话，火神进来了。

　　“发生了何事？吵些什么？”

　　零泠扑通一声跪下，瞅了一眼皙凝，抢先说话：“回父神的话，是皙凝怕我被外面的异象惊扰，来关心我的状况。”

　　“是吗，众仙都被惊扰了，怎的你难道不好奇发生了什么？”火神意味深长。

　　“是如此的，那外面为何出此异象？零泠愚昧，还请父神为我解答。”说罢，零泠抬起头，眼神略带期许的，望向面前仪表不凡的真神。

　　“有一仙者于一柱香前历了道飞升真神的天劫，奈何天意弄人，那人历劫失败了，许是学艺不精，又或是诅咒加身，谁人都摆脱不掉。”

　　“零泠明白，多谢父神解答，真是替她感到惋惜。”零泠下意识语气不快意了些。

　　“是啊，那你猜测会是谁呢。”火神话语还未落下，便将零泠的衣袖从腕处往后推了推。

　　“零泠不敢妄议。”

　　“你呢，皙凝。”

　　皙凝行礼回话：“人既不在我们当中，那便只有常年在湘竹峰上闭关修炼的疏影姐姐了。”

　　“好了，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你们都先回去。”火神将他人遣走。

　　“你这手上的伤好些了，伤疤浮于表面，遮不住的。我去寻玉骨散来，至少不那么难看。”火神临走之前叮嘱道。

　　所有人走后。零泠卸下所有的防备，站起后转身又瘫坐在地上，磕到床边。

　　啊——为什么！

　　零泠只能无声的怒吼。

　　眼泪不自觉涌出，憋的她喘不过气，额上青筋爆起，心就像被车裂一般疼。

　　坐在床边，零泠抱起双腿，嘴唇止不住发抖，不一会儿头就好似要爆开一样痛苦。

　　啊！

　　零泠使出浑身解数只能发出气声。

　　天还是很黑。什么时候能天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