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结局》一头栽进陨石坑

7、名为保护

　　爷爷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便摆摆手，遣散了其他人，爷爷和奶奶短暂对视后，扶着对方一点点站起身。

　　爷爷：“林望！我出去一小会，你就动我土豆？”

　　林希手上稍稍用力握着，林望笑眯眯地躲到林希身后，和她背靠背，中间隔了些距离。

　　她仰着头对爷爷说：“没有，爷爷听错了，是我把您的土豆刨出来的，因为土豆不长大。”

　　奶奶的手重重拍在林希头顶，从她身侧传来温和的声音：“希燃，以后我们林希也有小名，叫希燃吧，燃烧的燃。”

　　林希的眸子转过去盯着奶奶，像是心灵相通一般，林望替她点了头笑道：“好哒。”

　　她身体和脑袋都没动，继续护着林望，眼睛转回来盯着爷爷。

　　奶奶走到爷爷身边，两人同一角度盯着两个孩子，这两个七岁的星瞳者因为营养不足只有一米二，林希昂着头，林望微微侧头，从林希窄窄的肩膀处露了半张脸。

　　他们那双好看的眼睛，从来没有任何颜色，也看不出有什么神情，可这两个娃娃现在立在爷爷身前，林望眼睛弯弯，带着些狡黠的光，恃宠而骄的模样；而林希眼里似乎全是溺爱和保护。

　　“奶奶是不是教过你不能撒谎啊？”奶奶苦口婆心道。

　　“希燃没有撒谎，火是希燃点的。”林希的语气和表情一样，毫无波澜，“土豆也是希燃动的。”

　　好笑的是，亲耳知道真相的两个老人，从林希眼里看出了满满当当的真诚，还有林望眼里的得意，他的唇角几乎咧到耳根。

　　只不过稚嫩的童音在真相面前没有什么说服力，两个孩子被分别拦腰抱起，带回了属于两个孩子的家，即方慈家。

　　奶奶给林希洗澡，穿着个围裙在她身后，一双粗糙的大手不断揉搓她的黑色长发，眼里水盈盈的。

　　“奶奶。”林希仰起头看向奶奶，“您的眼睛湿了。”

　　“傻孩子。”奶奶展开笑颜，用喷头冲掉林希头发上的泡沫，嘴里念叨着，“今天到底为什么着火啊？”

　　“我看到您在床上发抖，我想生火。”林希垂了眼帘，“但是没控制好。”

　　她仔细回想着自己控制火的时候，这是一个完美的理由，她完全可以让这场火灾带走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火焰也如她所愿靠近了奶奶，奶奶不再颤抖，睡梦中拿走了覆盖在被子上的衣物，火焰和奶奶一直保持距离。

　　是我太弱了吗？

　　她感到没来由的愤怒，视线一扫，瞬间点燃了房子。

　　火焰明明很听话的点燃了房子，为什么没有烧向奶奶？

　　后来林希加强了意识控制，她抬起一只手瞄准，想让火焰靠近自己，再蓄力攻向奶奶。

　　这样的强度不到一秒就可以烧掉这个人。

　　火焰靠近时，奶奶骤然苏醒，扫视一圈后视线停在林希身上，奶奶眼里看到的画面是巨量火焰涌向林希，要将林希吞噬。

　　两双眼睛对视的瞬间，林希读到了奶奶的情绪和所有想法，那些情绪她不懂，幸好她眼里的情绪化为了文字：
　　“为什么会起火！？”
　　“火烧向林希了！林希！别伤害林希！”
　　“伤害我，别伤害林希！”
　　“我要保护林希！”

　　奶奶没有一丝犹豫地扑向林希，将小小的林希完全裹在自己怀里

　　印象中被妈妈这样抱住的时候，会感觉越来越暖。

　　但现在，她的意识知道，火焰正涌向奶奶。

　　被紧紧抱住时，肉.体和环境带来的高温似乎消失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所以她睁大了眼睛。

　　奶奶的衣角发梢被烧着的那一刻，林希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她不理解的，很讨厌的感觉。

　　如果林望问，她会说：那种感觉，接近妈妈去世时的寒冷，又没有那么冷。

　　巨量火焰瞬时退开，衣服发梢的点点火星尽数熄灭。

　　为什么？

　　妈妈死的那天是我第一次靠近高温，我不讨厌高温，为什么我觉得那天最冷？

　　奶奶不能像林望那样被烧伤再痊愈，我为什么想让火焰靠近奶奶？

　　“哪有，我们希燃控制得可好了，要不然奶奶还能在这给你洗头发吗？”奶奶不知道林希小小的脑袋里装了什么，她揉了揉林希的脸蛋。

　　控制得可好了？

　　是的，控制得可好了。

　　那样大的火，奶奶一点都没有受伤，她紧抱着林希，看不到怀中孩童左眸深紫，右眸赤红。

　　她抱起林希往外跑，看到四散让路的火焰，意识到这是怀中这个星瞳者的能力，但是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她想要保护林希。

　　被抱在怀中的林希眨巴眼睛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知晓了奶奶的想法，与此同时，她记起方慈常说的话：你们两个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林希一定不会伤害林望的，林希会保护林望，林望也一样。

　　她明白了一个新的概念：这种情绪和行为，是保护。

　　“我一定不会伤害奶奶的。”林希道，“我会保护奶奶。”

　　抓着林希手腕的那只大手用了些力气，于奶奶盯着她纤细的手臂，眼眶里滚出两滴泪，深呼吸了两口，确认能好好说话才开口严肃的说：“不行。”
　　“林希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不用保护奶奶。”

　　“但是奶奶今天保护了我，爷爷常说力是相互的，奶奶用很大力气保护我，我也要用很大力气保护奶奶。”林希将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两种东西混合到一起，组成了最甜蜜的话，也是最锋利的刀，刺得奶奶心口剧痛。

　　她已经学了很多知识，虽然表达得不太好，但已经不是什么人偶了，方慈，你再见到她，可能会认不出来了。

　　如此想着，奶奶沉默地给林希洗完澡，用黑色布料给林希套上，将林希紧紧地抱在怀里，林希能感觉到奶奶有些颤抖，肩膀处还湿湿的，她以为是自己头发滴下来的水。

　　“奶奶还冷吗？希燃现在能控制好，希燃帮您生火。”林希轻拍奶奶的肩膀，“奶奶可以给我吹吹头发吗？我觉得肩膀很湿。”

　　奶奶在林希耳侧吸了吸鼻子，松开林希，板着脸道：“奶奶不用你保护，奶奶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你不用承担那么多，你只要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开心就好。”

　　林希侧着脑袋似乎不明白奶奶的意思，但是她看得出来奶奶这句话好像很重要的样子，她不反驳，只道：“那林望呢，今天我觉得林望格外不一样，我可以保护他吗？”

　　奶奶的手从林希头顶摸到她的肩膀，目光慈善温暖，道：“当然可以，林望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信，也唯一应该被你保护的人。”

　　分别洗完澡后，林希和林望被关在了属于他们的房子里。

　　两个孩子坐在硬邦邦的沙发上，林望的眼睛滴溜溜转，他倒着躺在沙发上，灵光乍现：“今天爷爷奶奶有的忙了，你把房子点着了，他们要修好一会，我们出去玩吧。”

　　林希站起身往卧室里走，林望继续抬高了声音说：“这两天这么冷，外面灰扑扑的，石头那里肯定也不热了。”

　　“林希~”林望喊她的声音带了些转弯的奇怪音调，“我们出去玩嘛，上次我们跑出去，碰到那个冰凉冰凉的墙，现在没准热热的呢？你不是最喜欢暖和的东西嘛。”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大大的黑色披风挂在他脸上，他一骨碌从沙发上起身，披着黑色披风，裹了个黑色围巾，两个小孩几乎隐藏进了夜色中，林望走在前面，林希和他牵着手走在后面。

　　林望很喜欢这种感觉，有一种他可以保护林希的错觉，他一高兴话就会变多：“林希林希，这里的树都没有叶子了，那棵是秃的，这棵也是秃的，好丑。”

　　“林希你脚下有石头小心点。”

　　“林希我数一二三咱俩跳啊，一，三！”

　　林希反应很快地跟着林望跳了过去，他回头看着林希脚下走，边走边说：“左边有石头，右边右边小心点，林希你这么相信我吗？”

　　“林望。”林希手上用力一扯，将他整个人拉的后退两步，他面前忽地落下根大树枝。

　　他眨了眨眼睛，抬另一只手在林希眼前晃，林希停在树枝前，声音缓慢而坚定：“我永远相信你。”

　　他看看林希，握了握林希的手，转身大步迈过树枝：“林希，你腿要抬高点哦面前有根好大的树枝。”

　　“好的。”林希抬起脚。

　　“这边这边往这边点。”他扯了扯她的手，她听话的单腿往他这边跳了点，“就这里，迈吧。”

　　林希不假思索地迈了过去，脚下有块尖石头也不躲，林望一皱眉，林希整个人就浮了起来，并被轻轻放在他身边的位置。

　　她盯着他，他的左眼在漆黑的环境里散发着柔和的紫色光亮。

　　林望少有的面带严肃：“林希，你刚刚要是一脚踩下去受伤了怎么办？”

　　“是你也没看清？”林希重复那句，“我永远相信你。”

　　她总是想起林望眼白变黑的那晚，那种被某名力量按住，动弹不得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那个时候的林望，让她觉得越来越冷。

　　既然坦白有用，她就一直坦白。

　　林望继续牵着她的手：“我们两个奇怪眼睛的怪物小队，正式成立！”

　　林希：“我们往哪走？”

　　两个孩子直直穿过枯木林，到了那望不到边的围墙处。

　　“我今天一定要看看这墙多高。”林望手抚上面前的墙壁，仰头向上看，兜帽随之落下，露出乌黑顺滑的短发。

　　“上去。”林希接话。

　　“我试试啊。”林望话音刚落，左眼瞳孔就变幻为浅淡的紫色，他慢慢浮了起来，飞向高空。

　　林希侧头看着森林的西北方，她想去看看那块巨石，且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迫切。

　　不一会林望就落到地面，咳了几声，童音都哑了些，“不行，咳咳，上面全是土，不能再往上了。”

　　“那我们左右看看？”林希的目光一直在西北方。

　　“哎！”林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咱俩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