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结局》一头栽进陨石坑

15、短暂交集

　　一同呆在车顶的女队员手放在林希肩膀，她感觉到自己眼周的灼痛逐渐消失，整个人迅速冷却下来，慢慢回头与女队员对视。

　　“我是B320。”似乎看出林希眼底的疑惑，B320以为是忘记了自己，便莞尔一笑，她齐耳短发被风吹得不成型，右眼抽动，慢慢发红。

　　“我记得你的荣誉编号，你的能力是什么？”林希注视着她。

　　“我的能力是伤痛转移，转移到我身上。”B320解释，“能帮助你转移痛苦是我的荣幸。”

　　车辆行驶了三个小时终于停下，面前的建筑群像是旧世界的工厂，巨型烟筒参差不齐，从建筑之间穿插出现，像是从天而降的圆柱。

　　彼得按了下左耳佩戴的通讯器，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林希听不懂的语言，她的通讯器翻译成了能听懂的句子：

　　按照表格来搜寻物资，两小时后回到这里，避免不必要的战斗，不要给这次小任务搞出什么大麻烦。

　　源队负责的工作有两种：其一，搜集，以某个围城为中心向外，按照旧世界的地图搜集物资，每天搜集一个地点，迅速返回；其二，清扫，大部队出动，摧毁无用围城，清扫围城内的可用资源带回，如遇不测辅助战斗和保护其他队伍撤离。

　　林希此次出行便是搜集工作，要求快速高效。

　　她的负责范围距离较远，抵达时经过十几分钟都没有搜集到任何有用的物件，大的仪器无法搬运，只是在某个机器后面，她看到墙壁有缝隙。

　　上下左右看了一圈，这缝隙显得极为突兀古怪，她便大力踢开机器，伸手抚摸缝隙处，猜测这里是一道门。

　　“A31！”B320大喊一声，大步迈了过来。

　　为了防止第一次出门的新队员出状况，她跟了过来。

　　“B320。”林希冲着她点了一下头，然后指向这道门，“我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然后，这里很奇怪。”

　　“我那也没发现什么，这里有点太干净了。”B320掏出了一个方方的火柴盒，“只搜到这个，给你。”

　　林希接过火柴盒，抽出里面，还剩有11根火柴，她嘴角一扯，拿了一根出来，在黑色位置滑动点着，火焰迅速爬上她的右手。

　　她向后撤了几步，B320立刻躲到安全位置，林希手中聚了个火球，大手一挥，将墙熔了个大洞，里面忽闪的白色灯光展露在两人面前。

　　B320走近，和林希对视一眼，迈步想要进入，被林希拦下，林希率先走进去。

　　很窄的通道，只有一侧有灯光，光亮暗淡，似乎下一刻就会停电熄灭，走过一个拐弯后，林希止步，B320的个子比林希矮，不知道前面看到了什么。

　　林希蹲了下来，视野开阔，这里只有间很狭小的屋子，一侧是铁柜，高保密性的机械锁，但铁门敞开，另一侧铺了老旧的被褥，上面坐着一副白骨，白骨呈舒展状，像是随意地靠在这里死去。

　　林希没有想象力去猜测这里发生过什么，便回头看B320。

　　察觉到她的疑惑，B320缓缓道：“旧世界的人有时候会建造一个小房间，储存稀少的物品，以后兑换更多的利益，等你到刑队实训就会明白，这可能违反人类法律。有时太过隐秘，就来不及获救。”

　　话落，她右手握拳举至胸口，微微低首，“很抱歉没能拯救你。”

　　星瞳者没能保护好人类，星瞳者必须道歉。

　　林希和B320做了同样的举动，两人才离开这里。

　　此行毫无收获，包括C354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找到任何还能用的物资，这个厂子干净得像是被人为搜索过，有些架子上堆满了灰，但是有干净的位置，原本放在那里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

　　队伍的每次出行和任务都严格记录，不可能误入已搜素的位置，更不可能为了一个新人而故地重游。

　　按照灰尘的厚度来看，这些东西都是最近才拿走的，但林希实在分不出这是个什么工厂，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被拿走。

　　C333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立刻上报了这里的情况。

　　回到基地后，用餐时间，林希端着盛满的餐盘坐在C354身边，转头看着他，“队长，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一起毕业的星瞳者？”

　　C354塞了几口肉，左耳提前佩戴好的翻译器正在工作，他用手里的筷子指了下对面的瘦子C333，再指向林希。

　　C333：“如果你们以后被分在同一个队伍，就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几率能见面。”

　　说罢，他皱起眉，“不好意思，这是以前的数据，现在——”

　　C354嘴里一直嚼着东西，筷子敲敲餐盘，加以眼神示意C333安静。

　　林希面无表情地看着C354，他收了餐盘走人，林希囫囵吞了几口，快速跟了上去。

　　她就这么不说话跟在C354身后，从餐厅跟到个人宿舍，C354在门口站住，她也停下。

　　“嘿，漂亮妞儿。”

　　林希佩戴的崭新翻译器发出机械的女性电子音。

　　“星瞳者都是个人宿舍，你要告诉我你怕黑吗？”

　　“不，队长，我不怕黑。”林希仰头看他，“明天就是月底，更换队伍的时候，我有可能遇到毕业的星瞳者吗？”

　　“A31，你的理论考试成绩是满分。”C354双手叉腰道。

　　为了防止训练期间的星瞳者产生不必要的情感连接，成功毕业后，将会被安排在崭新的队伍里进行为期五个月的实战训练，且安排的队伍之间不能有见过面的星瞳者。
　　五个月结束，确认该星瞳者合适的位置后，每周每个星瞳者都会在合适的位置随机分配队伍。

　　林希脑海里背诵无数次的文字闪电般呼啸而过，她无意识皱起眉，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问出这种愚蠢没有意义的问题。

　　“很抱歉，队长，我回去休息。”林希低首转身，肩膀忽然被有力的大手按住，她没有用力，随着这只手的力气向后，进了C354的宿舍。

　　“我的宿舍里没有第三双眼睛。”伴随着磁性的音色，女性电子音进入了林希的耳朵。

　　C354坐在自己的大床上，刚才的严肃和愠怒荡然无存，林希与他对视，看出他眸中闪烁着跟其他星瞳者不一样的情绪波动。

　　但她分不出那些情绪都是什么。

　　“队长？”她歪了一下脑袋。

　　“我就说我很喜欢你！”

　　林希被声音吓得歪了一下脑袋，她还不太适应这个翻译器。

　　“你喊我彼得吧！你想见到哪个星瞳者？跟队长说说？”

　　林希张开嘴——

　　如果星瞳者之间产生不必要的情感联系，那么就会出现成批的溃变者。
　　为了防止出现灾难，必须斩断这种联系。

　　“不，队长，我只是......”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文字打断了原本要说的，她三缄其口，变得结结巴巴。

　　忽然一只大掌从林希背后推了一下，她重重砸在柔软的大床，整张脸埋了进去，被压了两分钟，彼得才松开她。

　　她手臂撑起，给自己翻了个面躺着，黑色长卷发散在灰黑的床单上，雪白的皮肤因暴力压迫有些泛红，双臂随着刚才的动作肆意放在脑袋两侧，轻轻歪头，半睁着眼睛，转动眸子看向身边的男人。

　　林希：“队长你为什么这么做？”

　　彼得眼窝深陷，清澈透亮的蓝色瞳孔紧紧盯着她，他躺下来一手撑着脑袋，耸肩撇嘴。

　　“我也不知道，我总是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

　　林希看不懂，却记得这种眼神，她第一次察觉到右眼灼痛并和林望对视的时候。

　　“队长，你呼吸出的气体温度变高了。”她对温度的变化太过敏感，彼得也离她太近了。

　　彼得深吸一口气，躺了下来，从而避开眼神不再看向她。

　　林希正要起身，彼得一手按着她的脑门，把她按倒，她干脆双手叠在腹部，不再反抗。

　　始作俑者喋喋不休，她耳边的翻译器勤劳工作：

　　我来自B989围城，你知道的，B级围城只有一千座，我那个围城和C城的区别并不大，城里有几个长了年纪的老人，他们跟我讲过以前的故事。

　　他说以前的男人像我这个年龄，早就有妻子了，孩子倒是不一定有。

　　妻子是什么呢？

　　他从口袋里拿了张照片给我看，上面有一对很年轻的男女，他说年轻男人是他，年轻女人就是她的妻子。

　　他说妻子是要和自己宣誓不离不弃的伴侣。

　　我那时候不太懂，后来训练的时候也没忘记，或许就像我们星瞳者宣誓服从和守护。

　　他说他的妻子很漂亮，以后我也会有漂亮的妻子吧。

　　我不记得过去多久了，我好像忘记这件事了，遇到你的那天我又想起了这件事，尤其今天，曾经我也想和某个星瞳者，哦不，某个人重逢，但是我忘记很久了。

　　“好久不见，彼得。”

　　方慈曾经也跟林希讲过去，她会握着林希的手，四目相对，坦然地让林希进入自己的记忆，随意参观，林希以为方慈了解自己的能力，就说出了自己看到的，方慈记忆里的内容，林希觉得方慈当时整个人的温度都冷了下来，随后又变热了。

　　林希想着方慈，驱动左眼代表的能力，挖出了彼得脑海最深处的记忆，看见那些记忆后，她说出了记忆中那个女人常说的话。

　　她不知道的是，彼得已经被她的能力影响，这句话的声音和身影，与彼得记忆深处的某人完全重合。

　　翻译器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彼得过于立体的五官导致泪水在眼窝里积蓄了一个小水洼。

　　她不明白，“你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