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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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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0日天气雨
醒来已是下午四点。
边上没躺人，只躺着一只接着充电线的手机。洗了个澡，我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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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天气雨
马上要过春节，我爸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带人回家。我说八字还没一撇。
那个医生又约我，我想赴约，但前一天元气大伤，今天浑身没劲。
新闻报道了消防员的事迹，除了讴歌他的无私奉献外，还大大赞扬了他那感人至深的妻子。
消防战士与白衣天使的感人故事赚足眼泪，无论电视还是手机都躲不过那两个名字。
这种夸奖无非都是泡沫。等泡沫融化，他们就会陷入淤泥。但倘若没有这针肾上素，他们或许早就倒下。
外面正在下大雨。
蝴蝶就应该永远生活在温室里。
那里多得是不知道温室外面有多冷的蝴蝶，它们也许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雨。
保护蝴蝶的人现在在干嘛呢？
是在努力把蝴蝶捉回温室，还是跑出去为它撑伞？
不得不承认我很好奇。
我起身换衣服去医院，我认为这是在自虐，但我很难控制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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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我的不是窗外的大雨，是门外散发着酒味的庞然大物。
我毫不怀疑如果邻居家的狗这时候出来，会径直过来把他分食。
我把他架进来，然后和他一起倒在客厅。
他抱着我流泪。
我很害怕，我直觉自己处理不来这种事，但这时候把他丢出去又像在犯罪，只好坐远了随他发疯。
他哭得很节制，没有声音。
我背着他看手机，这才发现网上的风向又变了。
他家俨然成为了网友展示个人阅读能力的好案例。
上一秒有人分析他妹妹因何爱上草根小子，洋洋洒洒写了五千字长文，控诉他妈妈在家庭中的专制行为对孩子感情选择的严重影响。
下一秒有人讨论所谓家庭生活中父亲的缺位和母亲的代偿。
还有他们家公司曾经发生火灾死了人的事。
他们家被翻了个底朝天。
公司用账号发了个律师函，反被嘲笑，顺便开启下一波解读。
还有人附上了婚礼视频，圈出了没几个人的主桌，大肆批判女方对男方家庭的蔑视。
我有幸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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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看。
看他妹妹的中学同学爆料他妈妈是如何从中作梗拆散一对小情侣。
也看据说是他的“朋友”的人投稿，说他怎样以严苛的方式对待处理感情生活。
网友最爱看这些，事实上我也爱看。
只是我越看越觉得悲伤。
我好像从未以这样的角度观察他。
他又问我怎么办。
这下就算我是十万个为什么也回答不了他了。
我问他妹妹怎么样了。
他说他妹妹和妈妈在医院大吵了一架。一个说这辈子都要不离不弃，一个说赶紧付赔偿金离婚。一个说对方铁石心肠，一个说对方活在梦里。
结果呢？我问。
他说他妈妈气到晕倒，住院。他妹妹蹲在病房外大哭。
我沉默，他也沉默。
他没说他最后去帮了谁。他只说是他对不起他妈，又说是他没保护好他妹。
这下全变他的错了。
我只好苍白地安慰他说你们都没错。
他说那你觉得她们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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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能知道。
我讨厌专制，但又羡慕他的父母，因为我没体验过。
我只记得小学的某一天我抱着我妈的大腿大哭。她也回抱我，正当我以为她要留下来的时候她上了辆出租走了。
之后再没人管我放学有没有偷买垃圾食品。
我喜欢自由，但又害怕彻底变成短线的风筝。
有年我爸躲债，把号码换了。我在国外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也没找到他，当时以为他也不要我了。
所以我说，既要又要是人之常情。贪心一点也没什么。
你也可以贪心一点，我和他说。
他的头发乱了，我伸手去理，结果全是发胶，扎得我手疼。
他思考了会，说就算贪心不知道能贪什么。
我叹气，想这人是真没救了。
贪睡吧，赶紧睡觉。
我说睡一觉就没事了（虽然我知道这话是在骗鬼）。
他说他衣服没换，脏。
我直接把他按进我的被窝里。
我说我的床单才刚换过，但它应该不介意收留一个难得贪心一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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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2日天气雪
早上拉开窗帘，外边白茫茫一片。
我把他喊起来看雪。
他宿醉，神情恍惚。
早上八点之后帖子少了一半，估计是他们公司那边动了点关系。这导致网友说话更难听。不过什么都会过去，网络上没人有记忆。
下午他要去医院看他妈妈。我自告奋勇送他，结果发现他没车，我没车。
最后我打了个车送他。
我陪他到病房外面，停住。
他让我一起进去，我说算了。结果他求我，好吧，黄历说今天不宜拒绝可怜人。
他妈妈恢复得不错。她和我客套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斥责他不修边幅，没个人样。
他出门前洗了个澡，头发很顺。只是没衣服换，我家也没剃须刀。
他妈妈说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挺住，别让外人看笑话。他说对。
我想对什么对，别人笑都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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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病房的时候见到了他妹妹。
她站在外边，眼睛很肿。
她让他帮忙求求妈，她说她不想让妈妈伤心。
说话间她的情绪上来，眼泪止不住得流，急得我想去给她递纸。
她快站不住，几乎要扑进他怀里。
他侧身躲开。最后我搀住她。
她控诉不公平，控诉一切都对她的小家庭不公平。她说得情真意切，连我都觉得动容，想上天是在刻意折磨她。
我看向m，他眉头紧锁。
他说他支持她。这让她的眼睛亮了几分。
但他又对她说，他支持她去做她认为对的事，但后果只能由她自己承担。
她又哭了。显然她也明白自己无力承担。
他拉着我出去。
出去后我们一起踏进雪里，等他助理来接。
趁他不注意，我捏雪球砸他。
把雪砸到他头发上，衣服上，脸上。总之让他变得更狼狈。我说谁管你啊，你最傻，所以大家都欺负你。
他听完也来打我。
到家后我的大衣湿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