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妖》尽高楼

19、古族之故

　　“真皓！”
　　狐狸威风凛凛地闯进来，一根尾巴迅速卷起他的腰往外拖，而紫烟也立刻拧成一股绳缠在他腰上往另一边拽。
　　真皓：“……”我去，要被撕成两半了！
　　“你们给我住手！”
　　两边同时一松，紫气还有点做错事的可怜。小石榴“哇哦”一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是诡炁熟人？”
　　“死狐狸，谁是祂熟人！”他骂骂咧咧。
　　而人偶美人在此时愣愣开口：“我族。”
　　“你看，祂都叫你……祂叫你啥？”狐狸傻眼，难道这家伙还有大来头吗？难道他是内奸？要不要揍一顿？真皓看懂了狐狸的眼神，破口大骂：“住脑！停止你脑海中卑鄙的污蔑。”
　　他双手护在胸前，严防死守：“喂，就你，什么‘我族’，别乱说。”
　　美人红唇微瘪：“我族，思念，千年。”
　　“你别乱说，我没活千年，”他受不了地催促狐狸，“要打吗？还是拖字诀。”
　　小石榴灵光一闪，“哦，祂是说你是祂族人后裔，祂想了族人千年。”

　　诡炁感激地点头。

　　真皓白眼一翻，“祂是为了骗项链，你傻不愣登的少管。”他一说完“项链”，紫烟立马精神了，诡炁：“项链，我的，还。”
　　真皓捏诀召唤法器，冷笑道：“看吧，妖邪之物尽会蛊惑人心，七尾，动手。”

　　祂一边摇头，一边指挥紫烟抢夺真皓手里的项链，狐狸也加入战斗。这座宫殿也是奇特，三方力量乱斗它居然毫发无伤，说不定桐凰殿本身就是一个法器。

　　寻常的力量根本奈紫烟不何，真皓和狐狸的攻击都是带着实打实的杀意，对诡炁根本不起作用。诡炁一边夺宝，一边又要注意不伤了真皓，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居然打得有来有往。
　　小狐狸乖乖站到一边，双方都很有道德地没有波及她。她观察他们的战斗，悄咪咪地拿出了冼灼给的伞。

　　这场战斗终究还是会分出胜负，真皓眼睁睁看着紫烟掰开他的掌心，心里恨极了。他想着要是项链被抢走了就扔爆破符炸了这里。

　　呼——
　　一把伞凭空出现，携带风声卷走真皓手心的布块，小石榴笑嘻嘻地握住它，她在学堂里学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做的好石榴儿！”

　　紫烟迅速改变攻击对象，真皓一时有些脱力没能阻止紫烟，在紫烟触碰到她之前，一条尾巴卷住她的腰往外扔：“跑！”
　　小石榴没有犹豫，借力尾巴想往外面跑。
　　刷拉——

　　门窗紧闭，打不开了。
　　狐狸和真皓同时一片空白：“完了。”

　　小石榴地上一滚躲开紫烟，她咬咬牙，掀开隔绝布，直接咬下项链坠子吞了下去！

　　诡炁，狐狸和真皓都惊呆了——你在干什么？！
　　小石榴冷这一张俏脸，不要命地挑衅：“反正我本体不在这里死不了，我不怕！”
　　狐狸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姑奶奶你元神在这里啊！”
　　一经提醒紫烟发疯地想往她身体钻，一把伞又横空出世挡在面前。这把由冼灼锻造的护身法器，上面残余万物生的力量，紫烟一时无法靠近。
　　小石榴要哭了，小道士，又是你保护了我。

　　局面又僵持下来。

　　狐狸心眼比真皓要多，为了防止变成人质，它出其不意地把真皓绑来：“别动，不然我就杀了他！”
　　真皓：“……死狐狸你有病！”

　　紫烟当真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凝成一股绳趴在地上。宫装美人僵硬的脸蛋居然有那么些可怜：“不要。”
　　小石榴不敢松懈，紧紧抓住伞柄，踱步靠近狐狸：“你真的和祂有关系呀。”
　　真皓满脸黑线，额头一抽一抽的，显然在爆发边缘——死狐狸，绝对不会放过它！

　　小石榴忽略了为什么队友会变成人质的突兀，很自然地加入狐狸阵营，还大胆地威胁诡炁：“我告诉你啊，我们跟这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你乱来我们是真的会打他的。”
　　“白眼狼！”
　　“人质没资格叫嚣。”她毫不客气地拍在他头上，看不出这一巴掌是不是怀有私仇。诡炁果然被唬住了，居然当场消散了紫烟，特别配合。
　　“别打他，我不动。”

　　连小树妖都可以唬住祂，看来这诡炁的心智未见多成熟。就像是天生神力的小孩，无论小孩力气多大，本质就是个小孩，没见过世面，好骗。
　　想清楚这一点狐狸对诡炁的恐惧就差不多消散了，现在害怕的可是诡炁。有真皓在手不用担心诡炁出手，晾祂也没脑子会想到偷袭。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仨对诡炁造成不了伤害，必须拖到冼灼他们来。
　　狐狸给了小石榴一个眼神，后者瞬间意会——懂了，拖时间。

　　“真皓真是你族人吗？你们都不是同一物种啊。”
　　“老子正儿八经的人类。”真皓不承认自己和诡炁是同族，他十几年的人生经历记得清清楚楚，他是青城山掌教的小弟子，从小在青城山长大。无论给予他一身血脉的生身父母是何人，但他真皓永远是青城山的人。
　　“我不是你族人，或许我真的有什么创造你的那个古族的血脉，那都是千百年前的事了。”这件事上他出奇的冷静，不就是有了点血脉关系嘛，他大师兄还是人妖混血呢。
　　“决定我是什么人的是我自己，不是一身沾亲带故的血。”

　　他一顿输出，丝毫没有作为人质的职业修养。诡炁被他一番无情的话伤透了心，虽然如此，祂还是好声好气地说：“你决定你的身份，我决定我的同族。”
　　小石榴惊奇道：“祂没有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了诶，真皓你好厉害一下子就治好了祂的口吃。”
　　真皓：“……闭嘴。”

　　事到如今，他明白师尊为什么会派他来了——原来是当人质的。

　　“我还有个问题，这具身体是皇后吧，你为什么要用人家的身体呀。”这个问题小石榴是真的好奇，她更好奇要怎样才能上别人身，她想学。
　　问起这个，诡炁仿佛柔软了下来，“我被关了，她救了我，她死了，我救她。”
　　“完了？”
　　祂乖乖点头。
　　好吧，真无聊。

　　真皓：“复生之术乃禁术，你不可能成功的，不然束手就擒改过自新。”
　　“我能，救她，”祂说话虽没什么起伏，但那双紫玉的眼睛锁定到小石榴的肚子。

　　小石榴敏锐地把真皓的手往自己肚子前挡了挡，诡炁有些遗憾。在山谷生活多年，小石榴有一种对危险敏锐的直觉，刚才诡炁一定想把她开膛破肚取项链。
　　说到项链——
　　“我吃了项链会有事吗？”

　　狐狸有些无语，她居然才想起这个问题。“无论有没有事你只能骗骗自己没事了，不是你说的，你不怕。”
　　“可我也会怕痛啊。”

　　真皓：“她吃了那东西会怎么样？”
　　同族难得主动提问，诡炁积极配合：“短时间，不会。长时间，不知道。因为，没人吃过。”
　　“那你怎么知道短时间没事？”
　　“现在，观察的。”

　　“……”敢情诡炁自己也不知道啊。或许是心里作用，小石榴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火辣辣的，她刚才真不该自己吃，该让真皓吃。

　　狐狸看起来很镇定，实则它快要维持不住本体了。虽然诡炁忌惮真皓没有动手，但紫烟本身是有毒性的。即便诡炁把凝聚的紫烟收了，但桐凰殿里几乎每一寸都浸润在淡淡紫烟里，这一次待的时间比上次长，它真怕当场脱离变小，那就好笑了。
　　小石榴因为本体不在所受影响微乎其微，真皓据说有那什么血脉估计也没事。
　　所以有事的只有它了。

　　它只能对他们密音入耳：“你们两个听着，我不一定能一直维持这个形态，想办法拖时间，逃估计是逃不了了。”
　　这种事情还得真皓来。小石榴给他支招：“你就问问祂这些年过得怎样，还有其他族人留世吗，为什么被封印，和国君的关系。祂挺在乎你，对你一定言无不尽。”
　　真皓头一次发现小树妖是真有点东西——一般的好妖哪能这么理所当然地利用别人的感情，真够无耻的。
　　“真是妖不可貌相啊。”
　　小石榴一头雾水，不懂他在说什么。

　　“咳，诡炁，”祂正襟危坐，像极了学堂聆听夫子教诲的学生，“你族，我们族人还有后裔存世吗？”
　　祂很高兴和族人说这些事：“有的。”然后真皓就没听到下文了，就这？继续说啊！
　　“然后有谁？”
　　“不知道，大概，各地，零星。”
　　他“哦”了声，继续问：“你这些年还好吗？”
　　“在地底，没意识，醒来后，才有。什么叫，过得好？”祂不能理解这句话，“如果你希望，那我就很好。”
　　祂说话不流畅估计也是被埋地底太久了，嘴皮子说不利索。一定算起来，祂在地面上生活几年，地底睡了千年，都睡傻了。

　　啧，听听，都有些可怜了，而且封印祂的就是祂心心念念的“同族”吧。
　　“你为什么被封印啊？”
　　这个问题估计是触碰到诡炁的深沉记忆，祂先是如同死气沉沉的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再是周身气场紊乱，阴风大作，烛光明灭。
　　小石榴及时把脸埋进狐狸毛，只有人质真皓的脸颊被风挂得生疼：“要不你别想了。”

　　“不，我做错了，惩罚，是我坏……”祂并没有想起全部，但是祂的同族都很好很好，一定是祂做错了才有的惩罚。
　　“对不起，我错了。”

　　真皓不能理解，小石榴也不能理解。她对狐狸窃窃私语：“祂为什么要对不起？”
　　“大概抽风吧。”

　　“好了好了，下一个问题，你和国君是什么关系，你在替他做事，还是你蛊惑了他？别骗我，说实话，一字不漏。”这才是他最想问的，诡炁和古族的事情他们自个想吧，他只想获取足够的情报。
　　他不能够在小师兄面前一事无成吧。

　　因为是附身，诡炁做不出表情。如果祂是个活人的话，看起来一定是又傻又无辜，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恶，天真又残忍。
　　“好的，我告诉你。我和他，是契约，他助我获得食物，我帮他，清除敌人。”

　　食物。
　　真皓的目光冷了下来，他勾起一个亲切的笑容：“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弱点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