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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布料 ...

  •   “你家小姐受了惊吓,还不快带她回府。”梁择明一刻也不敢耽搁,用焚妖鼎将那妖物收进去之后便负手而立冲纸鸢说。

      这乌二小姐还未出阁,私跑出来本就忌讳,幸而这乌二小姐戴着面纱掩面,可现在这面纱被晏郁生的剑气所摘去,那一张清秀艳丽的脸蛋明晃晃摆在他们眼前,这叫旁人如何看?!

      他心里急的不行,也不知晏长薄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要故意将人家姑娘的面纱摘下。
      偏偏长薄仰头与二小姐对视,他不避讳,二小姐也跟看呆了似的不隐藏。

      纸鸢被梁择明喊醒,急忙抓住乌桐的胳膊,“小姐,您的面纱被摘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乌桐与晏郁生对视了许久,她不清楚是皇子故意的,只是他眼里的情绪太过于浓郁,她想看清些。
      那种情绪对她来说是陌生,未知,好奇。

      最后是晏郁生先将眼睛给移开了的。

      他收了剑,面上没了方才肃杀之感,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
      他冲乌桐颔了一个毫无诚意的首,道:“在下失礼,希望乌小姐莫要责怪。”

      乌桐显然还没出来,随口敷衍:“不碍事。”
      只是方才捉妖打斗的情景太让人着迷了,她看的一时糊涂。

      “不知乌小姐可否喜欢这场‘捉妖’戏份?”
      晏郁生前脚刚说完,乌桐便迫不及待的追着回话:“喜欢!”

      梁择明:“……”
      纸鸢:“……”

      晏郁生轻笑一声,乌桐觉得他是在笑自己没见识,一时脸热,为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晏皇子不愧是皇子,以身作则守护百姓,捉妖时英姿飒爽,果敢决绝,当真是烟荒所有男子的榜样!”

      写戏本的嘛,这种夸赞之话必是信口拈来。
      给皇子拍马屁,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晏郁生轻笑:“乌小姐的马屁拍的当真是好。”

      乌桐:“……”
      大可不必说出来。

      梁择明热闹也看够了,上前一步与晏郁生齐肩站,“那既如此,乌二小姐我们便先走一步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他冲乌桐淡淡颔首,随后和晏郁生说话:“妖物既已除,那我们就赶紧回皇宫复命吧。”

      他们四人一同出了愫听楼,乌桐还奇怪着,如果二楼那么好的座位真是老板所安排的,那为何着皇子出门还不想送?

      她随纸鸢一同上了马车,梁泽明与晏郁生见两人已经坐上,便转身离去。

      马车发动前一秒,乌桐突然从小窗中探出头,喊住晏郁生:“晏皇子!”
      晏郁生和梁泽明同时扭过头,乌二小姐想必年龄不大,面容刚褪去稚嫩,像一株刚刚盛开的鲜花。

      她因为方才着急探头的缘故,头上的珠钗随着动作微颤,颤的晏郁生的心尖也跟着抖了几分。
      他问:“乌小姐,还有何时?”

      乌桐攥着车帷,犹豫开口:“今日我来愫听楼一事,晏皇子可否为我保密?”
      她别无他法,只能赌,赌这民间传闻中冷漠阴戾的晏皇子,究竟有没有恻隐之心。

      两人对视良久,晏郁生勾唇扯出一抹淡笑,“好,我定当为乌小姐保密。”

      乌桐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这晏皇子居然会有恻隐之心。

      不过传言虚实非真,她也不能就此放下心来,也得提防着。
      万一哪天晏皇子反悔了呢。

      *

      回皇宫之时,梁泽明还换了身衣裳,而那位晏皇子换都未换,一身旧衣便去了御书房。

      临近晌午,景昭帝处理完公务,正和刘公公讲话,听门前的御前侍卫禀报说皇子和梁公子回来了,便抬手让刘公公出去喊他俩过来。

      梁择明是烟荒的亲王之子,是极为罕见的异姓亲王。

      先皇曾在时政局动荡,他的三弟因为皇位与手足残杀,在先皇命悬一线时,是梁择明的祖父放血救治,并与先皇历经一年夺回皇位,此中艰险每次提到先皇就隐隐掉泪。
      因着先皇也是个重情义之人,所以梁氏便成为了烟荒唯一的异姓亲王,历经两代不息。

      进入屋内,梁泽明双手抱于胸前微微低头鞠躬,做了一个简单的拱手礼。
      晏郁生也草草的行了一揖。

      景昭帝不满的看了一眼晏郁生,眉头凑在了一起,“你这是什么样子!真就不能学学你二弟?”
      景昭帝毕竟是晏郁生的亲生父亲加皇上,晏郁生语气还算恭敬:“谢父皇给予厚爱,不过我与二弟不同,二弟那是笔墨之志,与我这平日跟妖魔打交道的可不一样。”

      “油嘴滑舌!”景昭帝暂且不想理他这个散漫惯了的儿子,移到话题,“今日之行可有什么进展?”

      “不是计划的那只妖物。”晏郁生眼睛看向别处,似在思索,“想必是那只妖已经知晓我们的行踪,今日抓的这只妖是另外一只。”
      “另外一只?”

      “嗯。”晏郁生点头,“是一只小妖,寄宿在一位老人身上,平日靠着说书吸人精气。”

      景昭帝看向梁择明,“ 枕川做何感想啊?”
      枕川是梁泽明的字号。

      梁泽明得令,发表了自己的见言:“陛下,臣觉得我们的计划没有纰漏,只是……”

      这景昭帝最是知人善任,这异性亲王梁长风的儿子梁泽明自小就聪慧过人,打小和晏郁生在修习中就脱颖而出,景昭帝很是看好他。

      景昭帝不避讳:“枕川放心直说。”
      梁泽明:“只是这计划唯有您,长薄,我,以及刘公公知道,若真是那只妖提前知晓我二人的行踪,怕是我们当中有人通风报信。”

      梁泽明此话一出,屋内一时有些寂静。
      他站在原地,身子挺拔如松,肩膀宽阔,生了一张好皮囊,大约是与晏郁生呆久了,他周身也有一股“临泰山而不惧”的气态。

      景昭帝思索许久,而后抬头:“朕知道了,此事就先暂且搁置吧。”
      晏郁生皱眉,有些不悦的看向景昭帝。

      景昭帝眉毛一横,“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朕?!”
      “为何父皇不让继续往下查了?”
      景昭帝:“如何查?当真如枕川所说出了奸细,往下差只会使你俩越来越危险,这让朕如何放心?!”

      大约是被晏郁生气到了,景昭帝说罢后咳了两声。

      梁泽明看了眼晏郁生,着急着去关怀景昭帝,“陛下——”
      “朕无碍。”景昭帝抬手制止梁泽明欲要上前搀扶的身形,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是让你们不查此事,三日后是冬猎了,你二人先着手去准备,到时候赤华族的人也会前来,莫要丢了皇家威严。”

      赤华乃是烟荒的边陲小族,是一个游牧部落,最好骑射,往年朝烟荒进贡奇珍异宝,与烟荒交好,威名在外,这也导致周边国家多少畏惧。

      “是。”他们二人得令行礼欲行退下。

      “哎对了。”景昭帝忽而想到什么,拦住他俩,“这案子先不查,可今日你们二人多少也捉了妖,敌暗我明,这气势不能输,你们二人想要什么奖励,便去国库里挑选吧。”

      “儿臣谢父皇好意。”关于奖励这一方面,晏郁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坦然接受。
      景昭帝:“……”
      当真是他的好儿子。

      ……

      出了御书房,梁泽明刚想说一同共进午饭,结果就瞧见晏皇子迈着步子去了国库方向,他心里觉得好笑,提步跟上去。
      “长薄,你还真要去领赏?”

      “不然呢?”他回答的坦荡,“父皇的好意,我怎能不做出实际?”
      梁泽明跟他了那么久,当然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一语便点破:“你又想干什么?”

      晏郁生笑了一下,没做回答,而是提速继续往国库走去。

      正当晌午,布防略有些松懈,再加上晏郁生是皇子,所以侍卫很快便放了行。

      这国库当真是大,一列列架子上排满珍贵物件,有些被箱子锁着,应当就是黄金白银了。

      “你是想来挑些什么?”梁泽明第一次来国库,未免有些好奇,粗略的扫了几眼后便亲身觉得烟荒实在富裕!

      晏郁生走到放着丝织布帛的架子前,大致翻了翻那些彩色的布料,抬眼唤梁泽明,“你来为本王挑选几匹时兴的布料。”
      “你挑女装布料作甚?”梁择明看着他,然,从晏郁生那无悲无喜的眼神中,梁泽明瞬间明白,“是准备送给乌二小姐是吧?”

      晏郁生照旧不做声。
      梁泽明有办法治他:“不承认吗?那恕枕川无能,我平日里只懂修习道法,也不懂这人间女孩子的衣裳时兴,望殿下恕罪。”
      他还假兮兮的拱手致歉。

      晏郁生“……”
      有求于人,只能让他捏住把柄,于是便承认:“是,那又如何?”

      “这乌二小姐长的的确有几分姿色,胆识也过人,不过殿下若想娶她为妻,怕是极难。”
      晏郁生:“……”

      他抬头,懒懒的掀起眼皮盯着梁泽明,“本王何时说要娶她为妻了?”
      “嗯?”梁泽明有些不明白,“将陛下赐的奖赏赠与她,你当真不是存了什么心思?”

      晏郁生撇开眼继续挑选布料,道“此女谎话连篇,本王不过是看她衣裳布料都旧了可怜她罢了,我是疯了吗要娶她为妻?”
      梁泽明:“……”

      “你没有觉得,本王逗她挺好玩么?”
      梁泽明:“……”

      梁泽明家有一位小妹平日里素爱打扮,而他又是极宠这个妹妹,于是便什么新鲜时兴衣物挂饰,全部搜罗给他妹妹送去,所以对于女子时兴好看的布料懂得非常多。
      他懒得再与晏郁生争辩一二,细细挑了几件京城时兴的布料递给了晏郁生。

      *

      乌府。

      乌桐与纸鸢回到府里没多久,就有正院的丫鬟喊她们过去用午膳。
      乌桐脱下披风,而后便同纸鸢来到了正院里头。

      她们刚来,便已经到了里面欢声笑语的,听那声音便知道是她的三姨娘和祖母在调笑。

      乌桐走进去,挨个行了礼,然后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着丫鬟给净手。
      她父亲乌易正在同她的大姐乌挽讲话,瞧见乌桐进来了,便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些事,问道:“你可知悔过了没有啊?”

      乌桐抬眸。

      乌易说的事情是前两天发生在府中的一件落水事。

      那日出了太阳,三姨娘正和丫鬟们陪着二小少爷在湖边玩耍,三姨娘娇贵主,玩了一会便累的不行,于是由丫鬟的搀扶下去了一旁的亭子里休息。

      那时乌桐正巧从花园旁经过,与二小少爷乌承宇撞了个照面,然而乌承宇又爱黏着乌桐玩耍,一见面,便抱着乌桐的大腿非要同她玩耍。
      乌桐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他陪他玩一小会。
      于是乌承宇便要同她玩捉迷藏,乌桐靠在大树后数数的时候,忽而听到“扑腾”一声,她额间一跳,慌忙跑去湖边。

      好巧不巧,正与听到响声赶来的三姨娘撞个照面。
      于是她一口咬定是乌桐推了乌承宇下水,然而乌承宇因为年龄太小加上受了惊吓,这一出下来,更加认定了乌桐就是故意残害手足的罪人。
      于是她被逼着打了手板,跪了祠堂,任凭她如何解释,没有人听,没有人信。

      ……

      乌桐被提及心酸事,心情差了许多,不过她维持着表面的尊敬,回应乌易,“父亲,女儿并未推承宇下水。”
      她生的清秀,身子又单薄,唯有那一双眼睛坚定清亮,据理力争。

      “啪——!”乌易大掌骤然拍上餐桌上,一时热闹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乌桐,眉毛都快蹙在了一起,狠声道:“人证都在,你为何还不肯承认?!”

      乌桐站起身跪在地上,语气铿锵:“没做过,我为何要承认?那日我的确与承宇在湖边戏耍,可承宇掉进湖里时我并未在场,你们为何不听我解释就要判我的罪?”
      三姨娘听闻乌桐百般抵赖,急了,“当日我与丫鬟赶到就你在场,就算不是你推我儿下的水,那为何站在湖边观望不肯救我儿?你就这般歹毒心肠吗?!”

      乌桐看向三姨娘:“我自幼不通水性,如何去救二弟弟?”
      “你——你怎这般无礼?!”

      “可这是事——”
      “啪——!”

      乌桐话未讲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硬生生截住了话头。

      乌易气头正盛,又下足了力气,更何况他一个成男男子,本就与女子体格相差巨大,他那一巴掌,打的乌桐狠狠歪了头。
      乌承宇坐在三姨娘的怀中,小孩听见那声音感到了害怕,放声大哭了起来。

      乌桐顿时觉得半边左脸都火辣辣的疼。
      她躬身给乌易磕了一个头,而后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饭堂。

      ……

      深夜,晌午停住的雪又下了起来,势头挺大,至少是鹅毛大雪。
      乌桐躺在床上盖着棉被,这个点本该入睡,可这会她着实睡不着。

      从晌午那一巴掌后,她那心里就酸酸的,具体为何也说不上来,好像是为她那可怜的自尊感到羞耻。
      可她这深闺小姐,从小到大便受尽人冷落,她只知道,自尊是讨不来一身暖和的衣裳穿的。

      她娘死的早,自小便没有依靠,自从她及笄后,她所发的月钱便少之又少,买笔墨就没有衣裳穿,买衣裳就不能写字念书。
      于是她便拿钱去买便宜的墨水和毛笔,拿笑脸和玩笑去找姊妹捡些适合自己的衣裳穿。

      所以她知道,如果自己为了那一点自尊,便不能活的这么大。
      所以她早就会拿两副面孔示人。

      左右也睡不着,乌桐索性翻身下床,她披着衣物御寒,而后用火折子将蜡烛给点燃了起来。
      她跪坐在书案前细细研磨,然后拿着毛笔构思这出《捉妖记》该如何写。

      刚有了一点思路,忽而听见窗户旁有敲击的响声。
      她没有防备心,着实被吓了一跳,连毛笔也不小心掉在了案上。

      她捡起一旁的蜡烛,而后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旁,隐约看见那里有个人影。
      身形线条利落,身材高达,似乎是会武之辈。

      她突然想,若是贼人前来害命的话,自己死了也好。
      等明日一家人发现她遇害的时候,她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在自己灵堂前痛哭一场。

      秉着这种想法,乌桐慢慢推开了窗。
      窗外的冷风卷着雪花一同飘进了屋子里,乌桐没拿衣物,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一时被冻的打了个颤。

      她刚向外探去,一只手却扶住了她的肩膀,随后一个头先她探了进来。
      两人的距离很近,乌桐清楚地瞧见了那双眼睛。

      狭长,冷漠,幽深。
      竟是晏郁生。

      冷风大雪伴侧,深夜闯入内宅会见闺中小姐之人,竟然是烟荒高高在上的大皇子。

      乌桐慌了一下,随即与晏郁生拉开距离,紧张到结巴:“晏、晏皇子?”
      然,晏郁生并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盯着她的左脸看。

      乌桐这才想起来今日被打那一巴掌,刚想抬手捂住脸,可晏郁生的手比她快一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晏郁生移开眼,说道:“本王今日前来,是有一样礼物要送与乌小姐。”

      礼物?送与她?为何?
      乌桐被挟至住胳膊不能动,疑惑的看着晏郁生,“殿下…为何要送我礼物?”

      晏郁生并未回答她,而是将右手移至胸前,掌心摊开,出现了一个包袱。
      然后在乌桐愈发差异的眼神中,他将他的手移开,将那挺大的包袱给打开了。

      入目的便是粉色的布料,边缘还漏出了黄色、绿色等颜色。
      料子颜色鲜艳,上面的绣法也十分漂亮,有兰花纹,落花流水纹等,都是现如今京城流行的款式。
      很明显不过的,这是送与她的新衣裳。

      晏郁生手上前一伸,乌桐怔怔接过,盯着那布料良久。
      随后她抬眼,对上晏郁生依旧毫无情绪的眼睛,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新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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