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迷烟

36、番外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芝加哥的冬天冷的要冻死人，黑羽凌窝在壁炉旁塞着木柴，火苗烤的柴条子噼里啪啦，暖洋洋的热浪充斥整个房间。这是她来美国的第二个年头，期间她不止一次的反复后悔，为什么当初不选阳光海滩夏威夷，要来这个冰天雪地芝加哥。脑子里的水是冻住了，人也快冻死了。

　　再过几天就是平安夜了，今年的圣诞节对于黑羽凌来说应该会异常冷清。黑羽先生和太太要在国内参加集团新项目的奠基仪式，分身乏术。秘书姐姐和铁男去旅行结婚了，这一场蜜月不度到天昏地暗、两人去三人归的程度怕是刹不住车的。

　　“啊...孤家寡人，好可怜啊。”

　　凌躺倒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小调，手指下意识的摩挲左腿根部的疤痕，这一道自己亲手划下的长痕，每每摸着就像一条长绳扼住了脖颈。

　　两年了。

　　分手两年了，一别两宽。

　　『铃——铃铃——铃铃——铃——』门铃突然被按的震天响，打断了凌才开了个头的伤春悲秋。

　　弹坐起身，凌一把拉过沙发上的薄毯裹住自己，蹭蹭蹭的往楼下大门跑。透过门上的猫眼，外面站着的应该是个男人，站的太近，挺高的都看不到脸。

　　“Who is it？”凌皱着眉头，这个时间段她没有约会诶。

　　「阿嚏——」等了半天，外面回应一个大大的喷嚏声，随即，「黑羽凌，你再不开门，我要变冰棍了。阿嚏！」

　　这个声音...!！凌赶紧手脚并用的把门上的锁全部打开，近乎拆门的力量掀开了眼前的阻挡。门外是个刺猬头，见面礼是连续十个大喷嚏。

　　“仙道彰！！你好恶心啊！！！！！！！！！！！！！！！！！！！！！！”

　　。。。。。。

　　“呵啊哈...”仙道捧着热可可，裹着毛毯，正坐在壁炉正前方回魂，“你为什么要选这么冷的地方，你是不是有毛病。夏威夷不好吗？海钓一定很不错。”

　　“圣诞季，你为什么会来我这里？”凌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凑到仙道面前，“你没有约加月吗？”

　　“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思念。”仙道笑的坦然，“所以我把自己当成圣诞礼物漂洋过海来看你呀。”

　　“说。”仙道的嘴，骗人的鬼，会信才怪。凌伸出食指，用力抵着仙道的额头，“为什么？”

　　仙道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手握住凌的食指，一手揽住凌的腰，就这么一带，把凌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肩膀，借我靠一下。”

　　这如同暗号的一句话，真的听起来还挺刺耳。

　　“诶？”感觉自己左肩的位置有些不同寻常的温热，凌停下了嬉闹。她圈住仙道的肩膀，轻抚他的后背，像哄小朋友一样。可嘴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被我预言中了？知道难过啦？早就提醒过你，你真是活该，渣男的报应。”

　　“嗯。闭嘴，黑羽凌。”仙道是声音闷闷的，“这下我们两个孤家寡人，真的在一起抱团取暖了。”

　　“呸！我可是很多人追的！”凌把仙道从自己肩上推起来，看着他红了的眼睛，又有些不忍心，“那...勉强这个圣诞季陪你一下咯。”

　　“很多人追？”仙道噗嗤笑了出来，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使劲往凌衣袖上蹭。

　　“仙！道！彰！！”凌恨的咬牙切齿，挥起的拳头在怼到仙道鼻尖的一刹那停了下来，“赔我衣服。”

　　“好啊，给你买。”

　　“我还缺个包。”

　　“好啊，给你买。”

　　“我还想买双靴子。”

　　“好啊，给你买。”

　　“我还想知道他好不好。”

　　“三井前辈啊，他挺好的。”

　　“真的吗？”哭包转移术，现在轮到了黑羽凌的头上。忍不住扁了嘴，凌的眼泪说来就来，“你干嘛要惹我哭啦！混蛋渣男！我已经三个月没因为这件事哭过啦！啊！！”

　　“渣女，是你自己问我的，还不讲道理。”仙道揉着凌的脑袋，试图把她推远一点，可惜失败。自己的衣服也被她当成了擦脸巾，鼻涕眼泪，也不知道有没有口水。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女人报复心极重！仙道学着凌说道，“赔我衣服。”

　　“知道了，给你买。”

　　“我还缺个手表。”

　　“知道了，给你买。”

　　“我还想买双篮球鞋。”

　　“知道了，给你买。”

　　“我还想要个女朋友。”

　　“知道了，给你找。”

　　“你啊？”

　　“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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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黑羽凌反正是一如既往的睡到日上三竿。

　　在这么寒冷的冬季，温暖的被窝简直就是天堂。凌恨不得自己也有冬眠的本领，一觉醒来春暖花开。嗯？怎么突然鼻孔有点痒？

　　凌揉着鼻子，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仙道彰！！！！！！”凌瞬间就清醒了，裹紧被子猛的往后缩，“你特么为什么在我床上！！！！！”

　　“叫不醒你啊，我快饿死啦。”仙道抢着凌的被子，试图把自己的大长腿也塞进去，“给我盖一点，冷。”

　　“你特么的！”凌直接飞起一脚，把仙道踹下床，“回自己床上去啦！”

　　“昨天晚上，是谁陪你哭到半夜？我两个袖子直接废了，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良心。”仙道揉着自己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又坐回凌的床上，摊手，“被子。”

　　真是亏得当初床和被子都特地订了King Size，凌不情不愿的让了半张床给仙道：“你不要挨着我，我怕我把持不住，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嗯？不是把持不住当场要了我吗？”这种话从仙道的嘴里说出来，真是...emmm...唉，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眼看着仙道毫不客气，大大咧咧的钻进被窝躺下，凌扶额，觉得有点头大。

　　“诶，不是。你饿了不会自己...”凌欲言又止，也是，仙道怎么可能自己动手，他以前可是有加月这个金牌贴身诶，“那...我的手艺可完全不能跟加月比哦。要不，我们叫外卖？或者出去吃？”

　　“随便。”无欲无求。世界上只有两种事物，加月出品和除此之外。

　　“不准随便！”凌鼓着腮帮子，一个枕头砸在仙道脸上，“臭狐狸就从来不会说随便！单细胞生物的单刀直入，让人觉得被重视又有安全感！像你嘛！自由散漫，活该被...！哇啊哟喂！”

　　仙道翻起身直接把凌压在下面，双手固定在她身侧，近距离面对面：“你再往我心头扎刀试试。”

　　凌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小太阳变雷暴云，小声嘀咕：“那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你·还·说。”

　　总觉得仙道压的越来越近，凌全身鸡皮疙瘩都炸出来了：“对不起！”

　　“呵嗯。”

　　好像是听见仙道哼哼唧唧了，凌慢慢的睁开双眼，仙道已然走出了房间。摸着双手前臂的红印子，凌知道她是真的把仙道惹生气了。刚失恋的人及其的脆弱，她这张嘴啊，默默的给自己的嘴巴来了一下。

　　。。。。。。

　　整装待发的凌跑出卧室，看到仙道正坐在壁炉前放柴火。

　　“还生气呢？”

　　仙道不回话，无视她！啊呀，事情大条了呢。

　　“别生气啦，是我不对，我都给你道歉了诶。”凌撞了下仙道的肩膀，“那，我也很惨是不是。我们扯平咯。”说着就要挤两滴眼泪，加强说服力。

　　仙道这才回过头，瞅着凌，伸手一巴掌拍上她的额头，和以前一样：“讨厌鬼。”

　　“我们去吃好吃的！”凌拽着仙道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跳上沙发，体贴的给仙道围上围巾，“孤家寡人，抱团取暖。”

　　“哼。”笑容又洋溢回了仙道的嘴角，他长臂一勾把凌揽住出门，“走。”

　　“吃牛排吗？”

　　“......”

　　“吃披萨好不好？”

　　“......”

　　“吃中餐？”

　　“......”

　　“你想吃什么啊？”

　　“凌，你刚来美国的时候，哭了多久？”答非所问，仙道拉低了自己的绒线帽边边，又帮凌拉高了厚围巾。

　　“没算过。印象里一直在哭，眼睛一直是肿的。”凌的手拂过了仙道的桃花眼，看不见的湿湿的，“哭着哭着，就好了。”

　　“是嘛。”

　　“嗯啊。”

　　。。。。。。

　　听讲，花钱也是发泄的一种方式，那吃饱喝足的黑羽凌和仙道彰正在完美诠释这条不成文的说法。

　　逛逛逛，买买买。鞋子衣服手表包，这两个家伙一个都没放过。直到提不动了，仙道耷拉着手臂坐在百货商场中庭休息区，等着凌去买热美式回来吊一下精神头。

　　“阿彰，阿彰。”凌端着两杯咖啡，迈着小碎步，快速跑回来，“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一家纹身店。”

　　“然后？”仙道嘬了一口咖啡，热热的，苦苦的，亦如他的后知后觉的爱恋。

　　“陪我去，我想在这里纹点什么，盖住那条疤。”凌指着自己的左大腿，“我一个人害怕。”

　　“哈？”仙道想了想，“纹什么？蜈蚣吗？还是蚯蚓？”

　　凌眼角抽搐，额头青筋跳动，拉起仙道的耳朵，说：“纹·个·你！”

　　“好呀，纹我这里。”眼看仙道就要指向自己的两腿...之间。

　　“那么细小？”

　　“可以粗大。”

　　“滚啊！！！！！！！！！！！”

　　于是乎，整整一个傍晚都泡在了纹身店里。从设计到打轮廓再到填色，一气呵成。凌握着仙道的手臂，还是疼的哇哇乱叫，眼泪狂飙。完全想象不出这个如此不吃痛的女孩，当初是如何到处打架惹是生非，还亲手给自己划了那道口子的。

　　“Good Job。”仙道甩着手，露出「哇喔」的表情，朝着纹身师比了个大拇指。

　　凌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面里反射出的花体英文字母简约完美的盖住那道疤痕，笑得眼泪越来越多，擦都来不及擦。

　　仙道拿出口袋里的手帕，那是他能留在身边的，加月准备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思考片刻，他又塞回了口袋，舍不得递给那个哭鼻子的女人。

　　“小气鬼！”即便泪水朦胧了双眼，凌还是看到了，“给我。”

　　“拿去。”没有手帕，仙道宁可递上了自己的围巾。

　　“我们两个真是...”凌吸了吸鼻子，“可怜死了啦。”

　　有些事情，只能收藏在心底，不能说，不敢想，却又无法忘记。今年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唯有刻在身上，才能印证这一切。

　　凌的纹身是什么呢？

　　是『Hisashi』呀。

　　。。。。。。

　　“我想送加月一份圣诞礼物。”

　　“用我的名义寄给她？”

　　“有你真好啊，凌酱。”

　　“有你也真好啊，阿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