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赠君环龙佩 ...
-
三日后,皇上差贴身公公到紫苑,李战正和青颜在水榭观荷,那公公将脸笑成一朵菊花,李战拿眼一望,笑道
“公公可是许久不来这里逛逛了,今日怎么有兴致来看我这没用的东西?”
公公愈加笑道
“殿下说的哪里话,若是公主乐意看见老奴,老奴到是想天天点卯来着”
碧鸾给公公倒了杯茶,让了座位,那公公赶忙推辞
“殿下,皇上令老奴来问问,今儿晚上映春宴,公主可方便出席?”
李战接了碧鸾拿来的锦帕擦了擦手脸
“可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儿?”
公公笑道
“可是有,不但有各种杂耍儿,歌舞,对诗,据说还请了近日里京城有名的班子,唱小戏”
李战摸了摸尖尖的下巴,伸手把茶杯推出去,向公公让了让
“就这?”
公公躬身,靠近李战,悄声道
“还有,临江王来这里本就是联姻来了,不敢奢望殿下您了,皇上想着,从公侯亲王里找个郡主给他”
李战呵呵一笑
“这么说,公侯亲王也来了?”
那双精致的黑眸云遮雾盖,辽远无边,公公尴尬一笑
“殿下真是聪明过人”
李战冷哼一声
“本不想去,可公公来请了,本宫晚上去一遭便是了”
公公大喜,碧鸾满脸堆笑的将公公送出园子,为了其辛苦还赠了明珠鼻烟壶一只。
紫苑里桃花盛开,汉源阁里的桃花不多梨花多,那早春的梨花落了,只有靠着阁门的两树桃花开得异常灿烂。
如今身上都是清爽的味道,段瀚看了看缠着纱布的手腕,被麻绳困束的伤上了药被好好的遮盖在下面。
从来不知道,军棍原来是这样的一种刑罚,简直令人痛不欲生。他被绑在刑架上,挣扎起来,连手腕的皮肉都磨烂了。
而后那么多天,就被扔在柴房,发着高烧,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或者说,若不是那红衣服的小宠救他,他就死了。
至此他才知道,公主并不只他一个男宠。
那时候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什么折断了一般,昏迷之中,他鼻子酸了一下,眼眶一湿。
其实,那青颜说的也对,他们这种如同蝼蚁一般的玩物,努力活下去才是正经,熬到年龄大了,算计着出去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段瀚有些难过的闭上眼睛,喝醉的那夜,李战就躺在他身边,朱雀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他都不知道,朱雀大道原来还可以如此的空旷顺达,两个人躺在中间,风灌到衣裙中,好似神仙,抬头便是星斗满天。
惬意自由的几乎令人忘乎所以。
可这些,不过是那人的一次心血来潮,转头他就像是一块破布一般被人丢掉。
这是个难过的夜晚,可是段瀚只是识得几个字,纵使满腹心事也倒不出来,长这么大,抒情的诗句他只听过两句,便是李战那天酔翻在他身边,两眼望着星辰,念出的,寂寞长街清似水,不见星月故人来。
接下来,便是李战撕心裂肺的哭声。
每每想到那种声音,他便又可怜起她来,连被揍得半死,弃之一旁,也觉得不该那么计较了。
段瀚矛盾了大半夜,还没有睡意,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有人几步跑进屋子,就势一滚就从他身上翻了过去,砸在床里。
段瀚惊惶的回头一看,便看见李战一身华服躺在他身边。
“你...殿下....”
李战迷迷糊糊的转过头去,撅起嘴“哼”
段瀚“........”
本来愤怒的心,突然就柔软下来,段瀚忍痛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面颊,这时候的李战,像个血统正宗的昂贵猫咪,段瀚道
“怎么又喝酒了”
李战翻了个身,乌黑的眸子半眯着瞄住他
“小段,他们欺负我,你去揍他们”
段瀚脸色一红,他伤口溃烂,这两天刚刚慢慢止住,下床都费劲儿,怎么揍人?可是看着她千年难见的委屈,又忍不住心里愤怒。
索性李战不再纠缠,只是扯住他的手,嘟囔
“小段,我以后再也不犯军纪啦,对不起”
然后头枕在他身边,慢慢地睡了。
段瀚愣了半晌,轻轻的拂过她的睫毛,窗外突然有人低声说
“殿下,连城将军求见”
段瀚屏住呼吸,就听窗外叹了口气
“殿下,连城将军跪在紫苑外,说是见不到您就不起身”
段涵抿了抿嘴唇
“碧总管,殿下睡着了”
窗外的人立时噤声,段瀚的目光从李战温润的侧脸上滑过,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出声道
“谁人欺负殿下?”
碧鸾在窗外一愣,窗内少年的饱满略带磁性的声线不知不觉的蕴藏着一种锋利的冰寒,碧鸾一时间回想起一个人来,心乱如麻,沉默了半晌
“已经死了”
窗内再无声响。碧鸾些微站了站,干脆的转身离去。
第二日,段瀚在警觉中醒来,猛地一抬眼睛,就看见李战正定定的看着他,脸一红
“殿下”
李战睫毛动了动,昨夜小儿女的样貌尽皆不见
“疼不疼?”
段瀚有些羞赧
“不疼”
李战便也不再问,伸手在自己的脖颈上取下一枚玉佩来,那是上好的羊脂玉,雕着栩栩如生的翔龙,纤毫毕现,龙身矫健,爪踏赤云。细腻光润,在李战的手中,和她的皮肤交相辉映,令段瀚看得失了神。
李战伸手将佩挂在他的脖颈上,段瀚猛地一挣,疼得脸上变色。
李战冷淡的瞟了他一眼,翻身下地。
“这是我伏虎坡大捷的庆功宴上,父皇赐的,你带着吧”
段瀚急道
“这...太贵重了”
李战拉开房门,讽刺的挑起嘴角
“贵重?”
抬步迈出,门砰的一声关上,段瀚愣愣的望着大门,那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佩贴着他的胸口,还带着李战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道。
华庭里,碧鸾正跪着,李战看了一愣,走上前去询问
“我这睡到日上三竿,才洗浴换衣,你都在这里跪着?干什么?本宫欠你钱你讨不来?”
碧鸾垂下眼,可怜兮兮
“殿下,奴婢后半夜就跪在这里了”
李战一抬眉,现出些兴味儿来,碧鸾楚楚的抬起眼,怯怯的道
“昨日公主酒醉,歇在段公子处,连城将军跪地求见,奴婢不敢惊动主子,又劝不起将军,故自罚”
李战嘿的笑出声来
“收起你那副表情,我看着反胃,还奴婢....”
红鸾打了个寒战
“末将也寒战了”
碧鸾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挑起眉眼
“殿下,见是不见?”
李战坐在椅子上
“昨日里,他们想把连城家的小妹妹连城飞花嫁给临江王,让我给搅了,八成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不见,红鸾,你带些人,去把他给我撵出去,我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跪的?”
红鸾一点脚飞了出去。碧鸾垂下眼睛,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
李战拿起杯子啜了口茶,沉思了一下
”碧鸾,找个弓马娴熟的,教教段瀚”
碧鸾应。
三天之后,汉源阁去了个灰衣的先生,时常坐在床边给趴着的段瀚讲授些浅显的武技,一个月之后,李战送了他一把紫檀轻弓。
段瀚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摸了摸胸口的玉佩。
他的小厮惜福欢喜无限,道是,定然是殿下看见他放在枕边的兵书才如此做的,他家公子得宠了。愈加殷勤起来,每日为段瀚按摩沐浴。
李战闲来无事也会去汉源阁看他练习弓箭,就坐在一边的回廊上,微笑的看着,也不指点,也从不下场,可是段瀚听自己的师傅说,李战神射,百步穿杨。
那汉子提起公主来,总是一脸叹服,叹服之余,余韵里总蕴含着叹息,却从不说明,段瀚纳闷,也不多问,只是练习的愈发刻苦。
李战见他热衷习箭,便独自带了红鸾去宫外溜溜。白日里的朱雀大道,异常繁华,李战信马由缰一溜便溜到春风楼,白日里的春风楼,安静了很多,比之夜晚的金碧辉煌,仿若洗尽铅华。
李战驻马仰头看,红鸾绷着脸跟在身后。
临江王杜若路过的时候,便是看见如此一幕,免不了走上前去奚落
“若非知道虚鸾假凤,在下还真的以为殿下钟情了花魁”
李战斜睨
“王爷今日怎么这么闲?”
杜若呵呵一笑
“本来是留着日子准备新婚的,如今没有了,岂不闲了?”
李战突然扬起一种奇怪的微笑
“说不得,这是好事”
杜若一愣,目光警觉起来,李战却拨转马头
“王爷,你我具闲,不若一同,喝喝茶打发打发时间,待晚上了,本宫定会寻个绝色佳人聊表歉意啊,哈哈哈哈哈”
杜若目送她的背影,渐渐皱起眉头,莫怀远附耳道
“王爷,莫非有诈?”
杜若冷笑
“我害怕她不成!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