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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松镇 ...

  •   翌日,下了毛毛雨,有花绛鸢悄悄出城时,身上已是湿了半片。
      她赶到城外系马处,牵上早就备好的马。下雨也并非全无坏处,至少泥路上的马蹄印比晴日清晰。只是,今日出城入城的马儿似乎也不少,她只得庆幸自己做了二手准备。她在封言的马儿上做了些标记,马蹄上撒了些有花氏独创的追踪粉,这些追踪粉附着性强,至少三日才可褪去,并与一种藤蔓相互感应,能够指明方向。
      有花绛鸢手中化出藤蔓,再取一捧泥土,施术后,藤蔓摆动起来,藤叶指向南方的一条小道。
      待她行至一片林子,藤叶却垂了下来,无论如何催动都毫无反应,显然,目标就在附近。她目光四处查看,见封言的马儿正在某个角落里吃草,它悠闲地甩着尾巴,看样子十分惬意。可有花绛鸢是半分都高兴不起。
      “被发现了啊,怎的呢?”有花绛鸢喃喃自语。
      正当她准备按备用计划去一趟雩镇时,左手边传来声音。
      “有花家主跟着封某?”
      有花绛鸢闻声回头下马:“封家主早就发现了?绛鸢在此向您赔个不是。”
      “没有早就发现,毕竟这‘藤追’不是常被用到的追踪粉。”封言向前走了几步,递给她一柄油纸伞,“有花家主这忘带伞的习惯还一直保留着。”
      “啊……谢谢,现在也没雨,不必了,谢谢。”
      “嗯。”封言收回伞,笑着点头,也不恼别人拂了他的好意。
      他手中化出一条被割断的藤蔓,那藤蔓和有花绛鸢方才手中化出的一致。
      “途径一处,恰好有许多这种藤蔓,向着我所行经之处倾倒。”
      这种追踪粉需要一种特殊的藤蔓配合,而这种藤蔓并非随处可见,遂,这种追踪粉在其他仅需水这种常见物就能驱动的产品出现后很快就被淘汰了。这种追踪粉是五十年前,由一位草木灵族研发的,现因其特殊性,仅有少人使用,马儿的验夫几乎也不会去针对‘藤追’做检验。
      “我便猜是有花家主了,”他向她又走近几步,“昨日就想好跟踪我了,还特意问我?”
      “抱歉,我怕你不愿。你处理的是你们封氏内政,我身为有花家主不该同你纠缠,擅作决定,望封家主不要误会,本主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有花绛鸢有些窘迫,她知此事于理不合,多道歉几次,也许能让封言不那么生气。
      “是想多了解一些姜舟羽的事,好捉住他是么?”
      “是。”她不避讳,坦诚相见总是能减少麻烦的。
      “好。就当你个人欠封某的一个人情,一起吧。”
      有花绛鸢一愣,随即立马答道:“好。多谢你了!”
      “这人情我总会讨的,不必谢我。”封言转身去牵马,“跟上就是了。”
      去松镇的路上,有花绛鸢听封言说了一些姜镇的事,有姜镇的风俗,也有姜镇的美食,大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她就当是了解对手的家乡吧。她也知不该多问,且她先前或多或少听过一些秘辛。说是姜卫叛离封氏时,曾受过时任镇师的方儒大人的劝阻,方儒死谏姜卫不成,倒被诛了九族,成了杀鸡儆猴的牺牲品。方儒的弟弟方德是唯一幸存者,只因他当时在京城任教,不在姜镇。方德曾是封言的武习师父,师徒之间关系深厚,听闻封言当年自请收复姜镇也有为恩师报仇的想法。
      “封家主认为,瘾枭会和姜舟羽在一块么?”
      封言漫不经心道:“你是怕姜舟羽过河拆桥,杀了有花添?”
      有花添是现任瘾枭,他曾是有花绛鸢的表弟,后因做了走私瘾草的勾当,被有花正逐出族谱。他这次虽得到了姜舟羽的帮助,顺利逃脱,但整个贩草团伙是损失惨重,手下已无多少可用之人。有花添自小便只擅长战斗,其余什么的,都不太懂,胜的就是一个狠,以他的行事作风定会转投姜舟羽麾下,短暂依附他人,以求东山再起。
      “不是怕他死,他贩草害死多少百姓,他死有余辜。只是,他终究是我有花之民,触犯的是我有花律法,不当死在姜舟羽手里。”
      “大概率活着。姜舟羽性子不算恶劣,也不够决绝,只要有花添别惹他,藏住野心,姜舟羽不会杀他。况且,有花添还有用,听闻他曾被你们有花官员抓过一次,录完口供后,乘人不备,杀人离去,离去时留下不会让你忘记他的狂言。他既然那么恨你,恨意这种东西是最坚定且最好利用的了,不是吗?虽说恨意也是无法控制的。”
      “姜舟羽不算恶劣和决绝?他的人,可是曾险些夺去你的性命。”有花绛鸢惑道,“你倒是肯定的帮他说话。”
      “为人子女,为父母报仇,可以理解。对我,与对其他人肯定是不同的。他也算我半个学生,我还算了解他,有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有花绛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风有些大了,她坐在马上,觉着马儿走路都在晃荡,沙子进眼,她伸手揉了揉,一只手却忽的揽过她的肩,接着像有什么从耳边飞过。
      !!有颗松果从树上掉下来,险些砸在她脑袋上。就那样斜打下,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她脑壳没准要起大包了!!
      封言很快松开了她:“走神?”
      “啊?嗯……”有花绛鸢有些窘。
      许是方被沙子伤了眼,她眼睛略泛起了红,泪盈于眶。有花绛鸢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旁人眼里平白多添了几分的可怜。封言心中有些悸动,心下一惊,侧过头不看她。有花绛鸢无暇关注封言,走神差点被砸的尴尬占了上风,她自然未发觉封言的古怪模样。
      松镇的界碑旁有着一棵千年古松,远远便能瞧见。进了松镇后,二人便直奔出事学堂。学堂长和副堂长正坐在火烧后的建筑前,垂头丧气。
      “柳钰。”
      学堂长柳钰闻声起身回头,见是封言,眼中一亮,行礼道:“家主。”
      有花绛鸢没有跟来。
      副堂长姜本也忙跟着行礼。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未去过京城,只从小报上见过封言画像,一时没认出来。
      柳钰曾在京城与封言读过一个学堂,虽不是一个老师所授,但两人并非全无交集。封言还帮他寻到过一本他钟爱许久的古籍。
      “松镇镇主传来的述职里写说你以失职罪被禁足两月,怎的在这?”
      姜本忙掀袍下跪:“家主莫怪,是臣下怂恿钰兄偷偷出来的。两月解禁之时,大概就是钰兄被革职之时。这事此时若不查个水落石出,钰兄以后便再无机会过问了,这种案件内情不能公开,若不能查明自己是在何处疏忽犯错,这对钰兄来说,必将成为心中一棵永不可去的倒刺,成为他一生的阴影。若家主要处罚,求只罚本一人,是本为一人存私情,犯法顶撞,本有罪。”
      见封言未开口,姜本又急着道:“失火当日,原是学堂常假,先生等人都会休沐一日,学子几人不知为何返回,所以……”
      姜本未说完,便被打断。
      “所以姜副堂是怪学子们自己寻死?”
      “家主莫怪,本弟只是一时情急说错话。”柳钰暗道不好,也跪了下来。
      姜本是当时姜镇叛乱自立政权时,姜卫所封管家长子,半年前才在松镇谋了个职位。为人重情重义,就是一脑子扑在教育上,不太会说话。因不太会说话,又加上身世特殊,他身边没多少知心朋友,所以他把柳钰看得十分重要。
      在封氏,若学子在学堂受轻伤以上,不论缘由,学堂长都必须担责,以事件关系深浅来裁定责重。此次失火,有学堂守卫酒醉失职之过,而守卫由学堂长挑选,禁足两月已是看在柳钰向来为学子辛劳付出而削减的,原是要禁足三月加罚俸三月的。姜本说这话,明摆着要替他开脱,封言是不限姜本这类身世特殊之人在封氏官场求低职,但不代表他听得姜本质疑他封氏律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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