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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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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选。”
景略立在一大宅门外，手上还捧了只大豆虫，只不过不是寻常所见的样子，而是通体黢黑，他继续开口道“是司命府哩。”
十来岁的少年闻声道“一个都没活？”
“是的呢。”
宋选抽了刀扬身一跃进了庭院，只听见刀刃簌簌的凌空声，却不闻人声。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宋选薅着一十四来岁的男头颅往地上一掷，从他口中蛄蛹出一只颜色稍浅的豆虫，探着头就往景略这边爬，景略一边把手中大肉虫磕到竹筒里，一边抬脚碾死脚下的虫。
“就这一个破了卵了，早几天来不至于一家人都死。”宋选可怜道
“可惜可惜，”景略摆摆手，“还是司命家呢，父亲估计得难受了。”
下界一个半月加上司命一家已是死了七户了，这虫好食脑髓，一旦有卵寄生体内，还没见过有不死的。大帝坐阵清查也无济于事，毕竟是在人间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遍属实令人费解。景略是则是地地道道的小阎王爷，只是天生没慧根不通法术，不掌事，只在养蛊有所建树。
“其余六户都是些寻常人家，行踪轨迹不好细查。司命这可是不少眼睛盯着吧，从他下手细查说不定能有所获。”
景略摩挲着竹筒迈步走着，对这事儿不予置否，嘴里哼着小曲，几个弹指间脚下出现个门槛，跨进了雪堂。
仆役一早就去登门收尸，几个嘴里嘟囔着少主顾头不顾腚，擦屁股的事从来不沾手。这类尸身上面吩咐过，都是要割了头，使好几层被子裹了再运到蜈蚣坡边上即可，下界之人用不着焚烧过几日也就消散了。
“二十一具？”
“十八，十九，二十...”王三友数着，又忙着把门口的那位拼上。
“少一个啊。”
几个伙计摸不到头脑，得了闲便给景大少主知会了声。
“囊家，二两银子而已，借我一刻，我准给您翻个番。”“这投壶准有问题，诸庄家怎么服气？”
赌窟里吵吵嚷嚷，骨牌一发，桌角旮旯一人突然狠拍木桌，厚厚的桑皮纸叠的板正，赫然在赌桌之上。
“五石散。可是那象祠里那位的手比！皇宫直供，诸君，懂得都懂。”
象祠里那位倒也不是什么大能，只是在散剂提纯有一手。只是人怪，昼伏夜出，人看着沾点癔症，所制的药也不轻易贩卖与人。
坐门口一桌的水绿长衫的李松明闻言也一瞥。
“看看看看，”大临兴奋地打开自己的大赌资，“我可是看着那粉细细筛了二十余遍，这成色，蓝的可好看？”
的确是好货。可惜这一桌赌狗经过三四个时辰的奋战都穷的厉害，大临打眼一瞧，加起来这零零碎碎也不过二十两，倒八眉一挑，又把宝贝揣回袖兜里了。屁股一抬，便去寻别桌的富哥了。
或是起的猛了，大临眼前黑了一瞬，倒退两步，麻衣小厮轻轻扶了下便掩面路过，大临笑岑岑的打个哈哈，随后硬是蛄蛹进了门口高级场——富家贵胄桌，俩腿一翘，从容地掏掏右袖兜。
好一个雪白的小臂，哪里还有神仙药。
水绿色的公子则是头也没抬，大临一怔，他身旁华服的少年嬉笑道“这招啊，叫爪甲挟刀。”
就是扒手把小刀片带到手指头上，不让人发觉就把衣袖割破。
大临猛一扭头，哪里还见刚才好心的麻衣小厮呢。他在坊内坊外一顿好找，哪里能找到呢。恐怕人家已升到那白云乡了。
大临很崩溃，手里没半个子，最后销魂的也没了，决定开始自己的第十七次戒赌。
不过这东西得来确实看的机缘，出自象祠的八元也是真事。那人怪，偏住在一供奉大象的祠堂里。正常的时候不多，却很懂药理。前几日大临赶集，搭眼就瞧见象祠这正赶着晾晒铺张药草——旁边有一紫檀木小方盒敞着盖，还雕了云纹，塞满了桑纸包好的五石散。大临刚想靠近，怪人就摆摆手——这是不卖。
他不愿意，执拗道我光闻闻香不香，顺势蹲下眼疾手快便开了一封。
八元刚要喝声阻止，目光却飘到了他裤腰带上撅起来的圆形玉佩，指了指。大临见状直接摘给他了，满意地带着神仙散而去。
玉佩是从小跟着的，不过他大临早就找当铺看过，值不了几个子，只能算富贵过的象征。如今没落，从前这玉佩赋予过的权利，或者意义也早该没了。
“阁下”
大临昏昏噩噩的回头，见是刚才坐富哥桌的一位，李松明继续道“不知郎君还有没有余的五石散。”
“再没有了。”大临懊恼道。
“八元家都卖完了？”
“有一篓子。但我看着都是装好的，可能都是要送到哪家权贵去罢。哎哎，好东西确实轮不到我享啊。”
“公子可留意那麻衣小贼去向何处...？”大临又问到。
“未曾，多谢阁下告知。”
大临再扭头，水绿色的身影已无影无踪。
“是小女儿的尸身不见了。”宋选低头作揖道。
“小孩的啊...”景略喃喃道。
下界人人对这瘟毒似的东西忌讳的紧，尚且没查清究竟如何染易，很难想象有谁会去偷这尸体，又作何用处。
“不过三日也就烟消云散了不是？”宋选问到。
“前几日开始死人，我便叫人盯着蜈蚣坡看着尸身可与寻常一样消散。”
景略说着，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小樟脑木格子，里面净是密密麻麻的小白点。微笑道“结果呢，他们头颅里结的卵，却留了下来。”
宋选面色变得严峻“我即刻就去搜查全城。”
“阿选阿选，”景略垂目拾起一卵，放在指尖搓了搓，“下界的人被蚕食了脑髓，死了便消散了。”
“若是凡间之人，肉身尚在，又当如何呢？”景略笑盈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