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霭理士的学徒》古德拉克

8、陷入了困境的侦探

　　这里是哪里？
　　意识回笼后，南极才感到脖子后面一阵阵地疼，应该是被人击打所致。
　　她的双手被绑了起来，浸泡在温热的水箱里。这个地方很昏暗，几乎没有光线，她努力适应了一阵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但是在那之前，她就已经闻到了福尔马林和消毒液的味道。
　　是的。
　　这里是藤间幸三郎的大本营。
　　一个又一个的玻璃罐子陈列在金属架上，里面有的装了内脏，有的还是空的。仔细看，就会发现左侧有一个像手术台一样的金属平台，周围散落着一些制作标本用的工具。更有甚者，一些被“切除”的部位也还没收拾清，就那么随意地堆放在铺了塑料薄膜的地板上，等待着随时取用。
　　除了这些“常规”的标本制品，南极还发现了一排小的密封试管，里面装着某种深色的液体，有的已经沉淀分层，有的则还维持着刚刚抽出的鲜红色。
　　是血液。
　　为什么？
　　是受害者的血液吗？
　　这些试管每一支大概有一百毫升，整齐地陈列在支架上，看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她大概数了一下，装满血液的试管大概有三十支。
　　这时她才感觉到除了脖子，手臂也在一阵一阵地痛。但是她的双手被绑在椅背后面，她努力回头去看，只能看到身后水箱的冰山一角。
　　但是她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不用看了。”
　　身后传来了藤间幸三郎轻飘飘的话语声，橡胶摩擦皮肤的声音，他可能是戴上了手套。
　　“我帮你在手臂的动脉上切开了一个纵向的伤口，但是别担心，绳索压迫血管，失血的速度应该没有那么快，我想我们可以多享受一下这样的重逢。”
　　藤间幸三郎终于走到了她的正面，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人畜无害。他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托起南极的下巴，被躲开了。
　　“小南还是这样伤我的心。”他委屈地说道，“之前是，现在也是。”
　　“但是，没关系的，”他露出了一个虚幻的笑容，“不管你是否愿意陪在我身边，从今天开始，我们都将永远在一起了。”
　　人体失血800~1000ml的时候就会进入失血性休克，心脏的脉搏增快，然后逼近死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南极看着面前的人，他忽然变得无比陌生。虽然外表一如既往，但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理解过藤间幸三郎。
　　“前辈的话，是认真的吗？”她好奇地问道，“前辈真的喜欢我吗？”
　　“为什么还需要这么问？我当然——”
　　“因为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呢。”她感受着自己心跳的速度，手腕的冰冷和水箱的温热，估算着剩余的时间。“无论是上大学的时候，还是现在，我都感觉不到前辈对我的喜爱。”
　　藤间幸三郎罕见地皱了皱眉头。
　　“前辈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喜欢那个人的什么呢？”她继续道，“外表？能力？性格？还是一同度过的时间？这些东西都可以被拆分和替换，就算是激素的吸引，也只是一时性的。说白了，欲望一旦被发泄，就会消失。但积攒的欲望又如何能称之为爱呢？”
　　“但是，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藤间幸三郎说道。
　　南极摇了摇头：“有什么不一样呢？但是，好吧，就算我们暂且认同这一点，我也并不觉得前辈对我拥有怎样特殊的情感。即便有，对象也一定是你脑海中虚构出来的我吧。你有真正看过我吗？你知道我喜欢打什么游戏，喜欢吃哪种便当吗？”
　　“……”
　　“之前前辈对我说，觉得我伤了你的心。但是对我来讲，却是完全相反的体验。我们得出这样截然不同的结论，恰恰说明在这段关系里，没有人是真正在注视着另一个人的。”
　　她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逐渐流逝，身体变得冰冷，思维变得迟钝，但还是努力继续道：
　　“这一点我也是一样的。所以前辈说我不关注你，也不算是冤枉我。是我自己擅自把一些并不真实的投影强加于你，说不定我们都只是，在彼此面前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我的小南又在说些伤人的话了，”幸三郎再次用手抚上了她的面庞，但是这次她已经没有力气躲开了。“但这是谁的错呢？你明明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真相，不是吗？……三木和（mikiwa）？”
　　南极惊讶地看着他。
　　“三木和……南极……虽然换成了不同的字，却保留了相似的读音。你明明从未对我展现过真实的自己，不是吗？”
　　南极用奇妙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但是，没关系的。我不怪你。”藤间幸三郎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你一直都是这么任性，我早就习惯了。虽然直到最后都被你拒之门外，但是很快，我们就——”
　　“就什么？就手牵着手去地底作伴吗？”
　　这句话不是南极说的。
　　“砰”的一声，藤间幸三郎身后的门打开了，刺目的光芒照了进来。一个人影逆光而立，头戴标志性的软呢帽，红色的围巾搭配红色匡威鞋。
　　藤间幸三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错，我就是人称头脑明晰、容姿端丽，神出鬼没的名侦探，天下一大五郎！”
　　“咳，喂，你这个业余侦探，逞什么威风啊！”大河原警部棒读着说道，“能找到这里，可全都是我们警方的功劳哦！”
　　狡噛慎也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两个耍活宝的人。
　　“终于，来的也太慢了。”
　　南极嘟囔道，嘴边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

　　「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诡计。」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所以，只要反过来想，怎样才能实现就好了。」

　　藤间幸三郎咬牙切齿地回过头来，对着南极说：“……你做了什么？”
　　南极眨了眨眼，说道：“还能是什么，我在拖延时间啊。”她一脸无奈，“和你聊天真的太累了，我都快没有词可说了。早知道就听天下一先生的，背好台词再过来了。”
　　但是藤间幸三郎不能理解，他不理解为什么警方能找到这里来。
　　南极露出了同情的笑容。
　　大河原警部和狡噛慎也用枪指着藤间幸三郎，天下一慢悠悠地走过来帮南极松绑，一边走一边说：“这就是你的问题了，藤间幸三郎。”
　　“什么？”
　　名侦探“啧啧”地砸了两下舌。
　　“你做得太严丝合缝了，太‘完美’了，完全容不下‘诡计’存在的空间。”他说，“那些雕塑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完全不可能有别的解释。既然如此，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它们就是凭空出现的。”
　　虽说是凭空出现，但也有很多种可能性。所以南野南极才戴上了追踪器，如果追踪器的位置突然发生了改变，警方就会立刻出动。话说回来，谁也说不好这次到底是谁比较蠢了。
　　南极提议这个计划的时候，天下一当然是极力反对的。毕竟这样一点都不本格。但还是她的话把他说服了：“指望连环杀手和本格推理联系在一起，天下一先生的脑子也终于被酒精泡傻了啊。”
　　藤间幸三郎那张漂亮的脸终于扭曲了起来，他的眼睛开始泛出淡淡的红色光芒。
　　“天下一先生，小心！”南极惊呼道。
　　但是，已经太晚了，藤间幸三郎瞬间移动到了天下一大五郎的身后，手中的手术刀指着他的咽喉。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丝闪光。
　　“小南……”他愤恨地看着她，“你宁愿选这个草包侦探，也不愿意选择我吗？”
　　“喂喂喂，谁是草包侦探啊，说话注意着点！”
　　“你快闭嘴吧，天下一先生，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南野南极面无表情地说道。
　　天下一撇了撇嘴。
　　“还有，藤间前辈，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啊？选了你我不就变成雕像了？你的脑子是不是也进水了？”
　　“你……！”
　　眼下的情况紧急，她无法判断藤间幸三郎的传送能力到底是如何运作、又有何种限制。比如，每次使用能力之前是否有必要的条件？能力发动是否有所间隔？她必须阻止他直接带着天下一传送到其他的地方。
　　不过，她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刚才藤间幸三郎发动能力的时候，货架上的其中一管血液发出了光芒，然后消失殆尽。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排试管中装满的血液一共有三十支，但是现在变成了二十九支。
　　使用能力需要消耗血液？但是，为什么是装在试管中的血液？
　　如果只是需要血液，可以直接使用自己体内的血液吗？
　　还有，为什么试管是被密封的状态？
　　这一些列的问题在她的脑内飞速旋转，然后导向了一个赌博般的结论——
　　南野南极咬牙用绳子捆紧自己的手臂，走到了藤间幸三郎的正面，盯着他的双眼，然后说：“狡噛前辈，麻烦你帮我把那边那排装了血液的试管打碎。”
　　“！！”藤间幸三郎睁大了眼睛。
　　“我刚才就觉得那个东西摆在这里很奇怪，前辈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收集被害人血液样本的人，所以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呢？只要稍微想一下答案就很明显了：你的特殊能力需要它。”
　　“我说啊助手，这种关键性的台词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
　　南极瞪了名侦探一眼，对方悻悻地闭上了嘴。
　　几声枪响，那些装了血液的玻璃瓶应声而碎。
　　藤间幸三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闭上了双眼。
　　“看来我还是没能了解你。”
　　“要了解我？多简单，只要把已经出版的黄油全都通关一遍就行了。”南极露出一个笑容，“只不过，前辈你肯定不屑于玩这种游戏吧？”
　　藤间幸三郎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似乎是在努力理解什么是“黄油”，但是很快他就不再纠结，而是举起手术刀，向着自己的脖颈扎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动作被一柄木刀打断了。
　　被击昏的藤间幸三郎倒在了地上。
　　“不就是黄油吗？那种小孩子家家玩的东西，阿银我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武士打扮的银发天然卷指责道，“这个就是你们口中的超级危险份子？致命程度还不如一本《JUMP SQ》啊，这个时间我应该在看《转生成自动贩卖机的我今天也在迷宫徘徊》，跟你们说，这才是成熟的大人会看的节目哦。”
　　“说起来我之前就在好奇了。”天下一突然说道，“你们为什么都要穿成这样？”
　　站在他面前的是三位来自隔壁万事屋的“同行”，南极说因为不知道藤间拥有怎样的异能，所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还有一定的概率借机除掉竞争对手。」天下一是这么想的。
　　“你不知道吗？来东京的游客都吃这一套的啊，你不知道押上那边的相扑体验馆赚了多少钱吗？那些人只穿一条内裤就能赚到钱啊，这不是躺着赚钱吗？”
　　“没错，用日本风情吸引游客的说。”穿着旗袍的女孩正色道。
　　“旗袍也是日本风情吗？”
　　“是日式中华风的说，就像醋昆布煎饺青椒肉丝，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南极已经不想再去听天下一和这几个万事屋的人聊天，她失血过多，已经无法再听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了。
　　“我们会把他带回局里。”狡噛对南极说道。
　　南极点了点头：“他的那个能力很麻烦，记得好好排查一下那些试管。”
　　狡噛沉默地点了点头。
　　南极平静地看向昏倒的藤间幸三郎，说道：
　　“我还有很多想问他的问题呢，在那之前，他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