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前程》呼兰

15、室友

　　赵彤醒来后，在医院待了两天，得到医生的全面检查结果后，才出院，又回家待了三天，在她感觉整个人快要长蘑菇时，妈总算同意她回学校上学。

　　很奇怪。

　　赵彤坐在副驾驶座上，小心地瞥了一眼开车的妈。

　　她总觉得妈好像变了个人，不问她学习情况，也不催促她赶紧上学了。

　　简直温柔的像亲妈了。

　　咳——她不是说妈不是亲妈，只是态度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一时让她受不了。

　　她总以为妈是不是变魔怔了，可当妈晚上批改试卷破口大骂时，她又觉得正常了。

　　赵彤想不通，皱着的眉心俨然快成了她的标配。

　　滴滴滴——

　　前方的路口堵车了。

　　市里总是这样，每天有堵不完的车，堵起的车辆可以绕天安门广场三圈。

　　妈按了好几下喇叭，前面的车愣是没动一下。

　　赵彤百般无聊地打开车窗看着路旁的指示牌，突然发现，距离学校竟然不过一千米。

　　她完全可以步行去。

　　赵彤想了想，是个法子，她便转过头对张小芳说:“妈，这离我学校不远，我步行去也行。”

　　“不行。”

　　“我不同意。”张小芳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拒绝。

　　“来时我说了，我送你去，你别给我下车。”

　　赵彤不明白，妈怎么对她的出行开始变得敏感起来。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

　　赵彤顿了顿，问:“妈，医生是不是给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的病情怎样？”

　　张小芳握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她突然使劲摁响了喇叭。

　　喇叭声很大又连绵不断，惹得周围的车主一脸不耐烦，怒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妈全然当看不见，将车窗关上，松开摁喇叭的手，整个人瘫了下来，像只不会飞的雏鸟，恐惧般捂住了脸。

　　赵彤清楚地看到，妈脸上有晶莹的泪珠顺着指缝滑落。

　　赵彤顿时一阵抽疼，她伸手捂住心脏，这里疼得厉害，她隐隐约约记起她躺在病床上，心脏那一刹那的停滞。

　　原来是这样。

　　赵彤笑了，松开安全带，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卫生纸，俯下身子，小心轻柔地擦拭掉妈眼角的泪痕。

　　轻声细语道:“我明白。”

　　“放心，我跟姥爷不一样。”

　　张小芳闻言抬起头，她脸上的泪痕赤/裸裸地显露出来。

　　“彤彤，我……”

　　赵彤摇摇头打断了张小芳的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次不一样。”

　　“是我想学习。”

　　张小芳张了张嘴巴，到底没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

　　赵彤冲她笑笑，接着又抽了一张抽纸递给她。

　　张小芳接住，呆呆地看着女儿起身打开车门下去。

　　“妈，我先走了。”赵彤关上车门前对张小芳说。

　　啪——

　　车门被重重关上。

　　赵彤的人影穿过几个车缝隙后在张小芳眼里消失不见。

　　张小芳终于忍不住了，心中悔恨将泪水推到最高点。

　　她忍着泪，肩膀抖个不停，双手拼命地摁着喇叭。

　　砰砰——

　　车窗被人敲的框框响。

　　这是受不了喇叭声的车主。

　　几位车主围在她车前，对着她就是一阵怒骂。

　　很好，她想，心里总算有点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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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彤下了车，小心穿过堵塞的车流，到达道路右旁的商业街。

　　走店门前更方便。

　　她挎着包走到一半突然停住，她小心地揉了揉眼睛，因为新配的眼镜又坏了，妈特意给她换了副隐形眼镜，可惜她还没适应，多少有点摩擦眼角，她刚揉好，忽然抬头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便利店里，争吵着先后走出来一女一男。

　　男的颇为眼熟，有点像请她帮忙补课的老板，女的，看年纪跟她差不多，但没穿校服，上面穿的露脐装，下面工装裤，红发，左胳膊上一块黑，看不清模样。

　　不过，看情况二人似乎是父女，女生冲男人喊了一声，当即拉着行李就要走，男人气的一把拽住行李杆，扬起左手就要打人。

　　女生似乎知道男人会这么做，她直接停下，将头递了过去。

　　男人的左手在半空顿住，然后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女生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赵彤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走。

　　刚走近，就听见红发少女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男人:

　　“你满意了吧！”

　　“以后别再管我！”

　　说完，硬是将行李箱从男人手里拽出来，接着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彤亲眼看见那个壮如牛的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哭了。

　　她不由得疑惑，怎么大人比孩子还爱哭。

　　赵彤顿了顿，还是朝男人走过去，她往男人脸上一瞧，瞬间愣住，还真是老板。

　　那么说，刚才那位少女就是老板的女儿——秦月了。

　　赵彤看着哭的惨兮兮的老板，想了想，开口道:

　　“老板，你打算现在开始补习吗？”

　　便利店老板名叫秦峰，以前不是开便利店的，这店是他为了能照顾女儿特意在学校旁的小区买的。

　　可惜，理想是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便利店倒是开了，可闺女却烦他得要命。

　　昨晚，闺女突然给他打电话说要过来一趟，他顿时喜得很，店门不开了，早早地去了趟海鲜市场，买了龙虾，帝王蟹，桂鱼……等各种各样的海鲜类，反正是什么贵买什么，还通通要最好的，光是买海鲜就花了两千多。

　　这还不算完，他还特意在市中心最好的五星级饭店订了一大桌子菜，又把新买的海鲜交给饭店做。

　　你说饭店里海鲜都有，他还买什么？其实他完全可以交给饭店，但是他担心饭店海鲜不新鲜，最好亲自买。

　　而且，他昨晚特意打给二老，询问闺女爱吃的饭菜，这才知道闺女爱吃海鲜。

　　就这样，他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三点多，期间饭店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说再等等。

　　这好不容易等到闺女过来，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见闺女领着一帮子少男少女来自家便利店随意拿，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他以为这是闺女带朋友回来玩了，更是喜欢，开口便说要带他们去饭店吃饭。

　　谁料，闺女理他都没理他，东西拿好后便要走。

　　他一看这可不行啊，饭还没吃呢，要走先把饭吃了再走啊。

　　于是，他便拉住了闺女，又哪料到闺女先让其他人走了，她随后找了个新行李箱紧跟上大部队。

　　他眼看闺女要走，赶紧追了上去，这才有了赵彤所见到的一幕。

　　他蹲在路边哭的一把泪一把鼻涕。

　　闺女怎么能这样对待她爹呢？

　　他刚痛斥心扉地锤了把胸膛，就听见头顶有人说话。

　　秦峰抬头望去，他脸上还挂着两滴泪，接着他仔细一瞅竟然是那个叫赵彤的好学生，赶紧起身，咳了一嗓子。

　　“补习啊……不急，我还没跟我姑娘说。”

　　“等下次她回来，我就给她说哈……”

　　赵彤叹口气，算了，她不指望秦老板能通知到了。

　　“秦叔，你直接告诉我，你还想不想给你闺女补课？”

　　“要知道，市一高可不是那么好待的，这么下去，你闺女非要被学校停课不可。”

　　“而且，你不知道我学校已经有好几个学生退学了。”

　　赵彤说完，心猛地一虚，抱歉了，那几位学生，她说的有点夸张。

　　秦峰一听，顿时惊讶:“这么快？”

　　赵彤点点头。

　　秦峰突然沉默，他想了想，心一横打定主意。

　　于是，他便对赵彤说:“我是想开始，可我闺女也不知道在哪啊？”

　　赵彤:“这个不用担心，我知道她在哪。”

　　秦峰狐疑地盯着她:“你知道？”

　　赵彤咯噔一下，平静道:“嗯，她是二十一班的没错吧。”

　　秦峰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她还没给我说。”

　　“那叔就拜托你帮帮忙了。”

　　“费用我给你提到五百一天。”

　　赵彤吃了一惊，没想到秦老板竟然这么有钱，她顿时有些心动，但还是咽了口吐沫，摇摇头:“不用，跟以前一样就行。”

　　“那行。”秦峰说:“那就靠你了。”

　　赵彤嗯了一声，随后二人分别。

　　因为没上课五六天了，所以赵彤班级还找不到在哪。

　　她只好向路过的同学打听了一下。

　　她这一问，可算是问得及时。

　　同学说，今个是周日，学校不上课，算放半天的假，现在差不多都待在宿舍休息，毕竟市一高两周才可以回家一趟。

　　赵彤向她道声谢谢，随后挎着包先去了宿舍。

　　宿舍好找，六号楼6510便是她的宿舍房间。

　　赵彤第一天因为突发情况离校了，没领到宿舍钥匙，所以她走到宿舍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下床的声响，接着是门把转动的声音。

　　啪——门从里面打开。

　　赵彤:“我也是这宿舍的。”

　　开门的女生打量着她，忽然记起什么，眼睛顿时睁大，接着扭头冲里面喊:

　　“哎！都别睡了，咱班的语文班长来了。”

　　里面传来阵阵响动。

　　喊完，女生便对赵彤道:“你就是生病进医院的赵彤吧，来，进来吧。”

　　赵彤点点头，蒙蒙地跟着进去，她在疑惑女生口中的语文班长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