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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凑热闹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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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颗爱凑热闹的心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平淡下来,反而,有时候我觉得我家那位话都跟他的客户唠没了,等到下班后再碰到我们有精力的娘俩,应该就剩下苦笑了吧。
凑热闹,并不是去凑是是非非的热闹,我喜欢凑的热闹就是跟着人群找乐子。
比如,好多年前在孩子爸老家,正是过年时候,大葱开始涨价,然后村里的人开始卖大葱,我就好奇啊,一地的葱是一种怎样的景象,而且,那么多那么长的葱,怎么扒出来的呢,还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收稻子收麦子肯定会有掉落的,大葱应该也不例外吧!于是,我怂恿一点也不想到田里吹冷风的孩子爸,跟着收葱的队伍到田里,结果,我的眼睛并没有被自家的葱地吸引,而是留在了别人家收过大葱的地里。
“咦?那些地边竖着的难道不是大葱吗?为什么不挖?那么多!”我几乎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看着一块地里余剩下不少的大葱,按照我在城市购买大葱的经验,最低三元一根,于是我的眼睛就不淡定了,哦,三元,三元,三十元,最后实在数不完,就只能归纳为一窝三元!
“这正常,哪次收葱都这样,这个东西又不稀罕。”孩子爸双手插兜,缩着头,眼神催我回去;
“我想去拔出来,怪可惜的——”其实,我是想去拾葱了,翻开的泥土上,还有许多断葱,雪白雪白的,干干净净,也许是童年拾稻穗的瘾上来了,我真希望我们能开一辆五菱面包车,多拾点葱,带回去分给亲朋好友吃;
“你可拉倒吧!家里的都吃不清!你要多少等下你自己打包!”
“就这样浪费这么多?有也不能浪费啊!”我几乎是心疼啊;
“人家自己会拾的!”孩子爸最终劝住了我,只要不浪费,甭管谁拾去,我都觉得心安。
那时候的田间,除了风大得出奇,太阳倒是高高悬挂。四周的田地太平坦太平坦,这是风的旷野和坦途啊,我们背对着风都站不稳,最终,被孩子爷爷劝回家。在进村时我扭头回望,发现一个身影在孩子爷爷家的地里拾着什么,我赶紧喊孩子爸看看,孩子爸看了哈哈一笑,原来那是奶奶啊!奶奶在自家地里拾葱啊!我的心刷地一下子兴奋起来!
再比如,我姐姐和姐夫的休息时间很多,而且他们经常短途游玩,我是那个脸皮稍厚的妹妹,常为了跟着去玩,把自己嘴巴擦满蜜糖,说出沁人心脾的好话,将大姐和大姐夫陶醉得合不拢嘴。那时候我的娃才一岁吧,在一个深秋吧,大姐夫开着车子,问我们去不去茱萸湾,一听到这消息,我就躁动了,去啊,必须去啊,孩子小没事啊,推小车带着尿片就是了!于是,蹭着姐夫的车,我们在景区里玩了十多分钟,便迎来瓢泼大雨,最后无奈,树下实在躲不了雨了,而且风也大,体感还蛮冷的,为了娃,我们赶紧跑进公厕躲雨,快乐啊,这种经历怎么可能想遇到就遇到呢!我们在豪华公厕的休息处,聊天胡侃,一直等到雨停,我们又乐呵呵地回去了。
还有,我的另一位朋友,年长我很多,是我母亲的辈分,她待我非常好,一天,她骑着车子在门口遇到我,说她母亲家的柿子熟了,可以摘了,问我去不去看看玩玩——去啊!必须去啊!好多年了,除了去开心农场摘摘菜,我已好久没有摘什么了,生活寡淡无味啊,没有采摘播种的生活太单调了,而且摘柿子爬高上低最适合我了!二话不说,带了点水果就跟着朋友去了,很近,五分钟的路程,停车,摘柿子!
那是一个老小区,她母亲家的单元门前,生长着她父亲在世时都没吃上的柿子树,自从她父亲去世后,柿子树却年年丰收。围聚在一起,有两棵很大的柿子树,长得很高,没有经过特别的修剪,但柿子长得很好,都是牛心形的柿子,且金黄发红的感觉,配上苍绿的柿子叶,这就是秋的韵味啊!朋友不放心我爬高,便让我扶着梯子,朋友的母亲染了一头黑亮的短发,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紧紧地盯着骑在木梯上的快六十的女儿,那种亲情的温柔目光,一下子撞到了我的心里,我觉得朋友真幸福,这时候还有妈妈宠爱!朋友用采摘器不停地采摘下来,我发现带叶子和一截枝条更好看,朋友听了二话没说,直接给我拧下了一簇枝头——我几乎狂叫起来,竖起硕果累累的枝条,柿子的黄与红,枝条的苍虬,叶子的厚重苍绿,只要找个瓶子插着,必然文艺满满!朋友见我狂喜,乐得哈哈哈的,朋友的母亲也觉得有意思,也乐得哈哈的!她母亲总是大方地胳膊一挥:
“卡,卡,卡下来,这个头——那个头——都卡下来!树顶的留点给鸟吃就行,其他都卡下来!怎么喜欢怎么卡!”
要数凑热闹最多最后凑到不好意思的,还是妹夫的老家。我们几乎把那里当成去乡下玩乐的根据地,挖荠菜,即使是疫情时候,只要允许本市内流动,我们便一家一车,前前后后地赶到妹妹婆家的老家。过年就挖荠菜,开始,妹妹的婆婆给我们四处借工具,后来,我们直接自觉地在集市上自己买。妹妹的婆婆都提前帮我们踩好点,哪里的荠菜多,哪里的荠菜嫩,乡下生活习惯的他们,压根不稀罕这些,只是为了让我们玩玩而已。于是,腊月风冷,我们个个提着袋子,四处在田间地头找荠菜,挖少了都不甘心的,恨不得挖一麻袋才算好!最后,直挖到太阳偏西,冷风入骨,双脚结冰般,尤其是风嗖过的双手,麻了爪子不说,而且手面全皴裂,完全是农村干活的手,这时,我们才嘻嘻哈哈和意犹未尽,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野外。
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情是采茶叶。妹妹的婆家有一块茶田,不大,但是每年采茶叶却要雇上两三个婶婶。我们惊奇啊,采茶,多美好,像电视里漂亮的姑娘一样,围着花布围裙,戴着头巾,腰上系一个篓子,纤纤十指,采嫩芽,阳光照着,拍两张照片,多美啊多享受啊多诗意啊——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
采茶叶的前一天,我们就被通知,不要穿好的衣服鞋子。最起码我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当然我也没有什么名贵到舍不得下田的衣服。当我们迎着朝阳出发,欢欢乐乐到妹夫老家时,妹妹的婆婆看到我们穿着的皮鞋可惜而忧虑地说道:
“头两天下了雨,地里还没干透呢,你们穿的这样的鞋子,就站在外边摘摘玩玩就是了。”
我们还是很亢奋,来一趟,赶上采茶季节,怎么能随便摘摘就算了呢,最起码也要摘个十斤八斤的。雄心壮志燃起在开头,大多都很难善终。我们立刻迎来了第一盆冷水——穿罩衣。这些罩衣都是经过改良的大围裙,前面缝了个很大的布兜子,我现在说大,是因为当时觉得太小了,肯定能分分钟摘满,这样来来回回肯定麻烦。
“你们采这个茶叶,我跟你们说下啊,现在的茶叶冒出的头少,我们只采一芽一叶,像这个样子的,”妹妹的婆婆笑着并努力用普通话给我们介绍,“你们采的茶叶,采多少都是你们的,可以去隔壁三妈妈家卖,她家收茶叶,卖的钱你们自己花花玩玩......”
我们又沸腾了,然后一群人就开始往茶田赶。已经历采茶的妹妹憋着坏笑,提醒我们不要高兴太早。果真,到了茶田,穿梭在浓密的茶树陇里,第一就感谢穿了大罩衣,否则,羽绒服会被茶树枝条轻松勾坏!走两步,惨了,皮鞋自己掌跟了,越走垫得越高,最后,皮鞋就被面团似的泥团包裹了。但这个时候,我们依旧哈哈地笑着,拍照,这可不是摆拍的,是正儿八经的采茶!但十分钟后,我们就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嫩芽头不多,很难找,找到一棵,得一个个掐下来,很快,你便发现大拇指和二拇指就被染了色,而且,二拇指作为肉垫板,掐十几分钟,就生疼生疼。于是,我们开始怨声载道,妹妹开始幸灾乐祸,孩子们呢,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你们采了多少?你们看看我,采了这么多!”妹妹率先提起布兜,两颗鸭蛋大小的疙瘩样——就这点!我几乎诧异了,觉得妹妹完全是在剥削我们自己偷懒了,但等我提起我的布兜——哼,两颗鸡蛋大小的疙瘩样!
“采了这么久,就这么点!”我叫了出来!
“我也只有这么点!”大姐也无语起来;
“你们以为呢!茶叶头子是不断冒出来的,一天都要来采几趟呢,一趟也就这么点,能有多少!”妹妹开始化身有经验的茶农,跟我们讲解。
最终,刷了遍茶田,带着微不足道的茶叶回去了。妹妹的婆婆一直夸我们有耐心,然后低头把我们采的茶叶又重新摘了遍。自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提采茶的事情了,倒是妹妹的婆婆会经常喊我们去玩。
......
诸如此类的凑热闹多得很,比专门计划安排的旅游还有意思。随性而来,随遇而安,这应该也是一种旅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