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录》馍馍酱子

43、第十三章 恨天 中篇 水与幻影

　　当风穿过树的缝隙，冲破阻挡它前进的阻碍时，一片晶莹的水面出现在它面前。
　　云望着水中的倒影，心中很是不快。
　　萦回湖——湖，可以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当然，现在他关心的，是那个站在一张石桌旁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二位，你们来得好巧。我正想着这个冬瓜该怎么处理呢？”
　　高高的颧骨，锐利的眼神，这个中年男人浑身透着狠辣的气息。
　　“还给我。”
　　引风，不是引风。
　　“那就过来拿吧。”
　　“我说过了，还给我！”
　　“引风，不要过去！”
　　风没有听从云的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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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渊云，收起你的银链，否则我要这个少年与这个冬瓜一起，永沉湖底。”
　　“你想怎样？”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笑，看着身旁全身无力伏在石桌上的原引风，再看看全身戒备的尹渊云，只觉更加有趣。
　　“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
　　“我偏要告诉你，”男人的眼带着笑意，“我姓华，名然约，家中排行第四！”
　　尹渊云失声道：“华四!?”
　　“对。你想见我，所以我出现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听说‘鹰援’的鹰探们是无情无义的，丝毫不会顾及同伴的死活。你为何会这么关心这个人？”
　　渊云冷冷道：“我加入不久，还没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好，听闻你是个魔术师，”见尹渊云一脸惊讶，华四笑道，“你既然为了这个小子，甘愿在人前使出幻术，就应该知道会被他人发现你的秘密。”
　　尹渊云叹道：“那么华先生想看什么表演？”
　　华四摇头道：“基本上，我不喜欢看魔术。那些魔术师自以为技巧高明，可那些小伎俩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所以……”
　　“所以你想试试，我骗不骗得了你。”
　　“第八位鹰探，果然聪明。如果你骗得了我，我立刻走人。可如果你骗不了我……”
　　云的指关节动了一下：
　　“怎样？”
　　华四一笑：“我要你们其中一人，跟我‘华氏’签定长期的劳工合同。”
　　“你要我们为你打工，为你卖命？”
　　“不错。”
　　“想得挺美的。不过，我最讨厌人家威胁我！”
　　“那你答不答应？”
　　“我有选择吗？”
　　“好，我给你三次机会。”

　　风，再起。
　　周围茂密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大戏的前奏。
　　萦回湖上，水纹阵阵，因风的召唤而回应，似是要随风而去。可惜，湖水只能存在于湖中。
　　华四神色未变，只是眉头深锁。
　　叫天子一声轻呼，龙王摆脱的天帝的束缚。
　　随着新一任天地之神的命令，晶莹的水幕成于空气之中，波光粼粼，透明轻薄。
　　整个世界似乎被困在这层水幕之中。
　　天神一笑，四海动容。
　　每一个角落，每一颗水珠，都映出了他的笑容。
　　自以为完全的透明的世界中，真实在何处？
　　天帝，也是有目的的。
　　拉开水幕，华四猛然抓住云的手——在石桌旁，风的身旁：
　　“果然精彩，可惜太没有耐心。”
　　云挣脱他的手：“放开！”
　　华四有些嘲弄地笑道：“公主，你这么想救你的王子吗？”
　　云反问：“你这么了解我？调查我很久了吧。”
　　华四没有回答，而是道：“你还有两次机会。”
　　“风。”
　　云，很温柔。
　　风无语，静静地趴在石桌上，云的指尖离他的发丝仅有两公分的距离。
　　“风，你知道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时，你永远像个傻瓜吗？”
　　风不回答。是不能回答，还是不愿回答？
　　“因为我了解你啊。”
　　少年背对着表面平静下，暗流汹涌的湖面。
　　他向后轻轻一跃，一个空翻后，平稳地立于湖面之上。
　　水纹在他的脚尖触到水面的一瞬扩散开去——就像一颗珍珠滴落萦回湖中。
　　少年轻舞，双臂摆动。水中龙王似乎也被他迷惑，阵阵波浪腾起，如一面面屏风。
　　原本站在湖边的华四向前一步，竟也踏入湖中：
　　“魔术师，你要表演什么给我看？”
　　“怒吼。”
　　“哦？”
　　“苍龙王对侵入他领地的敌人，所发出的怒吼。”
　　华四脸上带着不屑：“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
　　水浪阵阵，如水晶透明，如玻璃脆弱。
　　水光接天，整个世界似是陷入了混沌，不分天地。
　　就在此时，云笑了。
　　“你——不就是希望看到如此成就吗？”
　　“轰”一声巨响。
　　苍龙王，真的愤怒了。
　　一波自水下传来的强烈震荡驱散了一切虚幻与真实。
　　男人与少年同时被震开，双双跌落在湖岸地上。
　　“你……” 华四猛地吐出一口浊血，惊恐地看着身旁同样狼狈的少年：
　　“你——”
　　尹渊云不断颤抖，却仍挣扎着站起了身：
　　“我赢了。”
　　骗倒你，我就赢了。
　　这就是“鹰援”的第八位鹰探。
　　无论如此，无论牺牲什么——包括自己，都一定要达到目的的鹰探。
　　“他跟你非亲非故，一个伙伴怎么值得你为他拼上性命来救？”
　　他不懂，完全不懂！
　　“……不为什么，”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只是我想这么做。何况，他根本不需要我来救。”
　　他慢慢地，艰难地走到石桌旁，引风身旁：
　　“从头到尾，你都是清醒的。是吧，‘王子殿下’？”

　　“鹰援”——
　　盈盈接过恕言手中的行李箱：
　　“辛苦了，欢迎回家来。”
　　甜美可人的笑容纯净得不带一丝欲望。
　　郁凡看着榛明和恕言，喃喃道：“这样，就差风云了。”

　　风，睁开了眼睛——没有朦胧，没有迷乱。眼神清冷、孤傲。
　　震惊的不是云，是华四：
　　“你怎么……”
　　可是原引风没有理睬他。他的眼中，只有云：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没有看出来。我说过了，我很了解你。我了解你，知道你并没有这么愚蠢，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撂倒。”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
　　那心的距离呢？
　　两双清澈的眼眸中映出对方的身影。
　　“那你为什么要为华四‘表演魔术’？”
　　还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
　　云的笑容坦然：“我只是想证明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会做出无意义的事的人，不单是你。”
　　“……那第二呢？”
　　云的肩膀晃了一下：“无论什么事，都不会是无意义的。”
　　脚下一软，他跌入了风的怀中。
　　此时，抹干了嘴角血迹的华四站起身道：“我说到做到，现在立刻消失。”
　　“等等，”云出声喝止，“冬瓜呢？”
　　华四脸上露出狡黠之色：“我只说，如果你骗得了我，我就走。我没有答应你会留下冬瓜。”他突然眯眼，冷冷一笑，“你果然很讨厌湖，尤其是萦回湖。”
　　引风厉声道：“华然约，你信不信我不要冬瓜，要你的命!?”
　　华四冷笑道：“我信，但是我也知道，你怀里那个人，是绝不会同意的。”
　　引风捧起云的脸：
　　“够了，真的够了。我有很多东西，那个冬瓜，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尹渊云用力抓住他的双臂，双眸晶莹：
　　“可是，它对我很重要啊！”
　　他挣脱了引风的怀抱，站了起来：
　　“华先生，你还想看什么表演？”
　　华四瞥了两人一眼，转身：
　　“那就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