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录》馍馍酱子

17、第五章 双星 前篇 风动2

　　五月末，处于夏初。
　　但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的此处，五月的阳光已经不那么柔和，白昼也已经有些长了。
　　将近七点，天幕很暗，但并不是属于“黑”的颜色。
　　空气，是褐色的。深褐色。
　　神的银色泪珠，已开始零零落落地滴在天幕上。
　　一滴、两滴，如水珠般向四周滑去，散去。
　　渐渐的，天空布满了那晶莹的，钻石般璀璨的神之泪。
　　泪水划过，一道道。
　　在天布上，那些轨迹逐渐汇成了牛奶色的道路。
　　一道清且浅的星汉，横卧在碧朗的天空上。
　　夜幕，拉开——

　　风盈盈斜靠在窗边。
　　楼下街道上的人们，已经开始那夜晚的疯狂了。
　　当唐榛明那特制的“北极熊型摆钟”走到7：00时，一亮在路灯下可以看出是白色的宾士车，映入她的眼帘。
　　委托人——到了。

　　她再次看了下钟——7：13。
　　那辆白色宾士在楼下已经停了13分钟了，为什么那位委托人还不上来？
　　从外看，车窗上挂着帘子，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怎么回事呢？
　　七时十五分了。
　　“啊！”一声不太响的尖叫令盈盈瞬间回头，其他几人也都看向那叫声的来源。
　　至于那来源——郁凡，正站在电脑前，引风身旁，一脸惊愕。
　　诸葛郁凡，可不是那种会随便尖叫的女孩子。
　　莫星罗放下报纸，目无表情地道：“郁凡，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反常的，开口的是引风：
　　“不用怪郁凡了，能在我编程时闯入我的网络，这种人并不多见。”
　　这句话入耳，其他五人也不免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星罗扔掉报纸，急急道：“对方留言是什么？”
　　引风用下巴努了下窗口盈盈所站的位置：
　　“十分钟后，楼下那辆宾士车里的炸弹会自动爆炸。”
　　五人同时叫道：“十分钟!?”
　　诸葛郁凡一脸凝重：“各位，我们要决定一下，管是不管？”
　　很明显，那辆车的车门是被锁住了。
　　风盈盈试探着道：“讨论一下？”
　　“不需要！”
　　引风猛然站起身，冷冷道：“委托人在‘鹰援’楼下遭遇爆炸事件——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郁凡大声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引风又忽然笑了：“诸葛小姐，这就要靠你了。”
　　当原引风笑着下“命令”时，就代表决不可有异议。
　　郁凡叹了口气，她看向那只“北极熊”——7：17。
　　还有八分钟。
　　单手撑住书桌桌面，诸葛郁凡冷静地道：“榛明、雨潇，你们两个下楼去。一分钟之内告诉我，那个炸弹在什么地方。”
　　“没问题。”
　　“引风，你就继续监视网络。”
　　“好。”
　　“其他人静候。”
　　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四十秒……五十秒……六十——
　　通讯器传来唐榛明的声音：
　　“郁凡，根据机械运转声和硫磺反应，我们初步断定，这个炸弹应该是在油箱里。”
　　莫星罗一愣：“油箱？”
　　“也就是说，”秋恕言道，“这个炸弹要拆除很难。拆除时任何一丝火花都会引起爆炸。但要避免产生火花，那是很难的。如果炸弹爆炸，车内人必死无疑；而且‘鹰援’乃至这条街，都难以幸免。”
　　郁凡道：“榛明，顺利拆除的可能性有多少？”
　　“成功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四十的事情我是不做的——这件事就是。”
　　“那门锁呢，能打开吗？”
　　“要打开很危险。而且我看过了，这个锁不是一般的车锁。打开的话，很耗时间。我们没有时间。”
　　那怎么办？
　　7：19。
　　雨潇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想我可以试着冰冻这辆车。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危害到街上的人。”
　　莫星罗道：“万一爆炸时冰凌四溅呢？”
　　“我当然会用特制的冰。”
　　但车里的人就必死无疑了。
　　郁凡一咬牙：“好！”
　　四周的喧闹似乎已被“鹰援”的玻璃所遮挡。
　　从缝隙中流进的，似乎只有硝烟的味道——那急促的、紧张的。
　　7：21。
　　会议室时，星罗、盈盈还有郁凡三人一齐望着天幕。恕言则低着头，看他的报纸。
　　窗外的夜，似乎正呈现着不祥的黑色。
　　“我有一个办法。”
　　引风冷静的话语传入四人耳中。
　　郁凡双手抱臂：“说啊。”
　　引风不答，他看向星罗：
　　“从这里到达冲天大财团总部大楼最快需要多久？”
　　星罗沉吟了一下，道：“三分钟。”
　　郁凡瞬间意会：
　　“星罗，你立刻到地下室，找一个威力中等的炸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冲天大财团总部大楼。如果没有其他通知，在北京时间七时二十五分零二秒引爆。”
　　“明白。”
　　应声后，星罗小跑出门去。
　　恕言眼睛未离开报纸，嘴上道：“现在呢？”
　　郁凡坐回沙发上，叹道：“赌运气了。”
　　引风盯着屏幕，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
　　“幸运女神似乎从来未降临到我身上。”
　　两秒钟后，星罗那似近似远的声音传来：
　　“郁凡，大门打不开！”
　　诸葛郁凡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打不开!?”
　　她看向窗户。
　　风盈盈立刻道：“不用看了，一样打不开。”
　　郁凡瞪向电脑前那位老兄：
　　“引风！”
　　“知道了，知道了！”
　　原引风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给我一分钟。”
　　秋恕言放下报纸：
　　“虽然那扇门连接着电脑，但那条程序几乎是从不运行的。对方居然能启动并改写它，真是厉害！”
　　原引风苦笑：“你就不要再讽刺我了。”
　　诸葛郁凡手托腮：
　　“一分钟后的话，赶到冲天大财团总部大楼就来不及了。”
　　引风在一旁废话：“那就飞过去！”
　　风盈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现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要开玩笑。
　　郁凡猛然间一弹指：
　　“好办法！”
　　她对着通讯器道：“星罗，去换一个最小的远程控制炸弹带到楼上来。”
　　“为什么？”
　　“De prisa，por favor！”
　　十五秒后，莫星罗回到了会议室。
　　诸葛郁凡接过微型炸弹，转身道：“盈盈，召唤一种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赶来的，飞得最快的动物！”
　　风盈盈喃喃道：“要求真高！”
　　一声口哨声后，不到五秒，一只麻雀出现在窗口。
　　郁凡胸口一窒：“盈盈，这就是飞得最快的鸟儿啊!?”
　　风盈盈耸了耸肩膀：“是你要一种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赶来的动物的。”
　　莫星罗双手抱臂，开始回忆道：
　　“世界上飞得最快的鸟是军舰鸟，全世界范围内有五种。它全身羽毛呈黑色，夹有蓝色和绿色光泽，喉囊和脚趾为鲜红色。它胸部的肌肉非常发达，善于飞翔。它的两翅展开足有2到5米长，捕食时飞行时速可达400公里左右。不过，它生活在热带。”
　　风盈盈道：“所以喽，飞得最快的鸟儿我可以替你召唤来，不过它可能要在下个月才会到。你介意吗？话又说回来，人类没有把环境‘保护’到连麻雀都不存在，你就应该烧香拜佛了。”
　　诸葛郁凡还没来得及叹气，引风的声音使她立刻振奋：
　　“可以了！”
　　“噔”一声，窗户开了。
　　风盈盈用最快的速度将炸弹系在麻雀尾巴上，然后用温柔的声音下令：
　　小家伙，用最快的速度飞到冲天大财团总部大楼的顶楼。然后用力地摆一下身体，那个东西掉下去后，就快快地飞走。明白吗？
　　小鸟乖巧地轻叫了两声，像是回应了她。
　　盈盈一笑，将它送出窗口：
　　拜托了。

　　引风看了眼钟——
　　7：23。
　　电脑“嘀”地一响，原引风再次把目光拉回。
　　只见，一行字逐个地在他面前跳现：
　　鹰探们，你们有办法吗？这个难题，解决得了吗？
　　一丝笑意随着嘴角的微微扯动而显现——
　　终于，出现了。
　　引风招了下手：
　　“恕言，到你出马了。”
　　自信的笑容浮上俊逸的脸庞：
　　“没问题。”
　　引风起身，恕言在椅子上坐下。
　　纤细但有力的手指跳动在键盘上——他是律师，也是个音乐家。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为了你自己，还是住手吧。
　　——给我个理由。
　　——或许，你不介意触动到警察；但是，面对冲天王国呢？
　　——什么意思？
　　——如果“鹰援”楼下那辆车爆炸，那么冲天大财团总部顶楼上的炸弹也会爆炸。
　　——呵，可笑！你认为你们那炸弹能够撼动那座大楼吗？恐怕，只是激起点灰尘罢了。
　　——这个，我们当然也知道。可是，当今世界，有谁敢动那座大楼？就算那个炸弹不会对大楼造成什么危害，冲天王国也不会置之不理。到时候我们麻烦，你也麻烦。
　　……
　　——而且我认为，挑起事端的你，会有大麻烦。而我们这些小人物，最多被冲天学园记过。
　　——有必要把这件事上升到这种程度吗？
　　——呵，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为达目的，要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至于结果，我可不管。
　　——现在倒变成我处在被动状态下了。
　　——是啊，你要如何抉择呢？你的命运，可是真真正正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
　　——还有十七秒，你可以考虑，不过要快一点了。
　　……
　　——“鹰援”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如果你要斗，我们一定奉陪到底！
　　这些鹰探，别的没有，骄傲可是一把一把的。
　　这位兄台公然在“鹰援”门口挑衅，就算他肯罢手，鹰探们就不会就这样算了。
　　七时二十五分零一秒。
　　街上，依然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诸葛郁凡笑了：
　　“雨潇，请委托人上楼来。”
　　“是。”
　　倚着窗，风盈盈看着从阴暗角落里走出来的三个人，目无表情。

　　会客室——
　　原引风翘着腿，坐在藤椅上。
　　而诸葛郁凡则侧着身，懒散地斜靠着引风右艘侧的藤木椅扶手。
　　风盈盈站在引风左手边，双手抱臂。
　　尹觞进门，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顿时，一股熟悉的感觉蹿上他心头——是的，很多时候，他的儿子带给他的，也是这种感觉。
　　一种硬挺挺地站在天地间的霸气，惟我独尊的霸气。
　　即使脸上没有表情，也能让人感觉出那浑然天成的威严气质。
　　“云，进来。”

作者有话说

　　下篇 云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