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她造作,这并非一种矫饰的表演——尼禄皇帝观赏悲剧之际尚且能拿手帕大拭眼泪,去指责一个年轻的姑娘在饭店里对着一桌食物痛哭流涕,未免也太过不仁。这种哭泣中自有其缘由——全新的、惊奇、甚至于惶遽,就像几个世纪以前的人突然被告知地球是圆的、而且并非整个宇宙的中心一样,她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舌头觉知到食物是鲜活的、甘美的,就好似在马戏团的畸形秀里第一次见到了长着两个头的人那样诧异。在此之前,她对这种甘美是毫无概念的:她从生来就穷,从来就不曾有钱过;那时她只有几岁,她的父母全都不要她,在饿得要死的时候,她就从垃圾桶里翻烂菜叶子带回去煮着吃——那段战乱②、贫瘠的岁月,她就是靠着这种方法捱过来的。 (②战乱:指World War I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