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转机 ...
-
“咋个可能！”
圣女否定得又快又急，似是恼羞成怒般，看向虺王的眼神都带着些许忿忿。
虺王定定地凝视着圣女，紫眸清明又了然。
“那就好，我还真怕十八岁的自己心慈手软呢。”
圣女被虺王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移开了和她对视的目光。
虺王只笑，然后走到那被圣女丢到地上的衣物旁，伸手想要触碰，但是素白的手一下就穿透了那实物，她表情分毫不变，只是看着那衣物，突然问道。
“你说十八岁的他，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情？”
十八岁的圣女冷笑。
“不就是听那个毒王八的话咯，毒王八说什么他都听。”
“确实，他不一直是毒王八的走狗吗？”
虺王的声音很淡，甚至含笑，可她却说出了那句十八岁的蚩梦都不曾说出的最难听的话。
圣女几乎是在听到那两个字时，就蓦地看向了她。
虺王抬眸，直视着圣女的眼眸。
“他狼子野心，先是毒害我父亲，再是杀害养育他长大的义父，后又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强行霸占了我，一步一步的夺了我娆疆大权，谋权篡位，其心可诛。”
圣女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虺王，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还没开口，齿关已在打颤。
“你看起来很生气？是我哪一句话惹你生气了？是那一句走狗，还是我说，他毒害了我的父亲？杀了他的义父，谋夺娆疆大权，强占了我？还是……谋权篡位，其心可诛？”
“你胡说！”
圣女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瞳因为燃烧着的怒火格外清亮，她几乎是愤怒地吼着，
“他才不会……”
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圣女突然意识到。
面前，告诉她这些话的人，不再是娆疆那些嘴碎的嚼舌根的无聊之人，而是……二十岁的自己。
“如果不是这样，那老爸为什么会死？毒王八为什么也不在了？我会什么不过两年间就嫁给了他？你不也觉得他不安好心，句句都在骗你吗？如果他确实在骗你，这不就是他骗了你后，最后的结局吗？”
虺王起身，一步步走向圣女，毫无实体的身躯在晨曦的风中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散，但她走向她的每一步，都让她感到压迫般的窒息。
圣女无意识地摇头，双手捂着自己的头，眼中满是痛楚和绝望，眼中的泪无声地已经滚落了下来。
“我以为，这是你早已料到的结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哭。”
虺王的声音很轻。
蚩梦猛地抬头看她。
“我才没有！他……”
蚩梦疯狂地否定着，她想说我才没有哭。
那个人才不值得她为他哭。
他骗她，害她，最后她老爸老妈身死，毒王八也死了。
原来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他真的一直一直都在骗她，她早就知道他一直在骗他了不是吗？
从他害得小锅锅他们差点身死时她就再也没有相信他了不是吗？
只是……
只是……
只是……
没有料到他这样心狠手辣。
只是没有想到……
蚩梦拼命地抹着脸上越来越多的凉意。
“只是对他还存有期待，或者说，你一直知道，他只是在听他义父的命令行事，你最恨他时，想的也是，为什么，你永远只听你义父的话，为了你的义父，你可以囚禁我的父亲，伤害我的朋友，站在我的对立面，甚至对我动手，就算你说着再也不信他了，恨他，让他滚，可是看着他又回到了你的身边，你心中想的还是，毒王八又让他来骗我了，而不是，尤川，他在欺骗，蚩梦。他一直在欺骗蚩梦！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小的时候为她摘花做的花环是假的，她被惩罚时心疼地为她上药是假的，她撒娇喊累时背着她走过无数个寨子的他是假的，她被人欺负了摸着她的头说着永远会保护蚩梦的他是也假的……”
“够了！”
虺王站在蚩梦的对面。
已是晨间，天光大盛。
温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穿透透明的身躯，落在圣女退无可退的身上，虺王的言语，一字一句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道道的割在圣女的心上。
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我知道我很可笑！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对他有所期待！是我蠢，我自己活该被他耍得团团转，我……”
她捂着脸，很想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只要一会儿，我就能让自己坚强起来。
彻底断绝对他的最后一丝期望。
从今以后，见到他，一定会杀了他。
再也不会心软。
再也不会！
“我骗你的。”
虺王的声音很温柔，她看着十八岁的自己，深刻的感受到了来自自己的身体，那正在剧烈疼痛的心。
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她了。
虺王知道圣女所想的一切。
圣女怔怔地抬头看向虺王。
“老爸的死和他无关，毒王八是我杀的，他没有用任何卑鄙手段强占我，他一直在和我一起建设娆疆。”
虺王伸手，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抱抱孤独又无助的过去的自己，但看着自己那透明的手，她最后，还是放下了。
“你！”
圣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不对，你也在骗我，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相信你，我也绝对不会再相信他了，我不相信你们任何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圣女不断地摇头，眼眶泛红，整个人已经快要歇斯底里。
虺王看着圣女，眼底全是感同身受的痛楚。
“对不起。”她说。
圣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用力擦拭掉面前的泪，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面前这一切都过于荒诞，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之前还在救她老爸，不要被这里的一切影响，她还没救回老爸，还没有夺回娆疆，还有很多很多其它的事情没有做完，不能被他们影响。
更何况……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他，也不知道你说得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但我确信我永远不会嫁给他，我怎么也不会像你一样。”
圣女眼神渐渐坚定。
虺王见她很快就稳定了情绪，一时间不知该夸十八岁的自己坚强还是为曾经也是娇生惯养擦破点皮都能到老爸和尤川锅那嚷嚷很久让他们心疼的自己而感到难过。
知道自己先前的话说得过了起到了反效果，她心中暗叹，面上却仍是含笑。
“我咋个了？这么看不起我。”
“你嫁给了尤川。”圣女语气冷若寒冰。
虺王双手背在身后，笑得更灿烂了。
“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原因吗？”
“你在骗我。”圣女终于回过了神。
虺王笑出了声。
“不愧是我，果然聪明。那你不如猜一下我为什么会嫁给他？”
圣女微眯着眼，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现在不敢相信对方的任何话。
但是……
她之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她，就是因为，她和她之间似乎就像是有某种奇妙的联系，她说她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在她刚才那样痛苦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体内还有另外一种奇怪的情绪。
“你们都没安好心。”圣女不想再猜测他们到底为什么成亲，反正他们都是骗子。
虺王这次是真的笑了。
“诶，你这是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
圣女盯着虺王，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
虺王唇角的笑慢慢地淡了，她凝望着圣女。
“可你永远无法否认，我是你未来的其中一种可能。我其实想要告诉你很多东西，但是因为一些限制，我无法告诉你从你的世界，未来会发生的许多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的恨，也知道你的痛苦和纠结，我更明白你一直想要否定我的原因，可是……”
虺王的手轻轻指着圣女的胸口。
“言语会骗人，行为也是，在已经无法分清真假的时候，为什么不试试用你的心来分辨外物呢？”
圣女的喉咙炙热疼痛到宛若火烧刀凿，她仍是一言不发，只盯着虺王。
“如果他的动机确实如此，我刚才告诉你的，是最合理的结局。”
圣女的嘴唇颤抖着。
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开口时，语调全是破碎。
“……我老爸的死，和毒王八有关？”
虺王沉默了半晌，而后点头。
圣女冷笑出声。
“那他还是参与其中了。”
虺王张嘴分明说了什么，但是圣女一句都听不到。
意识到禁制还在，虺王叹息。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提到父亲的死，本就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圣女情绪终于崩溃，她眼底一片猩红。
“在你嫁给他后，你就没有一夜梦到过老爸吗？他对你啷个好，你的心不会痛吗？”
她朝着她一步步逼近。
“我宁愿你刚才和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为了报仇而嫁给他。”
圣女激动地质问着。
“为什么是他。”
虺王面上再无笑意，她睁眼看她，眼神平静又认真：“为什么不是他？”
“是他勾结毒王八害得老爸没了命，我恨他！”
圣女眼中满是沉痛和恨意，父亲的面容和娆中的孤坟在她眼前来回交替，悔意和痛意在心中灼痛肆虐，几乎燃烧了她所有的理智，
“是他最后关头反叛毒王八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老爸的死和他无关。”
虺王心如刀绞，看着面前疯狂的自己，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不愿让自己再次陷入这样的仇恨情绪之中。
“呵，毒王八做的哪件坏事他没有参与过？”
明明对她的父亲下了枯落术却说她父亲一切安好。
明明带着他们走向死亡却还能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她每一次的信任都在将她的亲友带向死亡。
她真的好蠢！
“你听过他的解释吗？”
虺王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强烈恨意甚至是杀意，她想要抓住对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可是脑中飞快闪过的那些画面让她明白现在的对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仇恨之中，她无法碰触她更无法阻止她的动作，只能试图安抚她。
“他能说什么？他能解释什么？他骗的我们差点死在毒王八手里，小锅锅也被他害成了那个样子，你说他是无辜的，可是最后的结果是老爸老妈变成了一座坟，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老爸一声我回来救你了，我还没看到老妈。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虺王张了张嘴，本想开口驳斥她的那句‘可我爱他’，终究没有出口。
背叛。
羞辱。
欺骗。
死亡。
茫然无措的未来。
对自己的怀疑和对伙伴的歉疚。
几乎要将十八岁的她逼疯，可她还是一个人扛下来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没关系。
我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豁出命也不能再害别人了。
我自己的老爸，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如果真的救不了，那，至少和老爸死在一起。
至于尤川……
好恨。
好恨他。
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骗子。
“对不起。”
她又一次向她道歉。
圣女本以为对方还要为尤川说些可笑的开脱之言。
可她最后却是向她道歉了。
圣女神情怔怔。
“是我忘了，十八岁的圣女，一路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虺王抚摸着圣女的头，动作迟缓而温柔。
“一个人熬过漫漫长夜，一个人防备着如影随形的暗杀，一个人走遍了娆疆大寨寻求帮助一次次被拒绝仍不放弃。陌生人奚落，好事者嘲笑，担忧者同情，老爸的下属都说让你出去躲躲，离开娆疆这是非之地，可是你还是选择留在了娆疆，因为娆疆圣女的骄傲从不在平日的率性而为上，而是坚定信念决不放弃。没有人帮忙，哪怕力量微弱也要自己去拼，学会了忍受饥饿，孤独，嘲讽，手握苗刀，一个个杀掉那些想要用你的头颅去换前程的无耻之辈，那个老爸说只知道玩没什么大志向的小姑娘，在黑夜之中，满身鲜血，孤独又坚强的长大了。”
圣女的眼泪，猝不及防间，汹涌而出。
“没有人知道，也不需要别人知道，娆疆圣女，十八岁的蚩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蚩梦的右手捂住了额头，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地靠着身后的柜子滑落在地，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之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可是我还是在被欺骗……我还是救不了老爸……我真的好怕，每个夜晚我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了，梦里全都是毒王八狰狞的笑和我老爸的尸体……他就站在毒王八身边，无论我怎么哭求甚至跪下求他，他都无动于衷，他就这样冷冷地旁观着……老爸说他等着我回去救他，可我真的怕我做不到，我好怕我睁开眼就听到万毒窟传来消息，说我老爸没了……最后，我老爸还是没了……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已经学会了好多好多的蛊，他让我看的兵书我也都看完了，我会做饭洗衣服了，我也愿意去议政厅了……我好想他再摸摸我的头，喊我一声乖女儿，可是他死了，他还是死了，我真的好没有用，为什么毒王八抓的不是我，死的是我该多好。”
灵体无泪，却仍会痛彻心扉。
时光交错。
终究是同一个个体。
最深的梦靥和最痛的遗憾，从来一致。
虺王半蹲下身，伸手轻轻环抱着她。
无法碰触。
但这一刻，内心共鸣。
“可是，现在一切还没发生，在你的世界中，一切都还有挽回的可能。”
圣女抬起头，泪流满面。
虺王伸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一切都还来得及，所有想要挽回的人都还在。”
圣女眼睫凝聚的泪无声地顺着脸庞滚落。
“你会回去的。”
虺王笑着。
“你会得偿所愿，从……”
圣女看着面前的虺王说了什么，但她完全听不清。
虺王知道会这样，但她仍然忍不住想要把那些遗憾全都告诉她。
圣女擦着眼泪，想要让她再说清楚些。
虺王却已不再开口，只是指着她脸上的泪水，示意她擦干净。
圣女又气又恼，但或许是哭过了，她一直以来紧绷的那根弦顿时松了，她再看面前的虺王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她可恶又可恨。
“为什么……我明明爱的是小锅锅。”
不提娆疆安危和那个人本身是否可信，她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我说了你会信我吗？”
虺王看着面前哭完之后情绪稳定了下来的圣女，感觉心底沉甸甸的压抑感也消散了很多。
“不信，你们都在骗我。”
圣女坚定自己的观点，看着虺王的小眼神充满了警惕。
“你恨尤川。”虺王笑问。
圣女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我爱他。”
圣女的瞳孔瞬间凝缩。
她看着面前的自己微笑着，眉眼都含着三分笑意，在说这话时，声音又轻又软。
她恍惚间竟想起了她之前拿着苗刀抵着那个男人的喉咙，质问他们成亲的原因时，他所说的那句话。
他说。
‘我们相爱了。’
相爱？
爱，是一个人的前路渺茫。
而相爱，是两个人彼此奔赴。
所以……
她……
圣女不住地摇头，不敢相信。
她看向虺王，眼中满是错愕。
“你疯了！”
纵使如她所说，尤川没有参与杀害老爸的计划，也没有做出那些卑劣的事情，可他帮着毒王八做出那些事是不争的事实，他也确实听从毒王八的命令想要他们的命。
在她和毒王八之间，尤川早就做出了选择。
他的决定那样清楚。
她甚至看得比她还明白！
这样的情况下。
她竟然告诉她，她爱他。
她居然会爱上尤川。
“我是疯了，疯的太早，爱的太晚。”
蚩梦看着面前十八岁的自己，突然就想起了她成为虺王的第一年。
十八岁时疯狂绝望，十九岁时沉默寡言，一个人艰难地强撑着打理支离破碎的娆疆，其中艰苦几多难言。
后来他离开十二峒回了万毒窟。
后来他们一起建设娆疆。
后来……
虺王的眼中涌现了几分温柔。
“你不是我！”
十八岁的蚩梦永远无法明白二十岁的蚩梦究竟跨越了多少艰难，才终于奔赴向了尤川。
“我确实不是你，我也是你。”
十八岁的她恨他，心中最柔软之处却仍是他。
二十岁的她爱他，心中最重要的唯他和娆疆。
“你怎么可能会爱他？”
明明小锅锅和小姐姐的爱是为了彼此付出一切，而尤川带给她的除了痛苦就是欺骗。
不过两年，他所做的一切怎么可能就被完全抹杀。
她不是被下了蛊就是被下了咒，不然一定是疯了！
看着面前的圣女眼中还含着泪，满眼尽是悲痛和抵触，虺王笑得更灿烂了。
她坐在圣女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
她道。
“为什么不可能？我爱他一腔孤勇，黑暗独行；爱他逆光而来，信仰坚定；爱他一身泥泞，仍不低头；爱他一身傲骨，宁死不屈；纵使那些年他不曾站在光中，可他仍是我的英雄。”
……
圣女一天接受了太多信息，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虺王还没反应过来就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感受到自己重新能够支配这具身体了，蚩梦先是把那衣服小心地收好，放进柜子里，上了锁才放心，而后跑到了铜镜旁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很好~眼睛还红红的肿肿的，鼻子也红彤彤的，但是非常有美感，看着就是会让尤川锅心疼的模样。
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让自己看着更楚楚可怜，虺王刚出门就在门口遇到了尤川。
“尤川锅~”她笑着喊他，因为刚才哭得太狠，声音有些沙哑。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瞥见了尤川眼底的悲伤和内疚。
虺王只一眼就明白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估计听到她俩的谈话了。
她眨了眨眼，而后笑着双手揽住他的颈项，笑问道：“说吧，都听到了多少？”
尤川来得其实比较晚，他看天亮了，哪怕不确定占据那身体的人是谁，但她昨晚就没吃东西，他怕她会饿着，所以做了早饭本想喊她去吃的。
然后……她就听到了她对她说的话。
从她说，十八岁那年，那一个月，她所遭遇的一切开始。
一直听到最后。
……她从没告诉过他。
哪怕他们现在已是夫妻。
而那一个月，他在做什么呢？
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里饮酒度日。
而她却一次次在死亡线上徘徊。
“又让你听到了我表白你，我多亏啊。”
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但看他那反应就知道他心里又难受了，她知道他难受什么，所以她故意模糊重点。
“我……”尤川看着面前笑盈盈的妻子，只觉心疼得无以复加。
“看你那表情，算啦，给你个弥补的机会。”
蚩梦朝他伸手。
尤川看着她，笑了。
他轻车熟路的抱起她，很轻易地就将她举了起来转了个圈圈，然后她笑着低头，亲吻上他的唇，紫色长发顺势而落，飘荡在二人的面容旁，随风而动。
就在她想着时间还早，如果他还难过不如做点彼此都开心的事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她突然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整个都僵住了。
不是夸张的修辞。
而是整个人，都，僵住了，像石头一般。
蚩梦睁开了眼。
果然看到面前已经涨红了脸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虺王真的怀疑那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样想着，蚩梦当即退开了些，拍了拍他的手，对他道：“松手。”
对方闻言果然立刻松了，仿佛她烫手一般。
蚩梦看着眼前面色绯红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少年，鼓着腮帮子。
“你别一副我非礼了你的样子，我和我男人正在亲亲抱抱举高高呢，是你自己突然出现的，我可不会对你负责！”
说完，仿佛之前调戏某少祀官的某虺王不是她一样，女人绝情起来离开时头都不会回。
少祀官呆呆的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火烧般，尤其是刚才睁开眼时，唇上柔软又清甜的奇妙触感，少祀官的耳朵也红了。
他正看着蚩梦离去的背影，却见蚩梦背影颤了一下，然后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他。
尤川第一反应就是低头，不想看到她眼底的任何恨意。
而蚩梦却是看了他很久很久，终于冷硬地开口了。
“你……伤势，还好吗？”
……居然是关心？
尤川难以置信，甚至可以说有些受宠若惊。
他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之前的伤，是她和……他，交谈的时候……
尤川的心里陡然升起了几分酸楚之意，他微微抿唇，而后淡道：“我不是他。”
蚩梦闻言，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尤川：“……”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转机
